道姑本良善-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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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儿！”
过太师突然嗔怒，过槃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父亲恕罪，是槃儿言行无状。”
“贤儿难道与槃儿想得一样？打一开始便见你只知道煮茶未置一词。槃儿说话虽然有些放肆，可细细想来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说实话，让你们都在外驻守，长年驰骋于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马革裹尸，为父心里也揪心得很。不如为父递上辞呈前举荐你做个侍郎什么的如何？”
过尚贤拿过抹布擦拭了一下洒在桌子上的水渍，紧紧盯着眼前茶海上陶然二字。
“父亲，如果说儿子想做丞相呢？”
过太师眉毛轻挑，像是没有听清楚过尚贤的话，随之又问了一句。
“你说你想做什么？”
“丞相！”
过尚贤简单明了的回答让过槃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更别说坐在身旁的过太师。这么多年过尚贤不争的心思过太师是知道的，所以不曾逼迫他非得身居要职，只是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陪在自己身边。
“贤儿可是认真考虑过了？”
过尚贤点了点头，过太师将茶杯放在茶海上，将手搭在腹部倚靠着椅背深呼了一口气。
“父亲难道以为儿子只是说说？儿子希望明年父亲递上辞呈以后与母亲一同定居黎国，大衍如今动荡不安，黎国有琴笙表哥一定会护你们周全。二哥如今镇守边疆，将在外便是你最好的筹码，尚贤希望无论帝都发生什么二哥都不要轻易班师，哪怕是接连三道圣谕催二哥回来。”
“三弟这是打算……”
“二哥，三弟想做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才算安全，如果三弟失败，那就当过家从来都没有生过过尚贤这么个人，父亲与二哥需立马于尚贤断绝关系，必要的时候要在别人之前将我的项上人头捧了交给皇上。”
“贤儿！”
过太师气极怒急，大吼一声的同时重重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茶海被震得动了动，茶杯里的茶来回晃动着，漾起一圈圈的水纹。
“三弟赶紧向父亲请罪！我们过家从未出过叛臣，就算当今皇上……父亲依然在朝奔波操劳数十载，到了三弟这儿不能如此草率便毁了过家声名。今晚二哥什么都没听见，三弟也从未说过什么，饮了这杯茶便诸事作罢，高高兴兴地守岁迎新。”
过槃端起一杯茶举到过尚贤跟前，示意他端过去向父亲请罪，过尚贤转过身冲过太师磕了个头，匍匐在地。
“父亲息怒，今天是个好日子尚贤不该提及如此扫兴之事，尚贤自请今夜罚跪祠堂直到明日进宫。”
过槃听见过尚贤如此说松了口气，将茶杯放回茶海，跪坐在原地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过太师将腕上的念珠摘下，在手里不停地拨弄着，速度越来越快，念珠因为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父亲，三弟已经知错了，您就看在今天这个好日子的份上不要过于苛责三弟了，一会儿府里还要放烟花，府里的丫头小厮们都已经预备了好长时间了，不如咱们此刻便去瞧瞧。一会儿夜深了，丫头小厮们都忙了一天兴许乏了，父亲便赏他们个恩典让他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过槃冲着过尚贤摆了摆手，过尚贤没有瞧见，却被过太师看在了眼里。朝代更替本是平常，如今百姓所受的苦难他心里也是清楚得很，只是他只想在这个乱世安享一份清闲时光，不再被这俗世所累。
过太师将念珠收回，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绕过过尚贤来到了门口。身后并未传来脚步声，过太师在门口停了停，跨过门槛后喊了一句：“还不赶紧跟上来要在里边待到什么时候？眼瞧着都要三更了，别让那些丫头小厮们等急了，那些年轻人可是最喜欢热闹的。”
过槃赶紧扶起依旧趴在地上的过尚贤，应了一声，拉着过尚贤离开了花厅。刚一出花厅门，外边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是皇宫里最先燃起的。
“看过烟花以后你便去祠堂跪着吧，我们过家的人说到便要做到。”
“是，父亲！”
过槃伸出拳头打了过尚贤胸口一下，看样子过尚贤这回是过关了，不然父亲也不会如此说。之前只要是父亲肯罚他们，多半数便是已经气消，只不过让他们接受一下教训，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丫头们扶着玄牝来到了揽月楼的三楼栏杆处，此时二楼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争先恐后的往前挤着，还好三楼的人没有那么多，玄牝便抓住了一处的栏杆站好。身后的嬷嬷拉了拉玄牝的衣袖，指了指周围的人。
“夫人，如今小主子尚在腹中怕是会惊了他，夫人还是离得远些吧，万一一不留意人群发生骚动撞到了夫人，那边得不偿失了。刚才老太太让人来叫夫人，说老太太已经为夫人留好了位置。”
转过一个拐角，过老夫人正坐在桌前喝着茶，见玄牝过来冲她招了招手，周围已经派人将场地清理干净。玄牝屈身福了福，过老太太赶紧起身扶了起来，对着玄牝身边的嬷嬷说道：“你也算是过府的老人了，如今你们家夫人都这样了，见她行礼也不知道拦着点。”
“老夫人教训的是，刚才是奴婢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婆婆不要难为嬷嬷，媳妇是晚辈，理应给婆婆行礼的。如今月份还小，又不是干什么力气活上战场杀敌，行礼而已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过老太太拉过玄牝的手来到了桌上做好，将一碟点心往玄牝身前推了推。
“呸呸呸！这么好的日子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不吉利。”
“婆婆勿怪，是玄牝忘了忌讳！玄牝以茶代酒敬婆婆，还望婆婆原谅玄牝这一遭。”
过老太太笑呵呵地接过玄牝手里的茶，抬手喝了一口放在了跟前的桌子上。
“你能为贤儿诞下子嗣便是我们过家的大功臣，婆婆感激你还来不及，哪里有责怪牝儿的意思？婆婆今生没有女儿缘，你们妯娌三个便是我的女儿，我疼还疼不过来呢！”
过老太太顺势拉过大少夫人二少夫人的手，将她们的手一块儿握在一起。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怕马上就要放烟花了，咱们也别只顾着聊天，把今天来此的正经事给忘了。不然一会儿正聊得火热的时候，被天空中突然传来的砰砰声给吓着，那便当真失仪了。”
众人呵呵一笑，拈起身前的糕点放进了嘴里品尝着。皇宫今年与往年不同，燃放了九十九响烟花，寓意长长久久，再加上今年多战乱，百姓已无法安于农事，国库里也不算宽裕。作为臣子，过家自然不敢越过了皇家，却也想讨个吉利，便燃放了六十六响。
那些烟花或色彩斑斓或形状可人，为的不过是搏人一笑，一片绚烂过后，夜空中只留下点点繁星，周围亦是突兀的死寂。过了几分钟，帝都里便开始噼里啪啦声不断，过府里的人却开始收拾这碗碟准备回房歇着。
第286章 谋2（）
太师府里守岁的守岁，休息的休息，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人群竟然都散了，只留下灯火通明的空旷。过尚贤握了握过槃的手，转身朝祠堂走去，过槃望着过尚贤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转身回房。
过尚贤推开祠堂的门，供桌上的长明灯摇晃了一下，过尚贤关好门后又恢复如常，橘红色的火苗如豆粒一般整齐的排成一排。蒲团前放了一本经书，不知道是谁如此大意，竟然将经书落在了这里，过尚贤跪坐在蒲团上，上身挺直，将经书拿在手里翻阅着。
祠堂里没有炭火盆，温度虽然比起外边要强上许多，却依旧冷得很，过尚贤才翻动了几页便双手冻得通红，忍不住将经书放在双腿上，揉搓了一下双手。直到现在他都在怀疑自己为何会将心里所想的在今天说出来，原本想的是春闱过后再提的，自己竟然没能沉住气。虽然不是惧怕彻夜跪坐在这祠堂，心里的懊悔还是在一点点增加，尤其是想起父亲兴许会因为自己那几句话而彻夜难眠。
过尚贤将手揣到袖口里放在腹部位置，抬起头看着身前的排位，每一位都是过家的功臣大衍的栋梁，过家从未出过逆臣，二哥说得很对，偏偏到了自己这儿却打算弃过家百年声誉于不顾。自己算是大衍的罪人过家的罪人，虽然还未付诸行动，有了那个想法便已是谋逆。
更漏点滴催人眠，过尚贤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架，身子来来回回晃了几次，每一次惊醒过后不久便困意再次来袭。过尚贤起身搬了张桌子放在自己身前，又拿了些宣纸笔墨，跪坐在蒲团上抄写着经书，不时地冲着手哈着气，这么一活动竟然不似刚才那般睁不开眼。
门突然被推开，小桌上抄写好的经文被风一吹落得满地都是，过尚贤一回头，原来是母亲抱着被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丫头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母亲，你怎么来这儿了？”
过尚贤起身迎了上去，双手被过老太太一把抓了过去捂在了手心里，一股暖意袭来。过老太太手心里传来的冰凉让她心里一酸，明明是个大好的日子，却出了这么档子事，让她牵肠挂肚的儿子最终还是走上了一条回不了头的路途。
“贤儿，让你受苦了。母亲原本不该来这祠堂的，可是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性，就算他心里悔得要死也拉不下脸来。刚才正在屋里坐着，却突然站起来围着屋子转个不停，还将你说过的话告诉了我，让我来送些衣物吃食。隆冬夜寒，他的心里是惦记着你的，所以不惜让我破了女子不能进祠堂的规矩。”
过老太太拥着过尚贤坐回了蒲团，将锦被围在了他的身上，身后的丫头将散落在地上抄写好的经文捡起来压在了桌子的一角，将食盒里的吃食摆放在桌子上。
“父亲的苦衷尚贤都懂，母亲不该来此的，尚贤犯的错不是幼时调皮那种小错。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尚贤也便不再瞒着母亲，原本不该今天说的，奈何一个没忍住说了出来，父亲一定内心很是忐忑。尚贤虽年岁大了这性子却依旧未磨练好，总是这么轻易便做出决定，害得家人担惊受怕。”
过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拈起一块蒸糕喂向双手被裹进锦被的过尚贤。过老太太冲身边的丫头摆了摆手，那丫头便屈身福了福离开了祠堂，祠堂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依偎在一起。
“贤儿是什么气性母亲最清楚不过，也不是母亲蓄意讨好，在母亲心里你是最像你父亲的，也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贤儿如今做出的这个决定导致的后果是之前虽不能比的是真，母亲心里盼着我的贤儿一生平安喜乐是真，不过既然贤儿有了主意，母亲还是会倾尽母族的能力来支持贤儿的。如今的大衍什么情况我们都看在眼里，之前不是没有人反叛过，不过都已失败告终，贤儿可知道他们为何会失败？”
“他们只知道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来扫除阻碍，却不知道真正需要清的不只是君侧，那些陈腐的制度还有制定那些制度的认无一不是让大衍走向陌路的毒瘤。不过贤儿没有那么胸怀天下，贤儿只想为重玄帝先报仇，让他们可以牺牲得有价值一些。母亲是不是觉得贤儿这想法有些乖张？其实贤儿也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