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凰女传-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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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偷听,便直言问语竹,“你认为王安为何要帮魏忠贤?你识得此人吗?”
被指来坤宁宫前,语竹曾在王安身边服侍多年,对王安的情况一清二楚。她答道:“魏忠贤原是一名低级火者,也是魏朝公公的朋友,经魏朝公公的引荐,才到了王公公手底下做事。至于王公公为何会帮魏忠贤,奴婢也不知。”
这么说来,魏忠贤是背叛了自己的好友么?张嫣对魏忠贤低劣的人品的嗤之以鼻,但心想王安既然选择帮他,那自然有王安的道理。张嫣不想多管闲事,对王安的做法指手画脚,决定不再理会此事。
那之后又过了三个昼夜。夏至未到,五月里的气候最是舒适不过。张嫣处理完了六宫的事务,正在前院。桌上放着砚台笔墨,手持一本《诗经》,闲闲看着,不时写下批注。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黍离》本是讲述亡国后今夕对比感伤之情,却也恰合张嫣此刻的心境。
她轻轻摇头,既已无法抗拒,那么伤春悲秋是没有必要的。纤腕一折,往后翻了几页。
入眼的一首《子衿》,内容如此:“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又一次正中了心事。
燕由可不正是爱穿青衣,有着青色的衣领?
张嫣心中烦堵,无心再读,重重将书本倒扣在了石台上,盯着眼前开得正盛的牡丹花,自顾出神。
不知何时,语竹已探听完消息回到坤宁宫,来到了张嫣身后。张嫣抬眸看她,她双手递上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皇上下令将魏朝免职下放。”
拿着纸条,张嫣沉默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她心中某个角落隐隐感到不安。魏朝得罪了客魏二人,转眼间就被免职下放了,此事估计跟他们二人脱不了干系。
只是一次简单的争风吃醋事件吗?
张嫣再三考虑,打算提醒王安。她将纸条反转过来,在空白的背面写上:“务必留心魏忠贤。”写毕交给语竹,低声说句“王公公”。
在张嫣身边伺候了这么多日子,语竹自然会意,告退转身而去。
……
司礼监现任的掌印太监卢受因为犯了宫规而被罢免。
司礼监是十二监中最重要的一监,虽说秉笔太监握有实权,但掌印太监才是真正的主管人物。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即相当于所有宦官中的最有地位的人。
但这个卢受地位虽高,却一向没有什么势力。
按惯例,掌印太监被罢免后,由执笔太监来接替这个位置。现任的执笔太监,是王安。
王安这几日休息在家,自卢受被罢免后,送礼恭贺的人纷至沓来,一律被他拒在门外。
管家回绝了今日来访的第九个人后,去向王安回报,但见王安正在桌前闭目沉思,便没有打扰,悄然退了下去。
王安的心情很复杂,自移宫案后,有着皇上恩人的身份,又是三朝老监,怕树过于大易招风,才一直坚持居于二位。否则以自己的实际势力,根本不会仅是个执笔太监。
但此次卢受落马后,看起来他必须接任,但实际上他若是回绝,朱由校自然也不会勉强他。朱由校不是个喜欢勉强别人的皇上。
若是接受此次任命,身在司礼监最高位,能够名正言顺经手所有往来皇上与大臣之间的往来公文,并替皇上传诏,几乎可以只手遮天,对己方百利而无一害。
他这几日,想了许多事,张嫣的聪慧,客印月的嚣张,朱由校的荒唐,当然,还有钦天监的那则预言。
长弓弦满,女子焉得?有此一人,可正江山。
为了大明江山,王安最终决意接受任命,助她一臂之力,坐稳皇后之位。
王安提只是一个惯例,显示受封人的自谦,并无实质的推辞作用。朱由校只要收下这文书,任命之事就算定了。
32。山雨欲来()
张嫣正在明间翻看宫中账目,语竹和邱贵一同悄然走了进来。张嫣第一次见到他们一起来回报消息,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此凝重的神色。心知有要事发生,搁下账本,望向他们。语竹将写好的字条递给张嫣。
“皇上下诏,准王公公奏疏,任命太监王体乾接任司礼监掌印之职。”
看完此消息时,张嫣懵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许久,张嫣手指蜷缩,把字条揉在掌心中,看向两人,肃然问道:“王体乾?”
邱贵回应道:“他原先在尚膳监当职,在宫中已数十载。”
尚膳监?并且不是掌印或执笔太监,也并无任何势力,可说是寂寂无闻。不说朱由校为何任命他这个重要职务,朱由校是如何得知他这号小人物的存在,更值得探究。
张嫣想起,昨日里,客印月和魏忠贤一同去了乾清宫,第二天朱由校就出了这个决策,恐怕不是简单的巧合。
“他与魏忠贤……”自从住入坤宁宫,张嫣就养成了这说话只说一半的习惯。
邱贵领会,“据查,两人有数年的交情。”
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王安是皇上的恩人,皇上都敬他三分,又是东林党的盟友,自然对客印月来说,王安十分碍眼。而对魏忠贤来说,王安是掌权路上的绊脚石。两人有充分的理由阻止王安成为手握大权的掌印太监。
张嫣承认自己掉以轻心了,因为王安对魏忠贤的信任,就降低了对他的戒心。没想到王安虽有勇有谋,却无断人之能,她高估他了。
朱由校的态度很暧昧,原本他不甚上心任命之事,以往皆交由司礼监处理。结果此次难得亲自下诏,就指了个人压在了王安头上,这人还是魏忠贤的人,境况十分不妙。
但这事由皇后出面不太合适,毕竟宦官手中握有大权,本就不应跟后妃有所勾结。以往王安也是特地避开了众人耳目与自己接触,若现在出声,先前的苦心便都白费了。于是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第二日堪堪过去了,第三日也这样过去了。反常的是,对于司礼监掌印太监这样重要的任职,前朝一点声音都没有。
东林党没有上疏提出异议,张嫣约莫猜得到原因:他们从前便和王安关系甚密,颇受朝臣诟病。若是此时上疏,非常有可能被抓住这个把柄,抨击他们勾结内官。
而东林党的反对者们肯定不愿见到王安上位,权势更大,连同东林党的气焰也越发盛,自然也对此次任命毫无异议。
张嫣在宫中渐渐焦躁起来,这几日前朝没有消息也就罢了,连内廷都毫无动静,像极了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语竹回到宫中来,面色沉重,递上来的条子上写着两句话:“皇上拒见王公公。魏朝在下放途中,被杀。”
张嫣看毕,重重坐在榻上。支着脑袋沉思,忽感觉有些气闷。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子,却并未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反倒是潮湿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抬头看去,苍穹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低沉连绵的乌云。
语竹在张嫣身后,也看见了窗外景象,轻声说道:“这么快就变天了。娘娘别站在窗口,仔细受风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嫣心下一沉。这偌大内廷,也快要变天了。
33。夜会王安()
张嫣让邱贵给王安带了个消息,让他过来坤宁宫相见。邱贵出去了个把时辰,只带回来一个口信,“不便相见,娘娘勿忧。”
张嫣明白王安在顾忌什么,若被外界得知与宦官相交,且不说朝官会如何攻讦自己,以魏忠贤和客印月的手段,他们既对王安动手,便会不计一切代价的除去自己这个潜在威胁。
他们连王安这种势大根深的三朝老监都动得,又如何动不得她一个羽翼未丰的皇后?
但正是因为羽翼未丰,王安在内廷的势力对张嫣来说太过重要,若是王安手中的权力被剥夺,张嫣这个皇后立时会变得势单力薄。
一人关在西暖阁内思虑许久后,张嫣还是坐不住,打定主意要见一见王安。她唤语竹进来,轻声对她说:“语竹,给本宫一套你的衣裙。”
她疑惑,“娘娘?”
张嫣想了想,拿过纸笔,写道:届时你在宫中,若有人求见,你便推说本宫睡下了。
语竹神色惊疑不定,不知张嫣意欲何为。
入夜后,张嫣换上一身宫女服,语竹见了大惊,结巴道:“娘娘…您这是……”
“王安。”张嫣抛下两个字,便要走出暖阁。
语竹扑通一声跪下了,怯怯说道:“娘娘,您这样做,有违礼制。”
“这是唯一的办法。”张嫣看她反应激烈,望着她。
“娘娘,您是皇后啊,您的身份……”语竹几乎要哭出来。
“你不说出去,又有谁会知道?”
语竹接不了话,只是不断叩头,口中道:“娘娘您是皇后啊!娘娘三思!娘娘三思!……”
张嫣低眸望着她,心道紫禁城内的人竟如此迂腐不知变通,突然想起了走水那晚,王安见到她的装扮也是大惊失色。
她感到奇怪,既是可行的法子,为何要顾忌着身份不能做?张嫣从小接受的观念就是王守仁先生的“知行合一”,知和行永远是统一的,既“知”却不“行”才是违背了自己的心。
张嫣从小到大,接触的人不多,本以为其他人的想法就算与她不全相同,也是大同小异。但自从进宫后,在紫禁城内呆的越久,越是觉得她与旁人竟有许多观念上的不同。确是有些古怪。
但此时顾不上深思此节,只对语竹撂下一句:“记住本宫的吩咐。”便匆匆离去,将惊恐的语竹留在了西暖阁内。
宫中的宫女太监们早已被张嫣设计支开,她畅通无阻地出了坤宁宫。宫后苑在坤宁宫的正后方不远处,张嫣驾轻就熟地避过了巡夜人,绕了两三个弯,便到了宫后苑的入口。
乌云沉沉,夜幕静谧,零落的宫灯勾勒出了御花园内奇花异草、森森树木的轮廓。
在黄昏时分,她已让邱贵给王安传话,让他今夜去御花园。因为顾虑到不好外露形迹,加之怕王安不来,便没说明自己会去见他,只说有要事交待。
王安虽然暂时失势,但职权还在,入夜了也照样可自由出入紫禁城。果然,钦安殿前,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王公公。”张嫣走上前去。
他恍若不觉张嫣的到来,只仰头看着天空,口中似自言自语般道:“黑云压城。”
张嫣锁住眉头,又唤了一声:“王公公。”
他这才从空中收回目光,似乎早有预料,看张嫣宫女打扮也并未多言,如常屈膝对她行礼,张嫣挥手让他起来。直奔主题,问他道:“你认为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只能是魏忠贤。”王安面色喜怒难辨,“忠贤吗,倒更像是反其名而行。”
“本宫一早派人提醒你留心魏忠贤,你却还放任他从中作梗,坑害自己。”
王安看着张嫣,面上闪过一丝难察的讶异,摇头道:“小人并未收到您的提醒。”
“本宫在魏朝被下放当日便派语竹给你递了消息。”张嫣想起了曾被背叛的事,捂嘴道,“莫不是语竹她……”
“不会。”王安笃定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再者,平日里为了避嫌,也并不是她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