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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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军械学校毕业后,格雷迪和格伦继续去射击学校学习。格雷迪去了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格伦去了俄克拉何马州的普赛尔。“在那里,我们开始打双向飞碟,”莱尔·康斯托克说,“我们就在地面上的炮塔里练习,学习怎么开枪,怎么瞄准,怎么提高精确度。”
格伦和格雷迪的下一站是佛罗里达州的劳德代尔堡,因为“飞机就在那儿”。康斯托克说道,“他们驾驶一架后面拖着靶子套的飞机,”他解释道。“每个机枪手都要把自己的弹药蘸上不同颜色的颜料,这便于我们查看是谁射中了靶子套。如果打出的200发子弹里能有10发打中,那你就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由于运动和速度的原因,你只有三秒钟的时间瞄准靶子套然后立即射击。”
若想在以每小时200英里的速度飞行的飞机上射中目标,就需要大量的练习。罗迪·道尔在报名当机枪手之前曾经是地面射击场的教练,因此他可以省去在射击学校学习的这一步骤。然而,他在去飞行中队报到之前从未在飞机上开过枪。“我对上校说,我需要经过训练才能上飞机,可他却说:‘你就上去吧,扣动扳机,朝目标开火,’”罗迪说道,“于是我就上了飞机,结果却打中了我自己那架飞机的机尾。于是我们不得不紧急降落,当时旁边还有救护车等在那里准备救护。真是太可怕了。”
“上校走上前来对我笑着说:‘你干得没错;你提醒了我,是我的错。’”
“一位军官竟能在一个新兵面前承认错误,那感觉真不错。”罗迪说道。
这些机枪手们训练的内容就是要把日本飞机从天上打下去,他们虽然都很年轻,但却像大人一样做着了不起的事情。格雷迪·约克和格伦·弗雷泽那时候只有18岁。和他们一起的机枪手乔·波恩回忆道,“格雷迪看上去就像个16岁的小男孩。”当时,同样年轻的不只是格雷迪和格伦两个。肯·梅雷迪思告诉我,“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孩子。”
格雷迪白天摆弄机枪,到了休息的时候就一个人呆着。他喜欢写信和画飞机。“格雷迪很少和我们一起玩,”肯·梅雷迪思回忆道,“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而且很聪明。”文斯·卡纳扎记得“格雷迪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从不说脏话。‘蠢东西’就算是我听他说过的最难听的词儿了”。拉尔夫·森奇沃尔特回忆道,“格雷迪不说脏话,而且他也不喜欢别人说脏话。我们常常因为这个开他的玩笑,但我们也非常尊重他。”
从格雷迪写给家里的信中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很脆弱、很温顺的男孩儿。他因自己能为国效力而感到骄傲,但同时,他也非常想家。在新兵训练营的时候,他有一封给妈妈的信中这样写道:“亲爱的妈妈,啊,我真的很孤独。我离开家已经这么久了。”那个时候,格雷迪离开妈妈刚好60天。
格雷迪不喜欢和男孩们一起喝酒,但他对女孩子还是很留意的。我在他的信件中发现了吉恩·夏普和鲁思·帕特森两位姑娘写给他的求爱信。在格雷迪的小黑本子中,我只找到了一个男生和三个亲戚的名字,其他的24个都是女孩名字。
在一封写于1943年11月25日的信中,格雷迪对妈妈讲到他在交战中开飞机将会是件危险的事情。“最近我们这里发生了好多惊险的事儿,”他写道,“有天早上,一个男孩被螺旋桨绞死了。同一天晚上又有两架飞机撞到了一起,死了不止两个人。第二天又有一名飞行员的飞机在沼泽地里坠毁了,当时他就在我右侧飞行,我认识他。我想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死去了,大概是因为上帝要他们离去的时间到了吧。”
但格雷迪仍坚信他的上帝会保护他。1943年11月29日,他在给妈妈的信中写道:“前几天夜里,有几个男孩想让我和他们一起去酒吧。他们说,你妈妈不在这儿,你就和我们一起去吧。然而,我对自己说,如果你是基督徒,那么不论何时何地你都是一个基督徒。听起来很好玩——他们觉得只要您看不到,我就可以和他们去玩了。不过,我知道有比和他们一起玩更好的事情。”在12月28日的信里,他写道:“平安夜那天,所有的男孩,或者说大多数的男孩们都出去玩了,他们后来都喝醉了。我想他们也许认为应该那样庆祝上帝的生日吧。我那架飞机上的无线电技师整晚都泡在一个廉价小酒馆里,可第二天一早又和我们一起去飞行。”
格雷迪信中提到的那个无线电技师大概就是像吉米·戴伊那种不好管教的人,或者与喜欢在街上闲逛的马弗·梅尔尚一个样。整晚狂欢作乐,紧接着再飞行一整天——这种事情对他们两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复仇者”上的无线电技师在机枪手下方的一个狭小空间里工作。他的工作空间比机枪手的炮塔只略微大一点点。“位于炮塔下面的无线电技师的小隔间非常小,但并不像炮塔那么狭促,”拉尔夫·森奇沃尔特回忆道,“当炸弹舱的舱门从下面打开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下面的一切。”
无线电技师有一架30毫米口径的机枪,他们可以从飞机的后面向外开火,所以他们也要接受射击训练。但毫无疑问,他们训练的重点是使他们成为无线电方面的专家。“首先我们必须要学各种密码,”来自亚特兰大的无线电技师比尔·史密斯对我说,“B就是‘嗒嘀嘀嘀’,C就是‘嗒嘀嗒嘀’,诸如此类。我敢打赌你肯定不知道当火车经过交叉道口的时候竟是发着摩尔斯电码的。它们发出的是字母Q,它可能想说,瞧,女王(Queen)来了,或者是火车来了。瞧,女王来了,嗒嗒嘀嗒。”
“我们学习如何使用接收器、导航设备、旗语和信标,”比尔继续说道。“训练中还有一项新的内容,叫做雷达和多普勒效应,我们学习如何通过发送和接收脉冲信号来使其发挥作用。”
“我们在无线电学校学习了22个星期,”来自什里夫波特的无线电技师乔·哈得逊说道,“我们真的花了好一阵子才学会那些密码。”
学习本身是艰苦又严肃的,但那些男孩子爱玩的天性却并未改变。“回想起当年,”文斯·卡纳扎说,“我们太年轻了,全都是些刚刚高中毕业的孩子。吉米总是从我背后突然跳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们俩经常像西奥多熊似的抱在一起摔跤。我们都是年轻人,常常用一种好玩儿的方式来挑战对方的力气。”
随着一系列训练的陆续进行,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逐渐意识到——他们很快就要出发去打仗了。对他们而言,离开家已经让他们很难过了,可现在他们还将要离开自己的祖国,这一点让他们忧郁起来。想家的感觉随着1944年秋天的来临而加深了。
华伦·厄尔·沃恩一生中最爱的人便是他的妈妈。于是上船出发前,他让妈妈最后来莫哈韦看他一次。“对于他妈妈来讲,一路从得克萨斯赶到加州的莫哈韦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儿,”阿奇·克拉普告诉我。“即将奔赴战场的官兵们都已经上了火车准备出发。而他妈妈从双车道的公路上一路开车赶来一定也很劳累。”
“华伦·厄尔就要去打仗了,他妈妈埃维为此感到非常骄傲,”华伦·厄尔的表姐马德琳·赖利说,“我记得她对我们说,当她看到儿子飞行的时候特别激动。她说:‘他竟然可以一个人搞定那么大的家伙。’”
格雷迪·约克最后离开杰克逊维尔的家时,决定把时间和金钱都花在一个漂亮的姑娘身上。“格雷迪非要带我去美容院,”他的妹妹珀尔·迪芬德弗回忆道。他很少对妹妹这么好,这让珀尔很吃惊。“他带我去的是城市美容院,我把头发烫了,烫成当时流行的那种发型。她们把我的头发缠在很多根一端接着电线的长棍上,然后通上电就开始烫头发。那天花了挺长的时间,不过格雷迪一直在那儿等着我。我当时觉得,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第四部分第十一章 前往太平洋(4)
几乎与此同时,远在美国东海岸的吉米·戴伊正和他的父母讨论着自己的愿望,他想在新泽西的蒙伊弗里姆度过离家前的最后一晚。在吉米前一次离开家的时候,朋友莱斯把他介绍给了拉拉队队长格洛里亚·尼尔兹。格洛里亚比吉米小1岁。他们俩初次见面就擦出了火花儿,两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开始了他们甜蜜的初恋。58年后,格洛里亚·尼尔兹给我讲述了他们之间年轻的爱情:
我和吉米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却深深的迷恋着他,他是我童年时代的心上人。
我见到他的时候,呼吸都快停止了。我就像急着找到空气似的注视着他。我们之间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牵引着彼此。那时候我很天真,他也一样。我当时17岁。吉米穿着制服,就要去保卫祖国了。他真是太棒了。他的个性和迷人的蓝眼睛都让我深深着迷。对于我来说,这简直太浪漫了。
我们很快开始了热恋。我觉得他就是我的惟一,他也觉得我就是他的全部。我们的关系虽然短暂,但感情却很深。我们相爱了。
我还记得我的一个女朋友看到我们在一起之后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我已经完全沉浸在对他的爱中了。
吉米在家的最后那一晚,他妈妈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能够去他家里,因为吉米就要走了。我家那时候没有电话,所以她把电话打到了我家邻居那里。当时我父母从未允许我和一个男生约会超过三次,但意外的是,那一次他们竟然同意我去吉米家了。
吉米的爸爸开车来接我。我进门的时候,吉米接过了我的外套,然后放在了床上。接着他亲吻了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他是我第一个恋人。
我们和他父母坐在客厅里。他们坐在椅子上,我和吉米坐在沙发上。有一阵子,他把头枕在我的大腿上。我很害羞,但我没有拒绝。他闭上了眼睛,我能感觉到我去他家令他感到很高兴。他真可爱,我抚摸着他的卷发。
他的父母一直看着我们。如今,快人快语的吉米长大了,就要为保卫祖国去战斗去献身了。但在他一生中的最后一次约会时,他还太年轻,不能单独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
这时,在美国的另一端,弗洛伊德·霍尔和他中队里的好朋友就要完成他们在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的训练了,他们由那里被送往了阿斯托里亚,一起在波特兰度过了那么多“疯狂的夜晚”,这三个火枪手——弗洛伊德、乔·怀特以及比尔·黑兹尔赫斯特已经难舍难分了。可在他们就要登船出发的6周前,乔和比尔发现在晚上再也见不到弗洛伊德的影子了。弗洛伊德跑到哪儿去了?乔和比尔也不清楚。
“一天下午,我们正在飞机场聊天,”比尔回忆说,“‘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我们问弗洛伊德。”
“他告诉我们他现在和一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比尔继续说道,“我记得他还跟我们说他要给她去买什么吃的,还说那姑娘都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弗洛伊德一向如此,总是能让人吃惊不已。乔和我惊呆了。他竟然喜欢上了家居生活!他可真是变了。我们不明白他怎么会发生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