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第8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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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诸侯,极受恩宠。
只可惜无论****都已经湮灭,宗周秩序也支离破碎,中原提前进入诸侯争强兼并的时代。而嬴姓的一对子孙赵氏和秦国,竟也在祖先曾奋战过的河东同室操戈。
“历史真是太会开玩笑了。”赵无恤大摇其头,不理会一些家臣幕僚用商汤伐桀来类比他反攻秦、魏联军的阿谀之言,将目光转向几里外的安邑城。
浓烟滚滚,在数里外依然能闻到空气中的焦臭味,安邑城的大火已经烧了一天一夜。
魏驹和子虎已经做出不与赵军纠缠,只管后撤的决定,便果断撤离,但他们留下断后的死士在与赵军攻城部队拉锯的过程中,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竟在城内放火,火势在南风助阵下越来越大,最后成了这般模样。
直到早上烈火才稍微弱了一点,但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也就此化为一片废墟。赵军后续部队扑灭火焰后,从这堆焦黑的残垣断壁间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只剩下一些没有跟魏军离开的安邑百姓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从蝗灾肆虐河东,魏曼多不顾百姓死活,镇压入城争抢粮食的盐工后,魏地的百姓和魏氏已经有点离心离德了,只有吃着魏氏饭的武卒依旧效忠。如今赵无恤还得感谢安邑这把火,只要他向当地百姓大肆宣传这是魏氏自己放的,魏氏过去一百多年的德政便全烧没了。
夏商周晋魏,一切都已成过眼烟云,河东将迎来赵氏统治的时代。
烈火焚城并没能阻止赵军太久,赵无恤虽然才从曲沃移驾至此,但他的前锋部队已经追到盐池附近了。
但无恤失算的是,秦人和魏军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去蒲坂渡河,然后一头撞进自己的圈套里。据斥候传来的消息称,秦魏联军突然转而向南,绕过中条山,去了魏氏最初的封邑魏邑,在那里与郑军残部汇合。
他们没去蒲坂渡口,他们的目标是魏邑南边的风陵渡!
……
“从河东去秦国,一共有三大渡口,龙门、蒲坂、风陵渡。其中龙门已被代郡新稚狗部控制,少梁也在上郡步卒的进攻下岌岌可危。而蒲坂被穆夏大军围攻,也指日可下,唯独这风陵渡……”
是夜,赵无恤在羽林军护送下赶到位于盐池附近的赵军行营时,河内、东阳等郡的将吏正在里面讨论战局。
却听被雪藏多年,略显老态的阳虎分析道:“风陵渡以北不远处便是羁马邑,此邑尚在魏氏控制之下。而南岸则是桃林塞,秦人在此修筑了函谷关,几年前韩魏联军就没将这处险隘打下来,今年开春秦军就是通过这里进入河外的。”
“风陵渡虽然不如蒲坂,但也足以让秦魏渡河,倘若他们在我军赶到前逃到桃林塞,再撤退到渭南,就不好办了……”这则是河内军的宋人漆万在说话,此战关系到赵氏的包围能不能完美实现。
“柳下军将正与韩氏进攻桃林,若不能咬住敌人尾巴,那就要抢先占领南岸才行。”
赵无恤听完他们的分析后,掀开营帐迈步入内,众将连忙下拜。
“甲胄在身不必行礼。”赵无恤让众人免礼,扫视众将,目光停留在阳虎身上。
比起之前在东阳练兵的懒洋洋,阳虎这次精神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重回战阵,与秦魏郑齐角逐让他兴奋,或许是赵无恤代晋之心已昭然若揭,又给他进一步往上爬,做开国功臣的渴望。
“阳司马的担心不无道理,风陵渡的确是河东这张网唯一的出口。”
他转而问道:“现在河西形势如何?可有新消息传来?”
“半个时辰前传来的消息,秦国河西之兵已全灭,河西再无敌军,秦人在渭南也仅剩五千军队,另外桃林塞也有五千,若是河东秦军也全军覆没,那秦国的大半兵卒将不复存在。在蒲坂大捷后,代郡和上郡骑兵分为数队游弋河西,准备攻城略地……”
无恤道:“河西已是我囊中之物,不必急于一时,让虞喜和邮成至少派出五千骑兵渡过渭水,向风陵渡、桃林塞一带包抄。此外,也让穆夏尽快结束蒲坂战事,若是敌军抵抗顽强,就不要理会,直接带大军进逼羁马……此外河外那边,也要催促韩氏和柳下跖加紧进攻桃林塞,三军合围,既然秦魏避开了蒲坂,那决战就只能在风陵渡进行!”
众将凛然领命道:“唯!”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新的情报传来。
年轻的伍林掀开营帐走进来,在赵无恤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无恤便点了点头,让他将营外的黑衣带进来。
风尘仆仆的黑衣暗卫下拜稽首,向赵无恤递上了一份急报。
急报装载竹筒里,上面的刺纹是“十万火急”的最高优先级,打开以后,赵无恤粗略一看,眉头一皱,又回头细细读了一遍,这才卷了起来。
营内的将领们都在看着他,等待主君宣布这个消息,看他平静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吧。
却见赵无恤举起这张来自河外的纸条,说道:“楚国出援秦军,大军已至伊洛,兵临陆浑城。”
“啊!”
“唉。”
“嘿……”
帐内立刻响起了意味不同的声音,但相同的是,大家心里是惊讶的,因为说实话,楚国的出场并不在他们意料之内,甚至在庙算时大家都认为,这种可能性也很小。
现在,楚国的的确确出兵了,而且还不是偏师的小打小闹。
只有孙武料对了,这老头真是庙算无敌。
众将再次看向赵无恤,想听听他的看法,以及既定战略是否需要进行改动。
无恤看上去的确很平静,但他内心却有一丝激荡和波澜,就好像南风拂过河东大地,让郊外的桑林枝叶轻轻拂动时,发出的微鸣……
“二三子,这意味着吾等的强敌,又多了一个!”赵无恤强调道:“因为这一次,是楚王御驾亲征!”
。
第994章 楚王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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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涂山旁,凤旗飞扬,楚歌豪迈,五万楚军在此扎营,一千乘战车列阵浩浩荡荡。
楚王熊珍三十余岁,年富力强的他面色红得有些过分,唇上两撇矢须,颔下蓄着短须,他头戴华丽的楚式胄帽,身着赤色如火的犀皮衣,大氅上龙凤花纹齐飞,腰佩放长剑“湛卢”。他抚摸着佩剑那名贵的剑鞘,站在沉重的戎车上,目光扫视高耸的三涂山,突然对旁边的叶公子高道:
“当年庄王北伐,向周王问鼎之大小轻重,就曾经过此地,不知不觉百余年过去了,距离上一次楚军北进路过三涂,兵临晋地,已经很久了吧?”
与楚王同龄的叶公子高谦卑地说道:“是五十二年,灵王还是令尹时,曾率军由此路过,去虢地与赵文子会晤……”
“还是叶公记得清楚。”楚王忽然意气顿生,哈哈大笑起来:“而今日,寡人也沿着伯父走过的路,来伊洛之地与赵文子的重孙会猎了……”
左右的楚国公子启、莫敖、左右司马等人纷纷附和道:“是大王重振楚国之威,如今楚国力强盛,才能再度北上中原。”
“是这样么?”楚王玩味地扫视他们,而后谦虚地说道:“寡人登位之初,差点让楚国灭亡。如今的楚国,只是舔着伤口不敢忘记危亡而已,而且多半是令尹、司马二人主持国政,才能让一切都走上正轨,寡人做的却寥寥无几。“
他坦言道:“寡人也没有庄王那问鼎之轻重的大志,能让楚国恢复平王时期的疆域和国力,孤已经很知足了,此次北伐,只是为了报恩,如此而已……”
众公子唯唯诺诺,叶公子高则斜眼向后看去,楚军里除了叶公的宛、叶之师,楚王自己的左广外,还有郑国七穆之一的驷弘,魏氏的长者魏戍,齐国陈氏的陈恒。过去几个月里,这些人陆续到楚国游说,想要劝说楚王加入四国连横,一起对抗赵氏。
然而楚国与赵氏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冲突,而且吴国还对陈、蔡地区虎视眈眈,楚王和令尹、司马自然不乐意去与强大的赵氏为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国的整体国力虽然强于赵无恤的晋国领地,若逼急了集结十万大军出境作战也不成问题,但他们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东方,对中原兴趣寥寥。
直到二月下旬,眼见赵氏开始迂回河外,河东的秦魏联军也毫无进展,连横的发起者陈恒感觉有些不妙,便带着一位秦国公子来到楚国想再度劝说楚国出兵。他们前脚刚到鄀都,后脚便得知了盗跖大败郑军,屠杀郑卒五千的消息,河西那边也有赵骑突袭。
“河东危矣!”
陈恒顿时大惊,认为以赵无恤以往的做派,秦魏联军只怕很难从河东撤离,西线一败,东线齐国怎能独木难支?于是他便怂恿秦国公子在楚国王宫面前痛哭流涕,说什么“楚国将亡,秦国救之;秦国危急,楚能坐视乎?”楚王这才改变了态度。
叶公虽然不在鄀都,但他知道,那位在楚王宫殿外哭得稀里哗啦的秦国公子,让楚王想起了一些往事……
……
那是十多年前,柏举之战后,郢都陷落。楚王连他的秦国母亲都顾不上,便匆匆携带其妹季芈和随从们出逃避难。他一路上在云梦泽、郧城、随国等地流离失所,几次遇险差点丧命,或者被仇视他的人出卖杀死,最危险时吴军只与他隔着一堵墙。
国君如此凄惨,而楚国也风雨飘摇,几乎被吴国灭亡。
这危机时刻,楚国大夫申包胥跑到秦国求援,对秦哀公说:“吴国之野心,如同贪得无厌的长蛇,要把诸侯一个一个吞灭,楚国灭亡,秦国边境也将不得安宁。秦伯与楚乃姻亲,楚王乃君之子侄,何不出兵救楚?秦国若能助楚国一臂之力,楚将世世代代不忘秦国之恩!”
考虑到秦国的国力不算很强,又有强邻晋国在侧,秦哀公最初不为所动,搪塞说要与庶长们商量商量。申包胥不肯告退,也不肯进食,在秦庭外哭了7天7夜之久,秦哀公怜之,加上子蒲进言说,就算楚国灭亡,秦国出了兵,至少可以分到一些楚国的土地和民众。于是秦哀公终于答应,赋诗《无衣》,发兵五百援楚。
而率领这支秦军的人,恰恰是现在秦国的大庶长子蒲,以及左庶长子虎。
秦师500乘出武关,过申县,纵横于方城内外,败夫概于沂邑,还灭亡了为虎作伥的唐国。吴王阖闾见前方大势已去,后方又有越国袭扰,这才全军撤回吴国。
若无申包胥哭秦庭,秦国只怕不会出兵,若无秦国相助,楚国想把吴人尽快驱逐出去是很困难的。
楚王复国后要封赏申包胥,封之以五千户,想让他做令尹、司马之类的高官,但申包胥却不认为自己的作为有什么了不起。且他的老友伍子胥想要亡楚复仇,申包胥却“不泄子胥之谋”,认为自己只是以功抵罪而已,便拒绝了封赏,逃离郢都,与妻儿隐居到江南之地去了。
楚王使求之不得,只能用旌旗表彰申氏里闾曰“忠臣之门”。
申包胥离开前只给楚王留了一封信,上面的部分内容便是他在秦庭时对秦国君臣许下的诺言,楚国定要牢记秦国的恩遇。
“匹夫之诺,尚且言必信,行必果,寡人有五千乘之国,岂能背诺?”
于是一向以知恩图报出名的楚王熊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