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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春秋我为王-第10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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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敌国说的不是楚国,而是秦国,而公子刺本人,就是那个给母国传递了假情报还蒙在鼓里,暗暗得意的笨蛋间谍!

    “君侯……”公子刺瘫坐在窗前,心中充满了绝望,过了半响,他才回头朝赵无恤质问道:“秦国何罪?”

    赵无恤面沉如水,说道:“寡人给秦国大庶长的国书里,是如此写的,赵国刚兼并郑国为郡县,但灭人邦国不绝社稷,古礼也。对于郑伯,寡人想要留他一点香火,寻一个城邑安置,最好的地方,自然就是数百年前郑国的始封地西郑了……”

    郑国的始祖是周宣王的儿子郑桓公,最初被封在华山附近的郑地,属于周室的畿内诸侯,这才有了郑国之称。到了骊山之难前后,郑国才迁徙到了东方新郑,于是渭水流域的郑便称之为西郑,为群戎所占,后来才被秦国收复……

    现如今,西郑位于秦国的渭南,左扼华山,右据渭水,是阻止赵国西进的门户,一旦失去了西郑,渭南便无险可守,赵军可以长驱直入到丰、镐了。

    讨要西郑,跟要秦国的命没什么区别,公子刺苦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郑国如此,我秦国亦如此,想来,纵然秦国愿意割让西郑,乃至整个渭南,君侯也不会放过秦。”

    “那是自然。”

    赵无恤起身,为铜爵里满上酒水,递给了公子刺,叹了一声,对他说道:“子棘啊,毕竟寡人也算你的养父,今日,便教你最后一课罢。天下无义战,所谓的义理,只不过是伐国的借口。寡人心中真正的目的,也不妨在此说与你听。”

    他目光炯炯,直视西方:“秦赵同为嬴姓,伯益、飞廉之后,如同一奶同胞的兄弟。四百年前,秦赵被迫分为两家,沦为姬周牧奴御者。如今姬周德尽,新天子将出,秦与赵,也是时候重新并为一家了!”

第1198章 太华巍巍() 


    二月正望,桃林塞的桃花开得正盛,在这里祭拜了十多年前战死于此的柳下跖,又感慨了西行八年未返的柳下越一番后,赵无恤继续帅羽林军沿着崤函古道入秦。

    此战,是一统中原的收官之战,基于对秦人那股子韧性的警惕,赵无恤觉得自己还是得在前线主持全局,毕竟此次伐秦的穆夏、赵伊、赵葭三人,虽然都是将才,但真要统领十万大军,还稍嫌不足。

    二月中旬时,狭窄的崤函古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座险峰嶙峋的大山徒然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因为在学宫的考试中表现优异,被赵无恤辟为郎官的翟璜看见这座故乡边上的名山,不免有些兴奋,当即指着它道:

    “君侯,太华山到了!”

    翟璜是冯翊郡下邽县人,他的家乡与华山只隔着一条渭水,因为精习典籍,又对渭南渭北的地理烂熟于心,故而能够在赵侯身边参赞,为赵无恤指出沿途山川形势,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不曾想,看到这座赫赫高山,赵无恤心里也满是感慨,赞叹道:

    “太华巍巍……西岳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太华山,也就是后世的华山,其高五千仞,削成四方,远而望之,又若花状。上古之时“花”、“华”二字通用,故称之为“华山”。

    这座大山与华夏的形成密切相关,传说此地乃轩辕黄帝会群仙之所,此后,华山声名日隆,据说唐尧虞舜都数次来此。至于西岳之名,大概是因平王东迁,华山在成周之西,故称“西岳”。

    远远望去,便能窥见此山的峥嵘,高峰四面悬绝,绝崖千丈,似刀削锯截,其陡峭巍峨、阳刚挺拔之势,真可谓世间绝有,第一次路过这里的羽林侍卫,以及押送辎重的兵卒民夫,都不由看呆了。

    年轻的翟璜少年得志,衣锦还乡,不由兴奋地说道:“臣离开数年,今日故地重游,竟觉得太华比以往更峻美了几分。”

    “游子离乡,便会觉得乡音更亲切,乡景更动人,此乃常事。”

    赵无恤嘴上说得平淡,其实心里,依然被这景色激起了一丝波澜,不由脱口说道:

    “此山之上,有一座东峰,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有若云台。东峰顶有一平台,名为朝阳台,居高临险,视野开阔,是观日出的好地方……”

    翟璜又惊又奇,这太华山陡峭险峻,无人能登上去,君侯更非此地人,是如何知道的?

    他好奇地追问,赵无恤笑了笑:“听老子说的,老子曾经在此隐居,他或许有过人的本事,能如猿猴般攀登险峰。”

    翟璜接受了这个说法,殊不知,他只是离乡数年,而赵无恤,却是离开了这里整整两千五百年啊……

    驻军于山下歇息时,赵无恤陷入了回忆之中。

    还记得那年夏天,正是陕西最炎热的时候,年少轻狂的他夜登华山,将身体紧紧贴着冰凉的山体,手脚并用,像一只壁虎般在陡峭的石梯上攀爬,气喘吁吁,伤痕累累,只为登顶高呼,声动层云的那一刻。

    不过等到了东峰后,却发现“高处不胜寒”这句话太对了,他准备不足,只穿着一身短衣短裤,被冰冷刺骨的山风吹得瑟瑟发抖,只能租借又贵又重的军大衣,躲在某处墙角瑟瑟发抖,身体困倦不已,但却被呼呼作响的夜风吹得睡不着。就这么捱了一夜,次日清晨,露水打湿了全身,嘴皮也冻得发白……

    但天亮时分,他也看到了平生所见最美的早霞,还有印象最深的一次日出……

    红澄澄的太阳是如此温暖,山里的草木葱翠,他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过那一切,都是前世之事了,距离现在的他,已经太远太远,远到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那一切是否是真的,就像是迷失在大山里的游人,身临其境久了,也会不识此山真面目。许多时候,赵无恤必须在未央宫的密室里翻阅太史墨为他留下来的那份“秘史”,方能让自己重新找到正确的位置,看清前进的方向。

    是啊,路就在前方,虽然春秋时代的临潼人烟稀少,荆棘丛生,但路一直曲曲折折,沿着华山北麓通往西方,通往欲行王霸者必要夺取的关中雍州!

    前世的事只回忆了片刻,赵无恤再次鉴定了前行的道路,挥鞭指着太华山道:“此乃西岳,寡人当祭祀此山。”

    说做就做,他让人从辎重里取牛、羊、彘各一,在华山脚下杀之,献予西岳之神,同时让一队兵卒和部分工匠留下来,在这里修建一座西岳庙,待伐秦大胜归来后,再来此还愿。

    秦人迷信,祀当地山川,也是征服做戏的一部分……

    数日后,赵无恤一行抵达了赵军大本营咸林。

    ……

    咸林,也就是赵无恤此次伐秦的借口西郑,这里原本是周朝的畿内领地,周宣王时封他的弟弟郑桓公在此,是为郑国。骊山之难后,这里被群戎占领,后来才被秦收复,在这里设置了郑县,是为秦国东方门户。

    此地前据华岳,后临泾、渭,左控桃林之塞,右阻蓝田之关,为关中喉舌、用兵制胜者必出之地。秦人对此地十分重视,三千兵卒扼守于此,哪怕十年前赵军已经直逼泾阳,却依然无法突破华山之险占领这里。

    “多亏了君上与孙子的妙计,使得秦国忙于与义渠交战,吾等才能从桃林塞深入此地。”

    赵无恤刚到大营,大军的统帅穆夏便连忙迎接,并将战况告知了他。

    “臣等已攻城一月,外郭已破,只待明日再破内城!”

    “秦军没有来援?”

    赵无恤颔首,让穆夏摊开地图,他细细审视之。

    “君上此番伐秦,动用了十万之师,分为三部,上军由上郡、代郡、冯翊郡步骑三万人组成,赵葭统领,驻军泾阳,威胁秦国腹地,使得秦国主力无法东进。下军由商君统帅商、三川郡、河内之师两万人,出商地,兵临蓝田,迫使蓝田的五千秦军不敢动弹。”

    “然后,中军五万人集结于此,秦人若来,上军断其后路,正好可以来一场攻其必救!”

    “围点打援。”赵无恤笑了笑:“秦军刚刚和义渠血战一场,两败俱伤,能用的兵卒不过两三万,不敢贸然东进,正好给了吾等深入秦地的机会,传我军令,旬日之内,必拔郑城!”

    ……

    赵无恤亲临前线后,赵军将士大受鼓舞,三日之内,兵卒伤亡惨重的郑城被一鼓而下,自此,秦国东方门户大开,再也无险可守。

    随后,赵国中军一分为二,一部随赵无恤西逼丰镐,与上军分处渭水两岸,互为犄角,迫使秦军主力动惮不得。另一部则由穆夏率领,南下蓝田,打算与商君赵伊一起,围歼驻守蓝田的五千秦兵。

    赵军一改上一次伐秦的轻骑深入,而采用了步步紧逼,见城拔城,见邑拔邑的战术。驻军丰镐的秦国大庶长子蒲,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赵国已经不满足于打服秦国,而是铁了心要兼并他们!现如今,他只希望打造了十年的蓝田“秦锐士”,能够创造奇迹了……

    然而事与愿违,蓝田一战,纵然秦人勇锐不怕死,装备也比十年前提升了不少,但面对铁札甲已经普及开来的赵武卒,依然望尘莫及,加上被十倍于己的赵军围攻,这批秦锐士战斗一天一夜后,几乎全军覆没……

    三月初,蓝田失守,失了地利的秦人却只能步步后退,赵国三路大军开始进逼丰镐。

    丰镐,是关中平原的核心地区,当年,周文王灭崇后,在沣水西岸营建丰京,将都城从岐周迁到这里;周武王时又在沣水东岸建立了镐京。丰镐构成了宗周的政治中心,丰京是宗庙和园囿的所在地,镐京为周王居住和理政的场所。

    随着犬戎破丰镐,这里一度衰败下去,土地荒废,人民流散,直到秦国驱逐群戎,收复了这里,经过三百年恢复,丰镐再度变成农田相邻,里闾相望的丰腴之地,除了水利条件还有待改善外,一切都还不错。

    不过这一年,已经平静了三百年的丰镐,再度被战云笼罩……

    三月中旬,赵无恤已至丰镐。

    当是时,赵兵十万,在新丰鸿门;秦兵三万,在灞上……

    ps:晚上还有一章

第1199章 长安灞上(上)() 


    “灞水……”

    站在这条渭水的支流面前,公子刺有些踌躇不前。

    灞河原名滋水,直到公子刺的祖先秦穆公称霸西戎,对霸主这一称号孜孜不倦的穆公便将原滋水改为灞水,并于河上建木桥,称之为灞桥。

    这灞桥自建造以来,便一直是沟通秦国东西部的交通要冲,不管是从太华山脚下的崤函古道,亦或是从蓝田峣关过来,想要继续深入丰镐之地,灞桥都是必经之路,从东往西如此,从西往东亦然。

    公子刺依稀记得,当年他入赵国做人质,从雍城被送到渭南,就路过过灞桥,但现如今,那座坚固的木桥,却不翼而飞,只剩下烧焦的桥墩和破碎的砖块木屑。

    “是大庶长的令,为了阻挡赵军西进,故而烧毁了此桥。”

    灞水上摆渡的舟人如此解释,言语中未免有些惋惜,过去两百年,不管发多大的水,灞桥都岿然不倒,却毁于人为。但形势使然,秦人不得不如此。

    如今秦军三万,驻扎在灞水西面的丘原灞上,赵军十余万,分别驻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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