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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贺熙朝-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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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安乐谄媚的脸一时间变得火烧云般的丰富:一会儿像惊弓之鸟怒而扑张,一会儿像驰骋的马儿踏空欢恣,一会儿像千年的石佛波澜不惊……

    他不明白,自己抽身而来的世界是冷漠、血腥、无情的,为何到了这里却是荒诞不经的、无比逗比的!他更搞不清楚老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难道就想看看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人到了一个处处可笑、人人无聊的环境里会疯成什么样么?

    他的脑袋里想起了几个与“同室操戈、干戈相向”相关的字。

    他决定先将“肚子饿了,有没有地方吃饭”这样物质的、低俗的东西往旁边放一放,挥挥手让童生收起那清清楚楚写着“一两”的银票——这张票是怎么开出来的——问了一个相对偏向于精神层面的、高尚的问题。

    “你刚才一见面,就喊我岳父,什么意思?让我救你,你有什么困难吗?”

    “老祖宗说过的,你是我岳父。天不怕虽然在老祖宗活着的时候老是不听话,但老祖宗说过的每一句话,天不怕其实都是牢牢记在心里的。”童生提到老祖宗的时候,眼睛泛红,眼泪更是吧啦吧啦地往外掉,可见与他口中的“老祖宗”感情极好、极深。

    “等……等等,”柳安乐却听得糊涂,“老祖宗是谁?天不怕又是谁?你老祖宗见过我吗就说我是你岳父?”

    “老祖宗就是我们四愁斋的祖师爷啦……四愁斋你应该知道吧?”见柳安乐摇头,童生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失望表情,“四愁斋一为天愁,天道无心,无迹可寻,半死不活的废物罢了;二为地愁,山河破碎,地纲不笃,手足无措的懦夫罢了;三位人愁,欲壑难填,嗜杀图乐,猪狗不如的畜生罢了;四为己愁,见悲徒悲,蜉蝣撼树,自不量力的爬虫罢了。”

    “说起来也不怪你孤陋寡闻,毕竟‘四愁斋’这个名字也就我们自己人才知道,外面的人反而是知道‘愁先生’的多……”说到这里,柳安乐并没有露出如童生期待的“原来是他”的明悟表情,不由得更加失望了。

    “像百年前两天屠尽西越皇室的皇甫戾、五十年前在北狄声名鹊起的死长生、蜀国当朝非儒出身的丞相庄伯阳,还有现在独在瞻州,以一州之力力抗西越、北狄两国的瞻州守将墨伏都是出自我们‘四愁斋’,都是‘愁先生’的弟子。”

    童生每说出一个自认为大名鼎鼎的、了不起的人物,就抬头看一眼柳安乐,等他接连说了几个都不见柳安乐有半点反应外,终于放弃了:“难道我四愁斋在后世竟没落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步了么!”

    他的这点想法老气横秋,却不料想则想罢,竟口由心生,张口说了出来。绕是声音细弱蚊吟,但落在柳安乐耳朵里却无异于惊雷一般。

    “你知道!”他心中的惊恐可想而知,自己是来自几百年后的,虽说来此的目的并非不可告人,但当一个知晓未来的人落入一群仍为现在活着的人群里,那便犹如羊入狼群,下场只有两个:狼认为这物件稀罕,供起来为自己服务;狼觉得这物件肯定很好吃,一狼一口挨个亲自尝尝鲜。

    童生也知道自己不小心泄露天机了,只愣了一下后,马上拍拍胸口舒口气:“幸好幸好,仔细是不会说话的。”

    仔细?

    “‘驴’字拆开不就是‘马’‘户’二字么?谐音是‘马虎’,取反义当然就是仔细啦!”

    柳安乐没有心思去追究驴子为什么叫“仔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孩会知道自己来自“后世”。

    “说到我怎么会知道刚才‘那个’,”童生见柳安乐并没有兴趣听自己取名儿的本事,很自觉地主动解释说,“刚才不是说我们四愁斋么,老祖宗是悲天悯人的大人物,既然愁,那总得有解愁的法子。于是就研究出了掌天道的推命、批命之术,夺地势的兵法军术和以口舌惑人心的纵横之术——老祖宗为我推过命,说我将来肯定要娶身受批命之人的女儿,那不就是你喽。”

    “你怎么知道我的命被人批过?”柳安乐此时心中掀起的波澜不比他乍知亲人尽失时小,自己本应是已死之人,这会儿还生龙活虎地活着,不正是因为自己的命已经被人改过了么!

    “死长生刚才证道了……”童生指指身后不远勉强能够望得见的某处。“所谓证道,就是自己选择修行的、一贯遵循并为之维护的‘道’被证明是存在的、正确的,有点像顿悟——突然那么一下子开窍了,心愿达成了,安心赴死了。而他的‘道’,就是抗天命的道,事在人为的道。”

    够清楚了,那老翁是因为看到了柳安乐,看到了被批过命的柳安乐,看到他追求的“道”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一高兴,死了。

    柳安乐怔怔了半晌没有说话。

    “天不怕就是我啦,老祖宗起的名字,威不威风?”童生见柳安乐不说话,主动牵起话头来。“对了,你叫什么啊?”

    “花恨柳,春寒花恨柳。”他思忖道。

    “‘恨’这个字太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谁有仇呢。”童生似乎又起了给人取名儿的兴致,对这名字琢磨了起来。“花姓也不好,你姓花,你以后的姑娘、我的媳妇儿不就得叫花姑娘了吗?太难听了……”

    当然是有仇。柳安乐——不,以后就是花恨柳了——花恨柳想到,自己总不会用同一个姓氏去和柳笑风套近乎。他想象着最后在目瞪口呆的柳笑风面前破口大骂是如何的尽兴,不由得笑了起来。

    然而,童生天不怕的下一句话却将他泼了一个透心凉:

    “幸亏这世间,还没有什么姓柳的,要不然人家一听你这名字,必定调动全家族的力量来追杀你啊……”

第六章 向前!向前!() 
这是条由延州出发向怀州方向的官道。

    说是官道,却因为通向西南内陆地区,并没有多少车马来往。

    但这并不耽误赚钱。人多的地方,店家多,茶水费便宜;人少的地方,店家少,所以总是要提上那么一些价钱,保证不赔本才是。

    古人有言,这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大抵三类人:乞丐、龟公、店小二。乞丐沿街乞讨,遍走四方,那纯粹是腿脚勤快、眼神灵动所致;龟公所在,声乐场所,车如流水马如龙,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天南海北五湖四海,道理总大不过俩字——有钱,所以见得人多了掌握的消息也就多了;店小二么,自然不必细讲,吃饭打尖跑堂喂马,听力也比一般人敏锐。

    来顺客栈坐北朝南,坐落在三州交叉的官道路口旁,它的前方是通向相州的官道,后方是延州方向,右手方是怀州方向。之所以叫来顺,或许老板的名字中有这二字,招牌响了人跟着也就出名了;又或者这就是店老板的恶趣味:你来我这里就顺顺当当的,你不来……哼哼!

    这客栈其实是一家夫妻店,老板既当酒保又当厨子,老板娘既管着招徕客人,也管着账本。

    但是今天老板说什么也要和老板娘换一换工作,尤其是他见到自己的婆娘在看到童生的时候眼睛一亮,看到那年轻男子的时候更是合不拢嘴了,他实在不放心。

    他很担心自己苦心维持了三十多年的家庭因为两个俊俏后生的到来功亏一篑。

    所以,不论老板娘愿意还是不愿意,他就杵在后厨的门口堵着不让出来。客人进门了,他就远远的喊:“两位客官吃饭住店,瞧一瞧看一看啊!”

    当他看到两人只是找了干净的一张桌子相对坐下后,又远远地喊:“热菜不做,熟食免费,吃完了快走啊!”

    喊出这话的空档,老板娘赌气狠狠掐了他两下,他心中一阵愁苦:臭婆娘,老子为了你连赔本的生意都做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但是那二人竟似没听到一般,沉默着相对坐了半晌,童生模样的终于坐不住了:“你到底磕头不磕头?”

    天不怕郁闷极了。

    就在不久前,他吞吞吐吐、期期艾艾地问出那句“拜我为师可好”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或者暂时被拒绝的准备,为此他还默默想了几条围绕着“诱之以利”为原则的理由,如有免费的糖葫芦吃、不会受人欺负等,力作万备之策以应不时之需。

    然而没想到的是,花恨柳竟然答应了,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这就像你蓄满了力准备结结实实地打别人一下,却被那人躲开打在空出一般,有些闪腰愰神什么的也很正常。

    何况这“蓄满”说服力的“一拳”还是天不怕思索了半天忍心抽出的福利——好心当做仔细的肝肺喂狗去了呢……

    仔细觉得天不怕的确受委屈了,也跟着应和了两声:“嗯——啊——嗯——啊——”

    而花恨柳和驴天生就不对付,更何况他非兽类,不懂兽语,在二比一的绝对弱势的舆论围攻下,泰然处之,不闻不动。

    其实,在天不怕看来死活猜不到的原因,花恨柳却是想得简单、看得清楚:这天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会乱起来了,想在乱世生存,靠文才根本就不够死的,唯有学了一门能用在当下的本事,才能于万条死路中寻得一条活路,才能坚持活着找到杨简、柳笑风,然后脱下臭鞋,往他们二人脸上一边甩一只。那时候即使惹怒了两人又如何,人见着了,气也出了,死了的人活不过来了,自己也该死回去了。

    花恨柳从未想着在这个时代就绝了杨家的后。

    虽然天不怕那套糖葫芦的理论确实给了他不小震撼,但骨子里,花恨柳仍然是愿意相信历史,也愿意保持历史的原样的——说到底,他仍然以“卫道士”自居。

    然而,答应得快并不足以令天不怕愁眉苦脸一脸的不愿意。

    如他所想,花恨柳可以说是他的第一个亲传弟子,若只是答应了快些,他也只是当时不痛快罢了——而不是这半个月来一直不高兴。

    更准确地说,天不怕是在纠结花恨柳问的一个问题:师傅大,还是岳父大?

    本来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道理没有什么歧义。然而花恨柳也是有父亲的人——人人都是有亲生父亲的,这是唯一的,不管是老师也好,养父也好,都没法替代的;而岳父呢,是妻子的父亲,也就是说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了,所以即使是岳父没法替代亲生父亲。

    既然老师和岳父都是父亲的一种,二者又都不是“唯一的”亲生父亲,那谁大谁小总得分清楚吧?

    若是岳父代表的“父亲”大,花恨柳就不必喊自己老师,自己岂不是亏了?让其他几个像庄伯阳这样的弟子知道了还不笑话死自己:先生长本事了啊,收了个学生,反而喊学生岳父,天下奇闻啊!

    若是师父代表的“父亲”大,自己的辈分就比花恨柳大,也就是说花恨柳成了比自己小一辈的晚辈,那么将来花恨柳的闺女就会比自己小两辈,到那时候是让她喊自己师公呢还是喊自己老公呢?

    天不怕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麻线了,他决定不想了,快刀斩乱麻,直接问一下。这才有了店老板看到的那一幕。

    “磕什么头?还没分清楚谁大谁小,你若肯先磕我倒是不拦着。”花恨柳一副淡漠的态度回应着,心里却在盘算:我身上就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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