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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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刹那她感觉或许即将迎接自己的是一个人不知休止的凌辱,然而当她的脑袋由昏沉的状态暂时恢复过来时,她却看到有一瞬竟然有什么东西带着一阵呼啸声从抱住她的那名男子头顶掠过。
速度非常快,但是她却看清了,这对于处于惊慌状态的笛家小姐来说确实有些难以令人相信。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鼻子微酸,眼泪似乎也被刚才的一撞酸得掉落下来,更令她恼火的是自己拿在手中的水囊仅仅是刚刚碰到嘴唇,尚未饮下一滴水。而此刻,在被扑倒时没有抓稳的水囊恰巧被方才掠过的那支箭穿破,水囊里的水一边挥洒着一边顺着箭势往地上落去,那些水在半空中抛洒而出,从笛音的角度看过去像是一串闪耀着纯洁光辉的水晶链子,在半空中形成,一块块的小水晶越变越大,最后来到了她的面前,似乎想要装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继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笛音张开了嘴巴,她本想用嘴巴去接——实际上,若是张开嘴她还是有不小的希望能够将那串链子中的几颗水晶含进口中的,不过当她想到自己正被一人抱着还在不停地翻转时,她却放弃了原来的做法。
下一个呼吸间,水“啪啪”落地,那原本有希望能够落入自己嘴里的最终顺着后脖颈,流入到脖颈之下,也随着她的翻转围绕着她的脖子。
丝丝的凉意让她想起小时候被二哥欺负时领子下塞入的那颗攥成冰的雪球,只不过这个时候是夏末时节,若在冬季那可是要形容为“刺骨的冷”才行。
“快放……”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又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用蛮力拉了一把,胳膊上的肉竟然一时传来了像是被拉扯断了的剧痛,硬生生将她原本已经将要说完的话打断。
再下一刻,她感觉自己有一瞬间飞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有了一种天地倒转的错觉。也仅仅是一瞬间之后,这种错觉便消失了,她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又被那人抱起,此时竟然被他带着没了命地跑起来。
之所以知道是“没了命地”,是从独孤断那张原本就显得冷酷的脸上看出来的。
现在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冷酷,现在有的只有紧皱的眉头以及用来剧烈喘息的未曾闭合的嘴。
独孤断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朝笛家小姐射箭之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便在发现了他二人的踪迹后不生丝毫犹豫地射出了手中的箭;他更愤怒,因为他发现自己虽然并不惧怕那些来人,可是身旁却偏偏有这样一个去不掉的大尾巴,束缚着他的手脚,让他不敢尽兴去杀人。
“他……他们是什么人?”脸色苍白着,着急中笛音稍稍缓过神来开口向抱着自己奔跑的男子问道。她本以为对方应该无暇回答自己——实际上,她这样问也是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个不说与自己的猜测相反但至少应该更有依据的答案罢了,问出之后她便又失神去想了其他的事情。
“杀你。”对方的回答简短却也直指关键。虽然具体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一见面就摆出不射杀此人誓不罢休的模样,可是有一点却是没有错的:对方要杀笛家小姐,毫不留情地杀掉笛家小姐。
听到这回答的笛音脸色一黯,垂头任由这人抱着,久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独孤断这般直白的话伤到了,还是陷入了沉思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射箭之人并不担心被笛音认出。实际上他们射箭的位置距离笛家小姐所在之地相距尚有十余丈,如笛家小姐一般的普通人即便是隔着这样远的距离能够看到他们也是根本看不清他们具体长成什么模样的。
更何况此时他们的位置偏高,视角正是绝佳,即便是被看清长的样子也不必计较——毕竟没有几个人是愿意去与死人讲道理的。
在决定射箭的那一刻,笛家小姐在他们的心中便已经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至于笛家小姐对面的那名男子,他们并不如何在意。这样并不是说独孤断在他们的眼中被看轻了——能够将五十余人的迎亲队伍屠戮干净的人必定不是靠着“运气”二字,不在意只能说明这群射手默认了独孤断强大的实力。
既然对方实力这样强,我们便不去招惹他,将笛家小姐射杀之后便马上撤走就可以了。
原本这个打算并不坏——相对于露面搏杀,这还应该是一个出色的决策,但是在执行的过程中似乎却出现了意外。他们怀着必中的信心射出的数箭无一例外全部落空。
若说全无收获也许显得太过于严苛,毕竟其中有一支箭还是射到了突兀出现在半空中的一只水囊。然而射出这箭的那名射手却并不认为这只是一间偶然发生的事情,他感觉若是没有那只水囊,自己的箭理应是能够射的到人的。
就在箭要射到人的那一刹那,水囊飞了过来,毫不停滞地迎上了必中的一箭,箭虽然射穿了水囊,却也因为这一挡丧失了继续前冲的动力,最终无力地掉落在地上,黝黑的铁质箭镞将地面戳起几缕灰尘,又被后来洒落的水重重拍到了地上,不知道是融进了水里还是散到了周围的哪里。
看似一击必杀的一箭最终落得一场空,射箭之人虽然心生遗憾却也并没有再射出去第二箭,因为他们已经看到身后有人骑着马向自己三人所在的方向赶来。
“老白、辉哥去将下面的痕迹清理了,我先过去看看。”其中一人匆匆吩咐一句,便将手中的弓弩收了起来,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被称为老白、辉哥的两人也将弓弩收起,一边庆幸着自己佩戴的是这种简便的、可折叠型的弓弩,一边又因为这种弓弩杀伤力太小没能射杀方才的目标而心生遗憾。
但是,无论是手上忙的还是心中所想的,都没有耽误他们脚下的步子,毕竟一次杀不成笛家小姐还可以下次杀,若是万一被那位府里的二爷知道了自己三人的所作所为,怕是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方有刚,你们三人那边察看的怎么样了?有线索没有?”蒋从陪着笛声一路循着之前留下的记号赶来,沿途的两个小组并没有太多的有用发现,这让原本心情稍好的笛声愈发阴郁,他也只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勘察进度最快的方有刚一组身上,毕竟这方有刚和叫做辉哥、老白的另外两人是自己所在的二十骑中最有经验的探子,有着多年的侦察与反侦察的经验。
“发现了一辆马车……”方有刚走上前来禀报道:“老白他二人先去看了,我这就领二爷过去。”说着,冲笛声微微点头,边在前面走边沉声说道:“看样式确实是咱们府里的马车,不过可惜的是没有发现小姐的踪迹……”
第三百四十九章 寂寞男子的日常(首更,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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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花恨柳当真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了,具体有多长那还得从初遇天不怕的时候开始算起,如今算来已经有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花恨柳想了想,似乎自己从那时开始便不再是一个人了,无论在熙州,在西越,在北狄,还是在定都城,自己的身边总是会有天不怕、杨简、佘庆、雨晴公主这些人跟着,有的时候可能就只有一个说话的人,有的时候却有十多人围在自己身旁……
他并不是贪图这种被拱卫在中心的优越感,只不过是他越来越难以适应这份寂寞了。
虽然这份寂寞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可他还是重新体会到了,并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了。
佘庆去找独孤断了,饶是对方再怎么能打,可是抢亲至今仍不见他有音讯,花恨柳还是很担心的;杨简、雨晴公主、黑子去了定都城,不论出于什么理由花恨柳都知道其实也不过是离开的人想要走得更坚决一些罢了;天不怕、灯笼、温故本来不用去,不过最终还是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用天不怕的说法来解释,因为留在临江城事情肯定还有不少,他们几人反正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定都城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还能帮上什么忙?不就是懒得动弹么?佘庆虽然看得明白,可也不会愚蠢到说出口来,至于花恨柳是不是明白,他却不敢妄测了。
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花恨柳叹了口气,有些失神地靠着窗子发呆。
他不是裴谱,不知道裴谱活了上千年究竟是怎么样熬过来的,不过旋即又想或许对于裴谱来说,之前上千年的岁月根本就不能算作是什么,毕竟当时老祖宗还活着,那么裴谱所想自然是与老祖宗较劲了,这样的日子相对还是好过一些的……难过的应该是老祖宗仙逝后的这几年吧,他终于扳倒了生平最大的敌人,或许一时之间没有找到什么新的乐趣,不免有些乏味了……
这个时候对付四愁斋或许便成了裴谱为数不多的能够稍稍提起兴致的事情了,虽然与老祖宗比起来四愁斋实在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华丽盒子……也难怪信州、吉州的事情发生后裴谱会那么着急地赶去,还不让自己前去,这就像是他的玩具一般,只能自己去玩,别人谁玩谁挨打,什么时候等他自己玩腻了或者他发现一个人玩不起来时,花恨柳才有机会去参与其中吧?
如果这样想,花恨柳觉得当时在延州时能够遇见裴谱,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若是现在再去找裴谱聊天,对方想必早已没有了当时的兴致,说到底,是自己这块肉分量还不够。
花恨柳自嘲地笑了笑,正好看见客栈外的路上有孩童正瞪着眼睛向他看来,他正要高兴地打声招呼,谁知道对方却不领情,扭头便跑,一边跑一边还呼喊着对其他伙伴儿说:“快看楼上那个好看的傻子,一直傻笑个不停……”
花恨柳错愕而沉默,却没有出声反驳。按道理说一个人若是寂寞到了极点,想说话到了极点,一定会把握住身边每一种有可能与他产生交流的物体说话,这物体可能是个人,可能是只鼓气的蛤蟆,可能是株招摇的花草,可能是冷冰冰的石头,也可能是根已经死去了的木头。
花恨柳没有冲着那名孩童说话,是不是就说明他还没有那么感到寂寞?
花恨柳自己也不清楚,他回过神来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出门去看看走走比较好。
于是他走到了笛府的后门,并且信步走到了属于笛家二少爷的那处小院中。这过程可谓不可思议,因为笛府并非任人随便出入之地,即便是进了后门难道就没有巡逻的家兵、奴仆看到有个陌生的活人竟然似漫步一般在自家院子里出入么?
更何况,他在此之前从未进入过笛府,又怎么会偏巧不巧地走到了笛家二少爷的院落里?
大概整个笛府,他也就和笛声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吧。
院落地静悄悄的,虽然此时正是中午吃饭时间,但花恨柳还是被这过于安静的环境惊醒了。
不错,正是惊醒。这个时候的关州太阳并不是很炽烈,甚至可以说暖融融的,照在心里稍有些失落的花恨柳身上,确实起到了一些安神的作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昏沉的,或许是第一个拐弯处撞倒卖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