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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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武此时便是施展了他的剑势,覆盖之下,或敬或惧,或使人臣服,或遭人回击。
花恨柳感觉不舒服,而正面迎向这股威压的杨军更是难受了,他虽然极力支撑着不让自己的膝盖弯下,却隐隐已有随时跪倒的趋势,双腿间仿若各绑上了一块磁极相同的磁铁,靠得近了会禁不住打颤,离得远了自己的双腿怕是就现场表演劈叉了。
饶是如此,他仍然坚持道:“就是不服!”
“那你说说为何不服?有什么不服?”说着这话,杨武顺势将剑势一撤,苦撑之下的杨军收力不及,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却听得“啪啪”两声脆响,他方才所站之下的两块青砖,竟因暗力冲撞而变得崩裂。
“就是不服!”缓过劲来的杨武依然道。然而他不服的原因,在花恨柳听后竟也觉得这人当真有趣!
“上次牛望秋夜闯城主府,没有一点儿的理由,您也只是罚他一个月不准去勾搭女人,我为什么就三个月?况且我也是有原因的,我带来的是好消息……你这样罚我,我不服!”说这话时,杨军满脸的较真,当真是心里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杨武也觉得好笑,自己手下这一群人到底是什么货色?这牛望秋脑袋聪明些也倒是,但此人最爱往女人堆里跑;眼前的杨军猛则猛矣,却嗜酒如命、一日不可无酒……难道这就是天道所在?所谓一物降一物,各受其制么?
想到这里,他侧目看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天不怕:想必,这就是我杨武的克星吧……
心中一番计较,但却不是当下应想之事。还是先把这头莽牛的事情了结了吧!
“就罚我三日便是!”杨军可不傻,既然城主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默认自己说得有道理了,正所谓漫天叫价、坐地还钱,越往高了叫,最后挣得的利润才越多嘛。
“你还真是会打蛇上棍啊……”杨武失笑,“也罢,先听听你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吧!”
一提“好消息”,杨军登时来了精神:“对!好消息,我是来说好消息的!”
说这话时,他向天不怕深鞠一躬,道:“我杨军是粗人,生平最爱杀人,不能杀人的时候最爱喝酒。但我手下的兄弟却不一样,他们有的爱打猎,有的爱捣鼓些阴损的小玩意儿,有的爱女人……”
说到这里,花恨柳马上便明白了这杨军所为何事。
“难得你有这几分自知,好吧,冲你这一点,待会儿不论受多大的惩罚,减去一半!”杨武心中讶异,不知道这莽汉子今天怎么就开了窍。
“谢城主!”说这话时,他又转身向着杨武鞠一躬,在外人看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好不滑稽。
“佘庆跟了我三年了,能够从一开始就跟着我拼杀,最后坚持到现在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人啦!”说这话时,杨军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停了停继续道:“这小子和刘备倭家的姑娘好不容易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做老大的我……不是,做上级的我……”最大的“老大”在跟前,杨军立即改口道:“我心中欢喜却也替他着急——城主您对刘备倭那是熟悉极了,这人跟个娘们儿似的恁是势利眼儿,瞧不上我们这群敢拼杀的,所以一直就不肯答应我兄弟的喜事……”
“刘琮那人我清楚,但却不是你说的那种势利眼儿……他家就那么一个姑娘,只不过是身为人父想为自己女儿找个好归宿罢了。”杨武说出这话时,杨军顿时气势一矮。“所以呢?现在答应了?”
“这多亏了咱们愁先生!”说起这话,杨军对着天不怕又是一鞠躬。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天不怕故作高人,淡然道。可花恨柳却看出了他眼中的那份亢奋。
“刘琮能服的人中,老城主是一个,城主您是一个,愁先生也是一个,所以但凡你们三个说的话,他刘琮决计不会反对……因为愁先生说此事可成,所以今天下午佘庆去提亲时……嘿嘿!那刘琮竟是满口答应啦!”
第二十章 佘庆的婚事(二)()
初八这天一清早,天不怕就早早地喊起花恨柳,准备收拾妥当了要去佘庆家里贺喜去——之所以趁着天还未明透就出门,这师徒二人有不同的解释,花恨柳认为先生这是忍受不住馋虫的折腾,巴不得快些投降屈服;而先生的一套说辞格调就高出许多了:“难得碰上佘庆办次婚事,我们需提前准备、好好送去一份大礼,到时候才好放心吃、从容吃!”
于是这二人避开了一个个呵欠连连、一脸惺忪的丫鬟、小厮,在熙州城里一直转悠到日上三竿,方才不疾不徐地真真正正往佘庆家里去道喜。
说是佘庆家,也不过的听着求个好听而已——佘庆兵蛋子出身,平时都住军营里,哪里有什么家?即使他有个像模样的家,谁也不知道哪天他便捐躯沙场,那时候有个家还不如有个坟头儿实用呢。
所以佘庆没有家。
现在佘庆有家了,按佘庆自己的意思,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那就是家了,至于是什么高屋建瓴还是茅屋草堆,没一点儿关系。
但这是他一个粗人的想法,或者说只是一个没文化人的想法。
刘备倭还是有些文化的,所以他的想法与佘庆不同,也丝毫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是跟着别人住茅草屋去的。
婚期已定,房产未置,最后刘备倭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也罢,闺女都要送出去了,那就再送一套宅子吧!
他所送的宅子不是别处,正是他一直充作办公地点的自家府院——反正都是要嫁人的,那如果能离自己近一些,也是极好的。
因此,这佘庆的家,就是以前刘备倭的家,这佘庆的新房,就是刘大小姐以前的闺房。
佘庆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倒插门”的女婿的——他坚持这一点,所以,刘府大门外的牌子是连夜赶做的,又趁清早人少偷偷换下来的,那所换二字不是别的内容,正是“余府”二字!
不错,正是那“余府”!
也不知是这工匠粗心还是赶活儿赶得急,又或者是故意为熙州城百姓们寻个乐子也说不定,反正这二字等有人发现出错了的时候,正是宾客纷至沓来、门房高唱低谄的时候,正是熙州城主身后跟着数十人队伍的贺礼进门在前,愁先生和自己的跟班二人空手尾随在后的时候,正是堂内一声“吉时已到”、鞭炮噼啪直响引得众人蜂拥而入的时候——这个时候还换不换有什么意思?宾客都已看到了,还能抹得去?贵宾已经进门了,换下来牌子是想说进错门了么?吉时已到,莫不想好不容易嫁出的姑娘是先嫁姓余的改嫁姓佘的?
处处说不通,也便将错就错罢了!
普通人家的喜事,绝没有“唱礼”这一说。何为“唱礼”?便是将来宾送上什么礼物高声喊出来一遍,一方面为这喜事添些喜气氛围,另一方面也是做宾客的相互之间较劲儿斗富的平台。
普通人家没有,不普通的人家就有。这婚事是熙州备倭刘琮女儿的,就已经不普通了,更何况还有现世第一人“愁先生”做媒、定期、到场贺喜,那就更应该唱一唱、乐一乐啦!
于是,那些什么新编的草鞋两双、活捉的兔子一对、刚洗干净的军服一身就被自动略过了,那些什么绸缎一匹、新茶两饼、三品灵芝一对也只是引得围观的人们私语一二。
直到司礼翻到一页,以越来越高亢的声音唱出:丰州御制八品紫砂茶具一套,青州百年黄龙木雕两尊,先朝遗物龙舌弓一把,熙州特制黑羽甲一身,五朝诗抄珍本独本百册,青玉翡翠钱财帛物若干……
这喜礼送得讲究,送得细致。前两种,是专为刘琮准备,一茶一雕,其所痴也;中两种,是专为佘庆准备,一弓一甲,惜其才、誉其身;后两种,刘大小姐所度用也,进而精读文卷,退而谨守持家。
到底是城主大人大方啊!听得众人纷纷窃语,杨武也是心中高兴,毕竟他也有姑娘,看别人嫁闺女,仅仅只是寻个“感同身受”也足够惬意。
“祝福的话就不多讲。”杨武挥退一对新人的拜谢,指着排放到一侧的众多喜物,对佘庆道:“弓甲难免有杀伐气,不适合摆出来,你回头自己来取便是。”
看佘庆又要拜谢,杨武不耐烦道:“今日只合拜天地、拜高堂、拜你们双方,其他人自不必拜!”不理佘庆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尴尬处境,杨武绕着喜堂走了一圈,低语又道:“忒小了些,怕是装不下几个人……”
听得此言,观者无不轰然。此话何意?明贬屋小,实际却是在祝愿这对新人子孙满堂!也难怪两位新人听到后,一人挠后脑呵呵傻笑,一人握双手默默难言。
“罢了!就将我那处给了你罢……”
方才还是一片轰然,此刻却蓦然沉寂,只有还没反应过来的佘庆傻傻笑问:“城主刚才说什么……”
“我说,赶明儿就搬到我那处宅子里去吧。”杨武看着这群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不觉好笑:一座宅子,你们懂什么!
有人不懂,自然就有人懂。
天不怕自入得门来,便在角落里寻了个地方,独撑一张桌子,桌旁放两张太师椅,他一张,花恨柳一张;桌上摆九只白玉做的碗碟儿,分列花开八方状;碟中精致无双:或横条玉陈,寓意步步高升,或晶莹剔透,象征美玉无双,或纵横勾连,作云吞天下,或天女散花,言恩泽惠世……若说这菜名,那在世间也是响当当的名号,分别号作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
虽然嘴里吃的未停,但他脑子也在不停地转,此刻听杨武言送宅子给新人,心中暗暗一乐:这是来向新人讨彩头了么?
见一旁花恨柳坐立不安,少了自己这一份宗师气度,天不怕立即来气:“你再乱动,待会儿就不许你吃糖葫芦了!”
花恨柳听得这话觉得好笑:小祖宗,你瞧这满桌的竹签纵横勾连、山楂核天女散花,哪一支是我啃的?哪一颗是我吐的?
见他不服,天不怕有心为难,道:“你可知杨武何意?”
花恨柳觉得昨晚上的天不怕肯定是老祖宗附体了,再不济也是死长生附体了,怕咱四愁斋的掌门人在小辈面前丢人现眼,才不得不舍得半天安宁,附身应付杨武来了。这样的事情,小孩都看得懂啊……
一阵白眼,花恨柳道:“不就是念想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见天不怕错愕,他继续解释道:“杨师兄其实就是图一个好说法罢了,一则这里确实不适合佘庆住,二来么杨师兄是放眼天下的人物,当然也知道不凝滞于物的道理。既然城主府对他来说小了些,他便送了人从这小地方中脱开身,再去寻一处更大的地方便是啦!”
确实,杨武心中也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心思:一处宅子可以是一只笼子,一州之地可以是一只笼子,一国之地可以是一只笼子,一方宇宙之下,仍可以是一只笼子……同样是笼子,那为何不换一个宽阔些的来飞翔遨游?为何不更加恣情尽兴地玩乐一番?
经过这一会儿的时间,佘庆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一张傻笑的脸,几乎瞬间就变作了惊悸,看着他半曲的双腿又要向下折去,杨武沉脸怒喝一声:“此事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