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宋-第6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就着磨好的墨,倒真让他填了几首词出来。
到了第二日。吃过朝食,顾言便开始接洽迁坟的各项事宜。迁去扬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更何况,迁坟本是家族大事。须得择了吉日,摆好道场,作好一切准备方可开始。最近的吉日犹在三日之后。
顾言再次去见了家中的两位长辈。不由又受了一番劝勉。又说了些当时顾言父亲去世,归宗多有不便,于是择了临近的好风水的地方葬了,如今顾言为父迁坟也算是为父尽孝,减轻了他们的愧疚之类的话。
顾言姑且听着,也说了一系列客套话,一时间气氛倒是颇为融洽。正在这当儿,门口又进来一个人。顾言往外一望两个人都略吃了一惊。一见到顾言在,那人皱着眉头,立马将头给转了过去。
如今进来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昨日门口遇上的十分无礼的那位少年么。没等顾言多想,只听这少年走上去,唤了一声父亲、伯父。在这儿,叫父亲、伯父又是这个年纪的,岂不是当初的那位堂弟顾谏么?
顾言着着实实吃了一惊。他离开常州的时间不算短也不算长。而这段时期正是顾谏青少年的转变时期。转变时期有些容貌上的改变顾言倒不至于认不出来。只是这顾谏,原本生的带些富态,年纪又小,显得很有些圆润可爱。这也是他在家中十分受宠的原因。而如今,身材竟是十分瘦削,又穿了一件大袖宽松的袍子,像是一根套了衣裳的竹竿,越发的显得瘦了。
顾言忍不住问道:“一别至此,谏弟怎生清减如许?”
顾谏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似乎还带着些莫名的嘲讽:“自然是读书之故。”说完,目光便移向了前方,不再看他。
这人还挺记仇。顾言见他这个做派,也就熄了和他继续交谈的心。对于大伯打的什么“你们兄弟多年未见,得好好亲近”之类的圆场,这两个当事人纷纷不以为然。
顾谏一出面,气氛就已经变得冷淡中带着些尴尬。顾言呆了一会儿,便找了个托词,告辞离开了。
这样的情况,两个中年人有什么不明白的?顾谏的父亲顾绩脸上更是难看,他向自己的大哥告辞,扯着自己的儿子就往外走。
一回到自己的书房,门刚一关上,顾绩就怒声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顾谏眉头一扬,“我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
顾绩气了个够呛,喝骂道:“混账!”
顾谏冷笑了一声,“我哪里混账了?他顾言怎么了?是当上了参知政事还是枢密使?我得去这样那样的巴结他、讨好他?”
顾绩听了这语气,气得眉头直跳:“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偏偏要针对他?以前就算有什么矛盾,这都过去多久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记恨到现在?”
“小事?”顾谏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怨恨,又很快的收了回去,脸色依旧难看,“小事就小事吧。我本就是个小人,比不得顾遇之淳淳有君子之风。你不是一直这么看的吗?”
顾绩气得摔了一个白瓷笔洗,到底面前是自己亲生儿子,也舍不得往顾谏身上砸,只摔到了一边。“给我跪下!想通了再起来!”
顾谏跪到了地上,他的表情却依旧桀骜不驯。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今生今世()
顾谏这一跪就跪了许久。这可把顾谏之母顾张氏给急得够呛。她刚一听到消息,便有些着急,只是见着顾绩仍在气头上,也不敢相劝,更何况,顾绩也不曾叫什么人看着儿子,只说什么想通了就可以起身。她心想着顾谏跪上一两个时辰,等他父亲消了火,自然也就没事了。没想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始终不见顾谏的踪影,等到飨食的时候,顾谏依旧没有出现。顾张氏连忙差人去看看顾谏在哪儿,怎么不来吃饭。没想到下人回报,顾谏还在书房里跪着呢。顾张氏这下可慌了神。登时就要去见儿子。可坐在一旁的顾绩听到顾谏还在跪着,不由怒从心头起,喝道:“给我站住!别去找他,让他给我跪着!”
顾张氏踌躇了一下,她向来是听惯了顾绩的话的,只得打消了立时出去见儿子的想法。
这顿饭吃的颇没有滋味。顾绩一般吃完饭,常常要到书房里去看一会书,这会儿想到顾谏还跪在那儿,不由心塞。他索性去了大哥那儿。
顾张氏见顾绩去的远了,连忙取了一个小篮,拣了两三样饭食。便匆匆往书房走去。
顾谏果然还跪在书房里,因着跪的太久,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顾张氏一见,便觉得心痛如刀绞一般,将那小篮往边上一放,悲呼道:“我的儿!”便上去抱住了儿子。
顾谏不自在的挣扎了两下,却因着久跪不好发力,仍被母亲拥入了怀中。
“儿啊!你何苦这般倔强,你父亲又不曾叫人看着你,你便服个软,起了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父亲说让我想通了再起身,我怕是一辈子也想不通了,就让我在这儿跪上一辈子得了!”顾谏见到母亲心疼关切的眼神,心中只觉得又委屈又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硬撑着咬紧牙关,才强忍着没有掉泪说出上面一句话来。”
“父子间哪有隔夜的仇?你父亲说什么,你就听听罢了,何苦去顶撞他?这几年来,为着那顾言,你们父子两人,闹过多少次了?你既不喜欢那顾言,便不去管他便罢了,何苦为了一个外人,疏离了父子骨肉亲情?”
“一个外人?”顾谏的语气凄凉又悲愤,“我倒觉得我才是那个外人!”他继续说道,“你看看父亲!看看大伯!那顾言都远在千里之外了,他们还总是打听着消息。他们的书房里都摆着顾言写的书!和别人聊天,也常常聊到他!而我,我算什么东西?我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刻苦攻读,却连省试都过不了!”顾谏说着,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他恨声说道,“我去参加文会,那些人问的都是什么?问的是顾言!纵然我冥思苦想,填出一首好词,他们又是怎么说的?说我不愧是顾遇之的兄弟!说我到底比不上他!”顾谏说着几乎要把牙都咬碎了。
顾张氏听了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先起来,你身体又不大好,跪了这样久,怎么受的了?听娘的,你先起来。”说着,一边去拉儿子。
顾谏将脊背挺得很直,膝盖倒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见到儿子这个样子,顾张氏抹了一把眼泪:“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你管那些红口白牙的人嚼舌根做什么。你如今年纪还小呢,再过十年考上进士都不算晚,你何必一定要去跟他比!”
“我不甘心啊!娘,我不甘心!”顾谏瞪着发红的眼睛低吼着,“你看他!他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现在又是什么样子?若是他天资比我高,比我更勤奋也就罢了,可偏偏!为什么我苦苦写出的策论仍旧比不上他?我哪里比他差了?父亲一次次叫我要和他交好,为什么?分明是他们都觉得我顾谏比不上他顾遇之!”
见儿子情绪激烈,顾张氏连忙道,“哪有的事,那顾言不过是名头响亮了一点罢了。我听说,上次还有人说,你的诗赋,火候已到,可以与进士媲美了”
“那有什么用”顾谏抹了一把眼睛,语带悲切,“只要不是三鼎甲,我永远都要矮他一头!”
顾张氏对于这些读书啊功名啊,之类的事其实是不大了解的。见顾谏这么说,也不知如何再劝解他。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不由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儿啊,无论有什么,你先起身啊!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顾谏不吭声。
顾张氏索性砰的一声跪到了顾谏身边,“你若是不起来,娘也不起来了。我们娘俩一块儿跪着。”
顾谏吃了一惊,伸出手去,想要让顾张氏站起身。却被顾张氏制止了。“你不起来,娘就陪你。”顾张氏抹着眼泪道,“你说你不服气那顾言,可你要是将腿跪坏了,可又怎么比的过他了?”
顾谏默然。
见儿子的态度有所松动,顾张氏连忙乘热打铁,“快起来,娘给你带了些吃的,跪了这么久,也该饿了。”
顾谏等了许久,方才低声道:“我站不起来了。”顾谏跪了那么久,没有外力拉一把,单凭自己,自然是站不起来的。
顾张氏一听,连忙站起身去,将儿子拉了起来。顾谏跪的时间实在太长,腿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刚一拉起来,便往前一倒,幸得顾张氏扶了一把。而后方才颤抖着慢慢的挪到桌旁坐下,他离凳子只有几步远,这短短的距离却让他出了一身汗。顾张氏殷勤的将小篮子中的饭菜一样样摆了出来。顾谏却没动筷子。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饭菜,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他忽然开了口,也不知是说给顾张氏听还是自己听:“我今生今世,绝不会去讨好那个顾遇之!”
顾张氏只希望自己儿子吃好睡好身体好,哪里想去管什么顾遇之?眼前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多用些饭,便连声附和了几句。
顾谏这才拿起了筷子。
;
第一百二十六 章 行船()
顾言之后的两日都没见到顾谏,不过他对此也丝毫不在意。om隐约听说顾谏这几日在家中闭门不出,好像是被他爹罚跪给伤了腿,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和顾谏严格来说算不上什么仇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情,在顾言眼中,顾谏不过是个对他抱有恶感的陌生人罢了。
其实顾言心里也能猜到顾谏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少年人的恶感总是很单纯,无非就是心里不平衡加嫉妒罢了。顾言事实上也是有办法并且有能力扭转顾谏的思维的,只是要用两个小计策,略有些麻烦罢了。要是在平常无事的时候,或者这一次他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顾言都会去试一试。不说把顾谏变得言听计从,最少也能让他自觉羞愧,主动避开顾言好一阵子――毕竟被人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然而顾言此时没有心情去管顾谏的事。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原因无他,正是这几天太过平静了。对方宁肯闹出大事来,出京没多远就在路上截杀自己,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目标。难道是被上头查到了行迹?这倒是有可能。可顾言却觉得,他们既然有胆子干谋逆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有所发觉而收手,相反,反扑应该更加疯狂才对。更何况自己又去了那个寺庙这么明显的事情。对方得知了这个消息,不可能不下手。而顾言是绝不相信他们没有在这边放眼线的。om这几天平静的有些诡异。顾言表面上一派平静,甚至办理着迁坟的各项事情和各项人情往来,可他的心里却有些怀疑与焦灼。总不会是对方想等他们松懈了,然后来个一击必杀吧?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以顾言的耐性也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他对许固抱怨道:“这几日总是提心吊胆,晚上不敢安睡,出门小聚,也担心对方混了人进去伺机下毒。疑神疑鬼的。上次文人小聚,还叫吟诗作赋,我心思全在旁人身上了。那有什么心情写诗!还拖累了文坚兄你,晚上也没怎么好睡吧?”事实上,这几天,许固大部分时间都跟在顾言身边以防万一。对于顾言的这些情况,他确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