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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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固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顾言看了他一眼,拿起那装着信件的盒子,叹道:“我真想立即飞奔回京。”不说他心中迫切想要迅速解决这些麻烦事,就说林之,他那样的状态,让顾言也很有些放不下心。
可惜,这样的念头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这次顾言回来,名义上的理由是为父母迁坟。无论哪个朝代,对于孝道都十分看重,哪有为人子女,特意回乡为先父母迁坟,才办个开头,就离开的道理呢?
到了第二日,用过早饭,便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摸到门边。那人正是赵二郎,他略显局促的搓着手,显得十分为难。
顾言已然猜到了他的来意。温声道:“你做好决定了?上京之路未必平安,你若不去倒也是好事。
赵二郎听了,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那我”他本想改口同去,可一想到要进京,见京里的大官们还有皇帝,他心里就有些惶恐,便又改了口:“那我就在此处,要是到时候到时候有什么事,就叫人来找我”
“不,你还是离开为好。”顾言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那伙人横行无忌,要是查到你的身上,你恐怕会有危险。你可还有什么去处吗?最好还是不要留在常州了。”
“我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赵二郎为难道,“我和我娘一路往南,我娘路上得了重病去了,我便当了和尚,一路打听我爹的下落,我我这样离开倒是方便,到时候你们可就找不着我了。”
“找不找的着有什么打紧?”顾言道,“你的安危更加重要。”
赵二郎听了,不由十分感动,他行了一个大礼:“大人不顾安危,为我报仇。对我有大恩,我一定给大人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祭拜。”
“牌位就不必了。”顾言道,“你路上须得小心。”
“要是无甚去处,便去苏州吧。”许固忽然开了口,“苏州也算富饶,人口不少,便于隐藏。我记得太湖边上似乎有一两座庙宇,你大可去看看。”
没料到许固突然开口,赵二郎像是有些慌乱,连声答道:“一定、一定。”他心里虽然认定这两人是好人,但他潜意识对于许固依旧有着不小的忌惮之情。就连说话,也不敢直视他而是错开了眼神。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赵二郎,顾言两人带着装了信件的盒子,又回到了顾家。
一进门,便和一个人打了个照面。那人初看到顾言似乎有些惊讶,片刻之后,脸色忽然沉了下去,冷哼一声,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出了门。
这种无礼的举动让顾言也颇为不豫。这人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十分清瘦,看面目倒像略有些眼熟,但顾言一时竟没想出这无礼之人究竟是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灵既降,必有牺牲()
顾言心中不愉,但他显然不会因为这份不愉而拦住对方,和他在这大门口吵上一架。他怀着七分不爽和三分的莫名其妙走了进去。而这拂袖而去的少年,走的并不算远,见顾言面无表情且毫无反应的径直往里走,不由怒火填膺,他原地走了两步,最终放弃了冲回去的想法,愤愤然的一跺脚,暗骂了一声离开了。
顾言显然没有看到这个少年的这一番作态,不然只会觉得更加莫名其妙。他拜见了两位伯父,又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小坐了一会儿。木屋已经清理的十分干净了。顾言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心中不禁也升起了些微的感慨。
许固自从发现这些事情背后有着那个叫贺兰蓉的人的手笔之后,脸色就没怎么好看过。如今他坐在顾言的房子里,依旧面容严肃,一言不发,只当顾言与他说话时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逐渐暗淡了下去。
许固忽然起了身,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顿了一顿,只说道:“若是这边有他们的眼线,那么我们重返寺里,对方肯定也已经知道了。今日我且睡在耳房,一旦有什么动静,我应当能够听到。不过你晚上也略微警醒些。”
见顾言点头,许固踌躇了一下,忽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依旧有些心绪不宁。实在是我且先去旁边独自静一静罢!”
许固表达了想要独处的想法,顾言也并未阻拦,相反,他心里明白,依许固展露出的性格。若不是因为自己可能将要遇到的危机。而不得不留在自己身边,他今晚肯定是会别居他地,一醉方休的。他心中既有些感激,又怀着些担忧,见着许固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一下子又想到了分开的林之。林之的心里问题已经颇为严重,又受到了亲手杀人的刺激,这次返乡,结局究竟怎么样?会不会他总是刻意的不想这些。就如同他不去想他人生中遇到的两次诡异的穿越。
他衣冠未解,就这么躺在床上。思绪纷飞,胡乱想了很多。竟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顾家,红药两人未曾跟来,顾家的仆婢对于顾言也并不熟悉,见顾言似乎睡着了,也不敢贸然叫醒,于是顾言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黑暗。
顾言一边自嘲自己实在是不够警醒,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一边起身,点了一盏油灯,房间里顿时有了光明。他坐了一小会,又起身将有些压痕的衣服扯了一扯,信步走到桌旁随意磨了两圈墨,提笔想要写一首诗或是题上两幅字,却是心绪万端,提笔却写不出一个字来。他拿着笔站了一会,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笔。
到底是觉得心中郁郁,顾言推开了门。这一推门,却把顾言吓了一跳。这座小木屋本就是为了守孝看坟用的,和坟茔隔得并不远。顾言在黑暗中望去,却见得坟茔的不远处竟像是坐了一个人。顾言猛然吃了一惊,见对方没有什么举措,便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去。耳房里果然也是一片漆黑。顾言心里有了底,慢慢走了过去。走的近了,借着昏暗的月光,顾言也看清了对方的脸——果然是许固。
“文坚兄,你怎么”
顾言没有提灯,月色也不见得如何明亮。许固的表情隐藏在夜色中看不大清楚。他声音低沉:“许是太闷了,睡不太着,于是出来坐一坐。”
许固坐的不是凳子也不是石头,他只是径直坐在地上。这地方隔着坟茔约摸十余步远,地上生着一些没有拔去的野草,还有一些小石子。坐着实在称不上舒服。顾言却也没多想,一撩袍子,坐到了许固旁边。“我倒是睡着了,可惜似乎又睡不着了。”
借着月光,顾言看到许固似乎勉强笑了一下。却没有笑出声音来。
两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许固抬头望天,冷不丁发声道:“这天上,也不知道究竟有神没有。”
顾言已经无法像未穿越前那样果断而坚定地回答“当然没有。”他抬头望着昏黄的月亮和几点或明或暗的星子,思索了一下,答道:“大约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许固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读书人说话,总是这么滴水不漏。”
顾言轻轻一笑。
两人说了这两句话,又是半晌无言。这两人看着同一轮月亮,想的心事却各有不同。又过了许久,顾言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之后,是许固低如耳语的声音:“人啊,又怎么可能变成神呢?”
“遇之,你说,这世上的神究竟是怎么样的?”许固的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犹疑。可是这话刚一说出口,他便又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你看我,问这些问题做什么?”
“对于神灵,历来说法不少。”顾言道,“你为何忽然对神鬼之说起了兴趣?”
“只是有些迷惑罢了。”许固道,“我曾经见到两人争论,一个说神灵于世,当扶危救人而另一个说”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道,“另一个说神灵既降,必有牺牲。”
“神灵既降,必有牺牲?”顾言不由的将这句话低声重复了一遍。牺牲,指的是祭品,换而言之,这句话的意思是只有提供祭品,神灵才会降临。
“你的话?会选哪一种?”许固紧盯着顾言问道,而后,他也发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于是,他略微放开了目光,“你觉得那种更贴切。”
“这”顾言犹疑道,“我觉得两种似乎都有可取的地方。”
“若是你,你选哪一种呢?”
顾言想了一想,下定了决心,“神灵若是第一种实在再好不过了。但是若是我的话,或许更相信第二种吧。”
许固半晌没有做声。俄顷,方才低声问道,“为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久不见()
顾言沉思了一下,答道,“若是以私心论,莫说是我了,天下间每个人都希望世界上能有个扶危济困的神。你瞧瞧那些庙里,香火鼎盛。不都是那些许愿的香客们的手笔么?然而真有这样的神”顾言摇头道,“或许是我小人之心吧!我是有些不信的。”
顾言随手扯了一根野草,在手里把玩着:“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扶危济困,‘危’何等为危,‘困’,何等为困?就算神灵真的慈悲为怀,又能否救下天下人?若是能全救得下,那人这一辈子什么事都可以求神拜佛解决,欲求无尽,到了最后怎么解决?若是不能全部救下,倒时候应当先救何者?”顾言微微冷笑道,“说一句不敬的话,倒不如如同商贾一般,以祭品来求福祉呢。”
许固没有说话,听得很专注,也很认真。
顾言望向天空,忽然叹了口气,“我有时候再想,若是有机会让我成神,我大约是不乐意的。”
“哦?”
顾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去,只状似轻描淡写的说道:“会的太多,明白得太多,并不是件好事。除非真真正正是个极其自私的或是极其无私的人。想要成神的人,大多只是贪婪之心驱使罢了。”
许固眼神有些奇异,叹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个少年。”
顾言笑道,“或许本就不是呢?”他指着胸口说道,“在这个躯壳里,说不定装着一个老鬼,老鬼把少年的魂魄给吃掉啦!”
许固笑了一笑,显然没有当真。他站起身来,“神啊神!不过是些虚假的、虚伪的东西罢了。”
在顾言听来,这语气颇有些奇怪,像是既有些不甘,又有些释然,而其中又混杂着其余的某些情感,明明只是说了一句话,听起来,倒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一样。
许固伸出一只手去,顾言便顺着这只手的力道站了起来。
“我看时候不早了,你需要回房休息吗?”许固问道。
“大约是因为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倒是感觉毫无睡意了。”顾言摇了摇头道,“文坚兄,你不去休息一下么?”
许固笑道:“我也是毫无睡意。倒不如这样呆着,等到天明。”
顾言笑了一笑,“我那屋子里,倒还有几本书,几张椅子。不如去那儿坐坐,想必比呆在这儿要更舒畅些,上次借给你的那两本书都看完了吧?”
两人真就回了顾言的屋子,也不再说话,许固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一本春秋,也不知看进去了多少。而顾言,倒是由于出去坐了一坐或是和许固聊了几句天的关系,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就着磨好的墨,倒真让他填了几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