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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1章

宰执天下-第2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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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义每多屠狗辈,能为皇帝从容赴死的往往是身份低微的官员。位高权重的文武重臣,没几个会被忠心二字蒙了眼。何况燕达还不是文臣,而是掌兵的武将。

    燕达既然领军围捕濮王府,纵使不能算是交上了投名状,在皇帝面前,也不可能再得到信任了。

    即使他始终支持天子,甚至能够帮助皇帝反扑成功,他最后能有什么好结果?

    皇帝能依靠军队掌权,但治国还是要任用文臣,燕达最后能有一个杯酒释兵权的机会就算是万幸。被皇帝找了个跋扈不驯的借口,就此诛杀的大将,史不绝书。

    从小就经过了叛乱、争权、架空的皇帝,等他坐稳了位置之后,绝不可能会是又一个宽宏仁厚、胸襟如海的仁宗,怕是比太宗还要心狠手辣。做这种皇帝的臣子,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燕达这等聪明人,会选择赵煦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但既然章惇怀疑了,就没必要硬保着燕达,韩冈不想因多事而与章惇平生嫌隙。

    “还是等他来了看看再说吧。”章惇说,“你我一起看看燕达到底可信不可信。”

    “如果可信呢?”

    “武学就交给他。”

    “不可信呢?”

    “让他去武学。”

    ……………………

    “燕达拜见章相公,韩相公。”

    傍晚的时候,燕达来到了政事堂中。

    圆满的完成了收捕濮王府上下一应人等的重任,燕达脸上的两个眼圈中,有着遮掩不住的疲惫。

    “逢辰辛苦了,坐吧。”章惇温言抚慰。

    在过去,宰相不可招管军入中书,但现在,谁也不在乎这些惯例了。

    燕达落座,侧着身子,又拱了拱手,“燕达奉相公钧令……”

    章惇抬手打断他:“逢辰差事办得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不仅没有走脱一个重要人物,还保证了濮王府女眷不受骚扰,换作他人,绝做不到这般完满。”

    “相公谬赞了。”燕达忙谦虚,“燕达仅是凑巧想到还有武学生可供驱用。”

    章惇道:“换做别人是决计想不到的,是逢辰你有这份想把差事做好的心思,方才会尽力去考虑。”

    “濮王府谋逆,我等做臣子的本就该为君分忧。而燕达武夫,既受上命,也自当竭尽全力,相公之言,达愧不敢受。”

    “好了,逢辰,我们是老交情了,没必要这般让来让去。”

    宰相与管军之间本不应该有所往来,自然也没有交往模式可供参考。章惇不习惯与武将交流,不似韩冈能够放下架子,话说得越发生硬。章惇如此生硬,燕达自然就更加毕恭毕敬,唯恐有半点失礼之处。

    韩冈见状,就笑着说话,不让章惇和燕达将气氛变得越来越严肃。

    “说到交趾,一晃都多少年了。当日若没有逢辰,有些仗真的没法儿打。”

    “上有两位相公运筹帷幄,下有李信等将身先士卒,燕达于此役并无多少功绩可言。”

    韩冈几乎要摇头叹息,章惇的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对武将的态度也是始终扭不过来,看来是死都改不掉了。

    “逢辰你的功劳,我这个主帅最清楚。军功簿上,我录你为第一,逢辰却你自称无功可言,难道是我论功不公?”

    章惇终于不耐烦了,反问了一句,不待燕达解释,就又道,“武学从一开始便不受看重,仁宗朝开了一次,不及百日便被废除。熙宁六年重立武学,快二十年了,但还是没有太多起色。不过这一次逢辰你对武学生的使用,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相公,”燕达立刻道,“武学生本应是将种,用其看守人犯,乃是不得已而为,寻常时岂能当做卒伍来驱用?!”

    章惇哼了一声,“参谋一科率为不第文人,多是纸上谈兵,据图指点,策略每每荒唐可笑。能做卒伍驱用,至少不算是废物了。”

    “如今军中,新器渐多,欲物尽其用,已不能纯凭口耳相传,需立文字以述详细。故而日后神机营将校皆需读书识字,也因此,武学之中才有了战术科。”韩冈也对燕达道,“战术科自创立,便是为未来有所大用。逢辰你若驱用战术科,此事不值一提。但你连参谋一科也一并调动,至少让我们看到了参谋科的用处到底在哪里。”

    韩冈的表情不似玩笑,但燕达想不通,难道两位宰相当真打算将参谋科贬成卒伍来驱用。

    “逢辰你别误会。”韩冈道,“参谋科中的学生,虽皆是士人出身,但他们日后要做的还是武事,需要像武人,而不是文人。这一回你能用他们像个武人来做事,倒是让人对他们能抱着一些希望了。”

    韩冈说着,看了章惇一眼,章惇略点头:“大宋需要武学来培育良将,但武学有振兴之望,无振兴之法,逢辰你是当世名将,对此可有良策?”

    燕达先是不明所以,但稍作思忖,又脸色一变,这是图穷匕见,还是卸磨杀驴?

    不过他又不觉得韩冈会如此,试探的道,“武学要职,自当以侍从官领之,但教习等事,达为武夫,或可有所补益。”

    “不。”章惇摇头,“武学若想有所振兴,需要的不是教习,而是两府中人。”

    ……………………

    “燕达又去了政事堂。”

    “这下连三衙也对宰相俯首帖耳。”

    “之前能领大搜濮王府,不早就俯首帖耳了。”

    “俯首帖耳又如何?朝堂之上,又有谁人不是?太后对官家愈加厌憎,只要哪位臣子上表请立新君……宰相们只要愿意这么做,你们以为能听到多少反对声?”

    “既然濮王府是以谋图废立而被捕,那宰辅们又怎么可能再去做废立之事?除非两府和议政能够把脸面全丢掉。”

    “做大事要脸面做什么?太祖皇帝黄袍加身的时候,何曾要了脸面?太宗皇帝把亲弟亲侄一个个除掉,又三改太祖实录的时候,又何曾要了脸面?”

    “慎言……”

    “大逆不道的事都有人做了,只是说些悖逆的话,慎言什么?日后还会有谁在乎?”

    “说得太过了!”

    “是说得过了。太宗改太祖实录,不过是承袭前朝惯例。”

    “哈哈,这话说得好,唐太宗去翻起居注,从此史官再也不敢秉笔直书。杀兄弑弟,凌迫君父,竟摇身一变,满是迫不得已。只是终究是马脚太多,并不是都能遮掩得住。倘若他早年真如史书中所写的那等圣明,臣子也是那般贤良方正,他把弟媳纳入宫中作甚?又为何没人拦着?”

    “观人如鉴己。盗跖眼中圣人便是大盗,歪掉的镜子照出来的人像也是歪的,为什么君子可欺之以方?正是因为君子把世人看得太方正了。唐太宗虽非至德,也非你我可以随意褒贬。”

    暗夜里,密室中,争论倏忽而起,双方各逞口舌,针锋相对,直至中夜时分,方才不欢而散。

    半夜之会,竟无一策议定,除了争执,全无他事。

    阴影中,只剩一人静坐。良久,他起身关门,一句话消散在暗室中,“尽是废物。”

第46章 易法变制隳藩篱(12)() 
济阴郡王给抓了。

    临城伯父子也给抓了。

    只要有哪个宗室敢表示一点忠心,登时就会被抓进开封府狱中。

    赵煦阴郁的坐在桌前,宰辅残害忠良起来越发的肆无忌惮,让他熊熊怒火积蓄于心。

    但让赵煦更加愤怒的,是忠心的宗室竟然就只有这么寥寥数人。

    每年豢养宗室的财费数以百万计,但这些人竟然一点也不感念恩德,养着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用?

    就是养条狗,主人受难的时候,最少也能汪汪叫上几声,这些宗亲,连条狗都不如。

    赵煦死死盯着眼前摆满桌案的盘碟碗盏,恨不得抄起来砸得满地皆是。他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愤懑发泄一二。

    他原本对宗室寄予厚望。

    纵使宗室是潜在的叛逆者,但在外姓臣子都有不轨之意的时候,也只有宗室最为可信。

    要不然南北朝的时候,为什么那些皇帝都要给宗室以军政重权,无论如何,自家人都比外姓人更值得信任。

    但逆贼们的下手太快,而宗室们的忠心又淡薄到几乎没有,几乎一夜之间,还能依靠的对象,已经没有几个了。

    局面对赵煦来说急转直下,能作为臂助的宗亲勋旧,一个个被削除。本来寄予厚望的忠良,也一个个的投靠了逆贼。被逆贼提拔上来的,怎么也不会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

    朝臣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办起禅让大典。

    不能等了!

    赵煦就要拍案而起,脖子上的索子越勒越紧,再等下去,不消多久,能得一山阳公便是先帝保佑了。

    不。下一刻他的想法又改变了。

    必须再等下去。

    贸然行事,只会平白送了性命。贼人们正当权,不愁没人出来做成济。

    只有保住自己,才能坚持到最后。

    赵煦低着头,静静的往嘴里拨着饭。他的双眼却斜睨着,视线在左边的茶盏上逗留不去。

    气候宜人的春日里,只是吃了点饭,喝了些汤,皇帝的额头上竟然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服侍赵煦进膳的内侍熟练的拿出了汗巾,皇帝体虚,常有盗汗,吃饭出点汗,没有会觉得奇怪。

    赵煦干咽一口饭,任凭内侍帮自己擦汗。太妃悄悄塞过来的小纸包,现下就在他袖中,只要倒进去,喝下去,就能突发病痛,症状与中毒无异。

    喝,还是不喝,这同样是个问题。

    如果是议政会议通过太后的准许,可以废掉自己,另立新君,一切都有旧例可循,甚至可以说符合天理人情,能做得名正言顺。

    但如果天子被人下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时候还想行废立之事,那就等于承认是下毒弑君的凶手。不管这个招数下一次还能不能用,但这一回一旦成功,至少能保半年以上的安全。

    药物有效无效,赵煦不担心,母妃肯定会先让人试过之后才会给自己。唯一让赵煦担心的,是自己中毒的消息到底能不能传出去,而不会被宰辅们变成与平日无异的小病。

    不过赵煦相信,母妃那边还是能将中毒的消息散播出去,不然她也不会想出这个计策。

    一旦散布出去,不论一时间有多少人相信,只要乱臣贼子想要行废立之事,原本不信的也会变得相信。到时候,为难的就是乱臣贼子们了。

    只要把药吃下去,至少能保半年平安。

    但脑海中还有一个声音在大喊,不要幻想,事情绝不会那么顺利,不能急,千万不能急!

    到底吃还是不吃?赵煦左右为难。

    “官家,再吃点吧。”

    见天子停了半刻也不见动筷子,内侍忍不住出声劝说。

    还在犹豫中的赵煦乍听之下,脱口而出,“不吃!”

    “官家?”

    赵煦之前发了一通邪火,把福宁宫中的所有人都吓到了。此时又见天子脸色有异,不免心中惴惴。

    赵煦回过神来,看了周围两眼,微微皱眉,“朕吃饱了,倒杯茶汤……不,一杯熟水就可以了。”

    并不清楚茶汤会不会犯了药性,赵煦觉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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