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天下-第18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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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更是吓怕了,害怕冲到宋人阵前,然后被箭矢shè程刺猬,最后死得毫无意义。
箭矢不再shè击,弓弦也不再鸣响,短促的交锋之后,南面的汉军阵前,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只是阵前还有人在活动。
那是手拿大斧的汉军士兵,手起斧落,将躺在阵前的黑汗人全数斩下了头颅。
很多黑汗人看得怒发冲冠。就是那些最穷凶极恶的北方人,他们也会留下一些可以征收赎身钱的肥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论贵贱、不论死活,全都一起砍下脑袋。
但要让他们去抢回教中兄弟们的尸骸,他们却都不敢上前一步。他们也有十字弓,但敌人手中的十字弓却是根本没有见识过的。什么样的十字弓能够用短弓的速度shè击?在这一战之前,他们可以肯定的说没有。但今ri之后,却有了一个答案。
一枚枚首级被呈到王舜臣的面前。
不断滴下的血水,让他面前的土地变成了红褐sè。
仅仅是半个时辰的战斗,连同现在的两百多斩首,今ri的收获已经接近一千。
王舜臣摇了摇头,相对于黑汗人的jing锐。这真是太过轻易地胜利。
由各家部族组成的军队,纵然各个都是jing兵,但配合和运作上就显得太过粗劣。
黑汗人的伊克塔骑兵据称是各地大族、部落的集合。皆是自备铠甲、马匹。其中当然有穷有富。穷的只能套一件已经生锈的锁子甲,而富有的伊克塔,他们的装备已经跟古拉姆近卫不相上下,人马皆贯甲。
不过在千人之中,富裕得能给战马装备上铠甲的伊克塔终究还是少数,而且在冲锋时,自然而然的都落在了后面。冲在最前的,却是那些连一幅好甲胄都装备不起的穷人。因为他们的负重轻,战马速度快,更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争夺军功的机会,好用功劳换回更多的赏赐,或是首先选取战利品的资格。
王舜臣咧嘴笑得开怀。
虽然华夷有别,但人情却是一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家丰厚的,总是不愿意冲在最前。那些大食人不说为圣战而死,上了天后都有无数美女环绕。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看不开?
上阵时缺乏配合,再jing锐的敌人都是可以随意揉捏的面团。而有了可靠的组织之后,战斗力里可以立刻翻上几番。伊克塔骑兵失败的地方就是他们缺乏配合,否则具装甲骑在前,重骑兵在后,至少能逼着自己下令弃弩持刀肉搏。
虽然给了对手一个巨大的挫折,但真正jing兵依然没有出动。
古拉姆近卫就算不动,但只是他们的存在,就能给人以莫大的威压感。
就算要反击也要考虑到了他们的存在,而不能尽情施展。
这样的敌人才有意思。
王舜臣想着。但他没有在今ri与这些可汗的近卫们交手的打算。差不多也是撤回营中的时候了。
与数万大军决战,当然要选一个良辰吉ri来进行。
黑汗人并不是一天之内就能解决的敌人,王舜臣并不着急。眼下是小小的试探。已经确定了对手的战斗力。
今天出战,只是为了一试深浅,并提振一下士气。若死守不出,被敌军轮番攻击,士气会下降得飞快,必须要时刻保持出击的姿态。
不过若对手实在不堪,王舜臣会立刻领军扑上去,就像饿虎扑食。令人遗憾的是今ri的敌人,可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羊,外壳硬邦邦的如同石头。王舜臣宁可看着近处修起营垒,也不愿与其硬拼。
末蛮并不算富庶。人口、田地都远远比不上龟兹、更不用说高昌,比焉耆都要差了。所以安西四镇之中,并没有末蛮。目前能够发掘出来的粮食、草料都在城中。不知道黑汗人带了多少粮食来?还是说他们有本事从疏勒不断运粮上来?现在退回营垒中固守,三五ri后,对面的黑汗军还能剩多少存粮?
王舜臣让人敲起了金锣,鸣金收兵。中军先退,骑兵随后,有着人马的尸体为阻,并不用担心黑汗军能够跟上来。
大军缓缓退回城中,欢呼声随之响起,其声震动天地。
王舜臣回帐,卸下盔甲,战事进入了相持的阶段了。
第45章 从容行酒御万众(五)()
有事耽搁了,对不住各位,还有一更会尽快补上
凉州知州,甘凉路经略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游师雄。
不论是他自己得到了宝文阁侍制一职,还是麾下的大将王舜臣加官都钤辖,都没有改变他的工作重点。
游师雄现在的重心还是在民生上,并不是看起来越来越热闹的西域。
甘凉路要稳定,只有有了充足的粮食,并且吐蕃各族的收入与大宋息息相关之后,才能够实现。
棉田是一桩,但其他出产也必须有,不能光靠棉花一项。
不过棉花再重要,也比不过粮食。
今年天冷得早,让游师雄担心起地方上过冬准备的情况。半个月前,他就派去了帐下最可信重的范景去代替自己视察。
范景是游师雄师兄范育的弟弟,也就是在陕西鼎鼎大名的范祥范盐使的儿子。不过他现在在游师雄这边做幕职官,因为范育的关系,与游师雄关系亲近。
半个月下来,范景军营过去巡视过,仓库巡视过,田地也巡视过,回来后,见到游师雄,就摇头,情况不容乐观。
“景叔,得靠朝廷调拨粮食了,这件事得越快越好。”
游师雄闻言容色沉重起来,“难道不够支撑到明年夏收?”
“应该能支撑。但明年夏收也不一定能有很多。”范景眉头依然紧皱:“而且范景还担心西域。今年天冷得这么早,甘凉明年的收成都不能指望太多。更别说西域了!”
游师雄神色一松,“王舜臣那边不用担心。顾好甘凉路就行了。”
范景沉着脸:“也不知王舜臣杀了多少,留下了多少恨。西域要是没粮食,明年立刻就会反叛。”
“照这话说,王舜臣今年不杀,明年就得杀。天候如此,该乱的肯定会乱。”游师雄浑不在意,“也幸好这边刚杀了一通,不然明年甘凉路上也头疼。”
范景为之失语。
这边的蕃部可不是什么善茬。
平日里,游师雄理政抚民,劝农劝工,不遗余力。不仅泽及汉人,对归顺的蕃人也同样重视。总是摆出汉蕃一家亲的作派。如此温和的态度,倒让一些部族骄横跋扈起来,面见游师雄时言辞不恭,又强夺了邻近部族的土地,还伤了几个汉人行商。
就赶在重阳节时,调动三千汉军,直接就将几个部族给灭了。七八千口全都一股脑儿的掉了脑袋,这位经略使亲自监斩其中为首者两百余人,人头一个个垒在面前,他一手端茶,一手勾决,全都没当回事。
横渠门下皆英杰。这在关西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但所谓的英杰,放在军事上,就是杀人不眨眼。
“不过王舜臣那边也得小心黑汗人,不要弄得内外呼应才是。”范景过了片刻又说道。
“黑汗人能带多少人出来?”
游师雄在听说王舜臣攻下了末蛮,与黑汗人交手之后,就盘问过很多大食商人。对黑汗国内部分裂的局面,也算是确认了。内部不靖,边境再重要,也不可能拿出多少兵马来与官军交战。
“只要王舜臣还没有糊涂到要越过葱岭,其他的局面,他都能应对得来。”
黑汗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大食人口中,黑汗国也是带甲百万的大国。可山川迢递,兵马再多,度不过大漠高山又能如何?西州回鹘被王舜臣摧枯拉朽的打得灰飞烟灭,与西州回鹘对峙百年又奈何不得的黑汗国,又能强到哪里去?
“范景记得黑汗曾经遣使入贡。”
“那是来赚钱的!几乎都是大食商人假扮,哪里是真货。”
大食商人最是奸猾,朝廷再糊涂,也不会连着百多年都吃亏上当。早早就过下诏,黑汗、于阗、高昌等西域诸国的国使,都是两年一入贡。其他时候过来的所谓使节,就是拿着国书,也都当成商人对待。献上的香药、珍奇,照时价回以丝绢和银两,不过这十几年就只有丝绢了。
因为王韶曾上书说银乃是矿生,采光就没了,不比丝绸、瓷器,是源源不竭,谏阻以银回赐大食商人。游师雄知道,这是韩冈在背后推动的。当时西夏控制甘凉路,穷凶极恶,大食商人都是改走青唐线,从河湟入中国。看到他们满载着银绢瓷器离开,韩冈就撺掇着王韶上书。游师雄看韩冈最近的一封来信,对照着之前收到的那篇钱源。说不定早在多年前就开始打着铸造银币的主意了。
过去黑汗人所谓的贡使,不说其中有多少是大食商人假扮的,就是真正的使节,对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国,也只会垂涎富庶,而不会畏惧其国威。所以要将黑汗人打服帖了,才能让西域真正安稳下来。
游师雄说着,见范景仍是皱眉,便又道:“别以为王舜臣是只知进不知退的莽夫。天下能写兵书的有几人?王舜臣是一个。”
游师雄还记得王舜臣拿着他所写的行军记事给自己评判时,所感受到的震惊。从来都没想过一名纯粹的武夫也能写出十几万字的记事来,换成是有功名在身的种建中都还好一点。
“竟有此事?!”范景惊道。
立德、立功、立言,所谓三不朽。虽然说练兵纪实、行军记事之类的兵法记录,远远达不到‘不朽’的地步——天下兵书战策无数,也就孙子十三章能算得上立言——可用心记录过去,这还是
“都是韩玉昆逼的。”游师雄摇头,“如今在灵武的赵隆,还有他的表兄李信,都被他逼着写记录。练兵的、行军的、作战的,山川地理、人情风物,成功、失败,全都记下来了。”
寻常儒臣教训武将,都是让他们读书。不是读兵书战策,而读经、读史、读春秋,但韩冈却反过来,让他们写书。写经验,写教训,每天都要记录读书和做事的心得。
这明显比单纯让他们读书更有效。为了写好书,作好记录,就不得不去多读书,不得不去了解地理、历史。就是王舜臣,也是不得不灌一肚子的墨水下去。
游师雄与他深谈过许多次,比起寻常的士人,王舜臣明显的在见识上要胜出许多。
所以游师雄对王舜臣有信心。
已经习惯了‘每日三省吾身’,这样的将领就是一时犯错,也不会有大败。后手不知有多少,转头就能将局面给维持住。
当真以为王舜臣在西域的节节胜利,是因为他是个猪突豨勇的猛将的缘故?
能领军远征万里的大将,哪有可能赢的那么简单!
大宋的战旗始终飘扬在末蛮城头。
三天了,王舜臣每天都要遣兵出去活动筋骨,一次离得比一次更远,而每一次都让心存侥幸的黑汗人丢下百余具尸体。
不过黑汗人的前进营地也在这三天里彻底的稳固了下来。一里半的距离,王舜臣终究是没有率部攻到那里。
当营盘稳固,有了更多的底气,黑汗人的统帅便派出了劝降的使节。
王舜臣揉着鼻子。
风从帐门处吹过来,一股子混合了体味和香精的味道直冲囟门。
他怀疑这名使节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