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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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目光如刀如剑，其中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几乎化成实质冲击而来！重重的威压重叠如山，沉沉压下！
滋！滋！滋！……
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涓涓鲜血，如同寒冬的雪梅，缓缓盛开……
一个中年男子，脸如刀削，一步之间，跨过十数丈距离，站在断玄面前，俯瞰而下。
“孽子，跟我回去！”平静的表情下，压抑着冲天的怒火，一旦爆发，就是刀山火海。
嗡嗡！……
浓稠的气势，带起空气微微震动，细细看去，形成一道道细微的涟漪，向外扩散，直到一丈开外才消散无踪。
镇国侯……吗？
断玄闻言，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男子，神色中没有一丝波动，默默不语。单薄的身体在压迫之下微微震颤，体内的一切不断分崩离析，疼痛一波胜过一波！
血丝渗出体表，染红衣衫，新的、旧的，混杂在一起，血红之中带着一份暗淡，令人心颤！
这一遭，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本以为来人是镇国侯的侍卫，谁知道居然是镇国侯本人！显然是怒到极点，连片刻功夫都难以忍受！
断玄早已经明了了一切，知道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成见极深，怒极之下，极有可能将自己直接杀死！
既然如此，又何必示弱！
骨子中的倔强让他不甘屈服，明知必死也要拼命一争！
你不认我为子，我又何必认你为父！
四目对视，毫不屈服！
“你……”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一直不屑一顾的庶子，看着少年坚毅的面孔，看着少年满身的血迹，眼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
“玄儿……”
内心深处，某处已经遗忘的角落轻微的颤动了下。
可是，也只是颤动了下，转瞬即逝，恍如幻觉。
就算意志坚韧，又能如何？这个世界，无法觉醒武魂，就无法踏上武道之路！踏不上武道之路，何谈获取强大的武力！没有武力，纵使意志坚韧如山，最终也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
哪怕断玄天赋秉异，也不例外！碌碌无为数十载，化为一抔黄土，随风而逝！
一直不曾在意，只是因为心底从来不把断玄看在眼中，潜意识中，断玄只不过是一个被其忽视的无关紧要！现在，一切终究抵不过既成的事实，三个月之后的弟子大比强行把断玄塞入他的视野，让他将目光聚焦到这个未曾问津的儿子身上！
“跟我回去！”
这一次，他不再是询问，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冰冷的语气，漠然的……如同路人！
话语之间，直接带起一阵疾风，卷起断玄，划过天空，消失在天际。
……
镇国侯府。
雕翎画壁，琉璃剔透，富丽堂皇。
镇国之侯，以镇国为名，自然不同凡响，镇国侯府，当然名副其实。
侯府的正厅内，门已经被紧紧关上，平时随时等待召唤的下人早已经被远远支开，赶到了一个院落之中。
透过府内的重重林荫，依稀可以看到有侍者静静跪拜在角落中。
正厅之内，一个贵妇人，穿金戴银，端坐在厅堂之上，手中捧着一盏精致的茶杯，看着断玄，眼神如针，刺人骨髓。
“老爷，断玄这个小子是废魂之体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开了，如果不将他处死，老爷的颜面何存？以后不要说太师，就是见到文武百官，也要矮上一头啊！”
贵妇人身旁，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容貌与断玄有两分相像，看到镇国侯脸色变差，暗自窃喜：“父亲大人，三个月之后要举行弟子大比，所有刚满十五岁的豪门子弟都要参加，如果断玄参加，岂不是让所有人知道，我镇国侯府出了一个废魂之体，出了一个不能习武的废物？”
少年慢条斯理的附和道，言语之中不尽嘲讽。他是贵妇人的儿子，嫡出，在家中排行老三，比断玄要小，可是从出生开始，从来都是直呼断玄之名，不把断玄看做是自己的兄长。
说话之间，不忘摊开手掌，在掌心凝聚出一柄小剑，独自把玩。这小剑乃是功法显化，显然想要刺激断玄，狠狠羞辱一番。
然而断玄生性坚毅，再加上梦中那股睥睨天下豪情的影响，眼界何其之高，岂会将如此伎俩看在眼中？
暗自沉默不语，不动如山，任由几人分说。
可是，镇国侯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差。
贵妇人察言观色，再次开口，火上浇油：“老爷，我镇国侯府以武持家，出了一个废魂之体，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此子，不能留啊！”
“是啊，父亲大人，不能留啊！”
“够了！都给我住口！”镇国侯一声怒喝，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露，显然气到了极点。
本来他见断玄刚毅不屈，意志非凡，还有一丝恻隐之心，不过在两人添油加醋之下，心头戾气恒生，恻隐消散无踪，怒意再难压制。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少年，他仿佛看到了满朝文武的鄙夷与不屑，看到了太师目空一切的倨傲，看到了那些曾经不被自己看在眼中的小人，跳出来，拍手称快！
不，这绝不能发生！
身为镇国侯，心性何等高傲，怎么能容忍被别人如此对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对于他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只有你死，才能避免这一切发生！”
镇国侯的内心嘶吼着，猛地一挥衣袖，一道气浪凝结而成，如同猛虎下山，撞击到断玄身上，将其撞到半空之中。
单薄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如同折翼的蝴蝶，想要挽留飞翔，终究徒劳无功，无力的砸在地面上。
轰！
低沉的轰鸣回荡在屋舍之内，震得地面一阵颤动。
随之，便是一片无声的压抑，只有尘埃尚未落定的徘徊……
……
“可恶，难道只能功亏一篑吗……”
五年来，断玄经历了太多，从最初的天赋秉异，天才一般的人物，到现在的争相唾弃，被人视为废魂之体！
任凭他如何努力，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半分！
武魂，一切都是因为武魂！
其中的酸甜苦辣，太多太多，早已冷漠了他的心。
为了觉醒武魂，他卑躬屈膝过；他忍辱负重过；他心狠手辣过；甚至抓住一切的机会，遍查典籍，只为找寻那不可能中的唯一。
终于，似乎是老天垂怜，一年前，他的不甘，他的愤怒，有了转机。
那是一份残卷，是他从一个小摊上淘来的。残卷很破，只有模糊的字迹可以看出来记载着一则秘文。
秘文中，阐明了武魂的本质，其中表明，武魂其实就是一种资质，更确切的说，是资格。有了这个资格，你就可以从天地之中汲取魂力，提升修为，否则的话，就算把天地魂力放在你面前，也只能干瞪眼。
秘文中推测，这种资格应该只在一定境界之下才会需要，而当实力到达了一定层次，突破了某个界限，也就不是必需了。
至于具体如何，写下秘文的武者也不知晓，至少在他写下这段秘文的时候，还没有摸到那个境界。
正是这则秘文，如同黎明的曙光，一下子让断玄看到了希望。
然后，他，明白了。
原来，自己不是废魂之体。
是的，不是废魂之体！别人以为他是天赋秉异，却不知，十岁那年，他就已经吸收过天地魂力。
只是那次吸收只有短短的一息，几如错觉。进入体内的魂力瞬息消失无踪，难寻分毫。如果不是实力的爆炸性增长，简直就是一场梦境。
“想来是外部吸收的魂力，不足以完全觉醒武魂，只有瞬间吸收大量的魂力，才有可能真正的觉醒武魂！”
为此，这一年来，断玄不敢有半分松懈，不断出没于城外荒原中，拼杀于各类魂兽之间。
最终，收集了七百二十二枚魂气丹和一枚魂者初期的魂珠！
大陆之上，觉醒武魂的武者，自然而然就踏入了魂士境界。成为了魂士，相比普通人，就会有种种优势。武者之中，大多都是魂士，然而武魂觉醒太难，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少了太多太多。
就好像弱者越弱，强者越强一般，一对不是武者的父母想要生下能够觉醒武魂的孩子，概率太小，无限趋近于零。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命！
魂士突破之后就是魂者，算是稍微强大点的武者了。相比魂士，又是少了不少，当然，纵观天下，依旧多如牛毛。
断玄十岁之时，能够在未曾觉醒武魂的情况下，匹敌魂士巅峰，天赋可想而知。曾经有人一度期待其觉醒武魂之后的实力。
只是，这些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化为了唾弃。
哪怕五年过去了，他的实力，依旧还是魂士巅峰的层次。这一枚魂者初期的魂珠乃是诸多机缘之下，以命博来的收获，其中艰辛不足与人语焉。
断玄也迷茫过、犹豫过、甚至退缩过，然而烙印在骨子里的那份倔强，铭刻在灵魂中的那股坚持，让他最终选择了继续走下去。
哪怕只是一个猜测，我……也要走到最后。
如此，足矣。
平淡的坚持，坚持的平淡，最终形成了如此的成果。
然而，这一切，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实力的差距，是那样的鲜明，鲜明的如同白纸上的墨水，不容抵赖，也无法抵赖！
隐约间，断玄仿佛听到灵魂在回荡……
终于……
要——放弃——了吗？
要——认命——了吗？
要——结束——了吗？
只能——做到如此——了吗？
到底，你这五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临死前——的挣扎？
落幕前——的绽放？
还是……
只为了……不忘初心！！！
觉醒武魂也罢，提升实力也罢，都是为了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初心！
不想被人愚弄，不想身不由己，不想……自己在意的人凄凉离去，不想……在意自己的人失望！
顺心意。
泪……未流，只因早已流尽。
既如此，还要彷徨什么！！！
我——要成为——我，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也要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痕迹！
萤火之光，也有自己的初心！
我的初心，便是我的本心，顺心顺意。
只愿……永不相忘！……
第四章 往昔成陌路（）
蓦然间，断玄想到了梦境中的血染长天，剑破苍穹！
归去来兮，此生梦魂何处……
弹铗悲歌，已是斜阳暮……
斩天拔剑，血染青天无路……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是平平常常的淡然，一如风吹过脸颊的平和。
然后，他——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满足，笑得很单纯，如同婴儿一般。
无声无息间，一股坚韧的意志从侯府大厅传出，直冲云霄，辐射向四方，没有压迫，没有强势，只有简简单单的存在。
我在故我在。
如此简单，却不容忽视。
滴答……滴答……
血依旧在滴，断玄双手撑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