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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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欢一个人傻愣愣的等在木排上,心里却很平静,他算过时间,那用作诱饵的漕船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能够给他们争取一天的时间,等到追兵们发现中了计,再掉头反过来追的话,此刻估计还在洪泽湖上吃风,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大把。在这个没有电话电报的时代,讯息传递是很缓慢的,他根本不必着急。
时间慢慢的在百无聊赖中度过,半个时辰之后,收了贿赂的胖子才慢吞吞的从水寨上走了下来,领着一群巡检兵丁踏上了跳板,上船检查来了。
王欢点头哈腰的跟在后面,赔着笑脸好话不休,把胖子奉承得脸上一直带笑,把每艘船都草草看过之后,挥挥手,就算了事。
“开关放行!”胖子巡检官在路引上盖了个章,扔给了王欢。
那伙巡检兵丁最后下船的时候,又抬走了两箱上好的松江布,收据也不打一个,松开了系船的缆绳。王欢丝毫不计较,这些布匹反正也是水贼的赃物,得来容易弃之不可惜。
等到船队趁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入河而去的时候,王欢才站在船头,长吐了一口气,这第一道水关可算是过去了,有惊无险之余,也让他对后面的关卡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看来清朝的官儿,论起贪污贿赂来,比起明朝官儿丝毫不落下风啊。”王欢感叹。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朝哪代都一样,千里求官只为财,连那些有功名出身的读书人都如此,更别提市井小吏了。”李廷玉刚刚在黑着脸瞪着巡检兵丁一言不发,这时候离开了水关,才恢复了点正常神色,又站到了船头,和王欢搭话。
“大人,他们越是贪心,我们就越是安全,收钱的人不可怕,不收钱才麻烦。”
“这我知道,乱世黄金最放心,这年头,谁不想往自个腰包里多弄点银子呢,乱世纷争,钱财防身那。”李廷玉也叹口气道:“只有你,扔银子出去像扔什么似的,你胸中又有雄才大略,没有财力支持,以后拿什么去争呢?我也曾与你说过,石柱贫瘠,百姓困苦,可比不得江南富饶之地啊。”
“呵呵,这个大人就不用担心了,等到了地方,你就看我的吧。”王欢信誓旦旦。
李廷玉瞪他一眼,又摇头叹气,心里直为王欢可惜,觉得这个少年才华横溢,机智过人,以后困在川中一角,没有施展才华的舞台,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提过一次,被他断然拒绝,也无法再开口相劝,只有等到到了石柱,由秦总兵来劝解他了。
西北风吹了一天,王欢等人的好运气也到了头,到了天黑之际,风停了,众人只得用桨划船,挨到了一个河上一个小市集边,下锚停船,烧火煮饭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船队就升帆起航,风向有些斜,但也不是逆风,水贼出身的船老大经验丰富,不断转变船帆的朝向,尽力吃风,船上人多,李廷玉一声号令,全都拿起木桨长蒿,划船撑蒿,紧赶紧慢的一路前行,但逆水行舟,没有顺风的情况下走得要慢上许多,一天下来,也不过航行了五十里的距离,跟第一天的顺风而行差了不少。
第三天、第四天,风向依然不好,甚至根本没风,这可把王欢和李廷玉急得冒泡,跑路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跑不快,虽然沿途又过了几道巡检水关,靠着不计本钱的重金贿赂和路引,安然过关,但二人心中悬着的担忧,越来越重,压得两人愁眉不展。
王欢和李廷玉召集几个军官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大家都对水路行进的速度感到非常缓慢,虽然后面的追兵如果也是乘船来追同样很慢,不必在意,但陆上的追兵就很让人担心了,淮安到信阳的官道近两千里,一路都是清军的地盘,骑兵一日可行两百里,五天就能赶在船队的前头去,如果一人双马的狂追,速度更快,仅需三天就能在岸上看到这一队在河上蹒跚而行的庞大商船。
弃舟登岸?有人提出这么一个办法,寻个大点的城市,或雇或买一些骡马大车,同样也能伪装成商队。这个提议立刻被否决了,因为岸上不确定因素太多,巡检更是多如牛毛,山贼土匪也不少,四百人的队伍目标太大,比起一艘装十几人的船来说,很容易引起地方上的怀疑。
于是无奈之下,王欢还是建议继续走水路,李廷玉权衡了一番,也同意了,因为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河水蜿蜒,弯来弯去,绕得众人心中悬吊吊的忐忑不安,李廷玉每天的固定工作就是站在船头,看着前面的水道皱眉计算速度,在地图上用手指瞄来比去,估算着今天又能走多少距离,然后沉默一会就开始骂天。
王欢在最初也跟着烦躁了一两天,后来却冷静下来,反正就这么着了,尽人事听天命,天不刮风或者反着吹谁也没奈何,你把满天神佛都骂遍了也没有什么卵用,还不如安静下来好好看看书,听李严和祖边讲讲这时代的风土人情和山川地理,了解了解书本上学不到的冷兵器时代战争细节,为将来更好的融入明末世界打下基础。
他手上的那本书,却是李廷玉随身不离手的一本兵书,乃是明代战神戚继光的著作《练兵实纪》,此书在明末将领中影响很广,李廷玉在刘良佐军中得之,将它奉为珍宝,一有空就拿出来仔细研读,深为书中的练兵之法所折服。王欢的专业是历史和矿业,对军事本一窍不通,穿越前所有的军事知识仅仅来自于大学军训的三个月,关于冷兵器作战更是闻所未闻,为了自己将来的目标,不得不临时抱佛脚,必须恶补军事知识,李廷玉就把这本书给了他,顺便有空就给他讲讲自己的作战心得,有心栽培这个少年郎。
书是繁体,看得习惯于简体字的王欢头大,不过大了几天后,也慢慢习惯了,那一个个繁琐的字体,潜移默化的与头脑中的简体字一一对应,当整本书看完,王欢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够驾驭没有标点的古文了,对于古时的练兵手法也有个初步的感觉。
(本章完)
第54章 大悟三关()
看看书,聊聊天,王欢抓紧一切时间如饥似渴的吸收这个时代的一切,从行军打仗到民间生活,从商品价格到粮食播种,甚至旧历纪元,王欢都要一一发问,弄得李廷玉等人莫名其妙,明明是个聪明机智的少年郎,怎么提出的问题听上去是像方外之人一样,好像从来没有在世上生活过一般,让人奇哉怪也。
众人奇怪的目光对于王欢来说自动过滤掉了,他毫不在意,像个好学的儿童孜孜不倦的问这问那,还动手动脚,摸摸这个人的衣服,研究研究衣服的料子,抓抓那个人的兵器,仔细看看铁器的质量。众人纷纷侧目,却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交头接耳的私底下议论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天才必然都是有怪癖的,或者说爱好,比如苏东坡喜欢收集珍奇异石、王安石喜欢漂亮的折扇,而这王欢,就喜欢研究民间的琐事。
在平静的航行中度过了九天的水上生活之后,船队进入了淮河上游,特别是过了正阳,进入HN光州地界之后,两岸风景为之一变,地形趋于平坦,东部冲击平原的地貌一览无余,土地肥沃,但人烟稀少,抬眼望去,河道两侧破败的村落比比皆是,人迹断绝,杂草丛生,草影树丛间,隐隐有白骨四散,兵锋战火的痕迹非常明显,不少看上去规模不小的岸边城镇市集,像鬼城一般空无一人。
“河道越来越窄,看来离我们上岸的地方不远了。”李廷玉拿着地图站在船边,仔细观察一番后,对身边的王欢说道。
论起依据地貌对比地图而行军的本事而言,李廷玉算是个专家,王欢看着那简陋的地图,两眼一抹黑,压根不知道那弯曲的一根墨线所表示的淮河跟现实中自己所处的位置有哪里能够联系起来,于是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不知此去距离光州渡口,还有多远?”
李廷玉再瞄瞄地图,心中默算了一下,说道:“不远,再有半日,就该到了。”
他看看王欢,又道:“上岸之后,你跟着我一队。”
王欢默默点头,收起手中的书,思考起来。
这几日王欢通过喋喋不休的询问,了解到光州是一个辖三县的州城,位于HN省东南部,北临淮HN依大别山,地处豫、鄂、南直隶三省连接地带,有渡口位于淮河之上,是上游的一处较为大型的城市。从光州到信阳州,有两百里的距离。
按照计划,他们将要在光州上岸,赶赴信阳,然后在信阳从陆路到襄阳,沿途都是清兵占据的地盘,也是整个行程中,比较凶险的一段路途。
伪装成商人,四百来人的队伍,在官道上行进怎么看都不正常,即使晋商带着货物入草原和蒙古人做生意,也不过这么多人的规模,一群川中布商,何来的这等财力人力做到?
所以王欢的计划有了修改,由四百人集体行动改为分散走,化整为零,由各个千户军官带领,每五十人为一队,分为八队,前后错开而行,这样一来,即使有一队被清兵发觉识破,也仅仅损失一队人,至于路引,祖边那一叠厚厚的空白路引分给每队一张毫无问题。
这样的安排王欢又一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很愚蠢,也很容易被人盯上,分开虽然分散了力量,却是出了岔子之后,损失最小的办法。
于是在第九天的傍晚,船队靠上了光州码头,这是一处萧条的码头,落日余晖中,本是繁华喧嚣的渡口连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渡口也不见船影。鬼影栋栋的矮小茅草棚子像一堆无人料理的垃圾一样建在码头一侧,有几根酒幡茶旗歪歪扭扭的插在门头,看样子是生意人做小买卖的棚子。船队中有人想去讨碗水喝,顺便问问本地人这附近有无清军出没,推门才发现,这片棚子里没有一个人,连茶碗都被主人收走了。
“土匪害人那,看看把这地儿都祸害成什么样了。”李廷玉小声咕哝道。
王欢深以为然,乱世兵灾,造成了各地土匪流贼多如牛毛,其成员骨干或为逃兵,或为惯匪,协裹百姓流民三五成群,打家劫舍杀人夺财,甚至一些地方举村为匪,白日种地耕田,晚上就拦路为盗,弄得一到夜晚,城墙以外就断绝人迹,唯有野兽出没。
这样的环境下,王欢原来设想的就地买一些车马的念头彻底打消,没奈何,众人趁着夜色未浓,每人背起几匹棉布,勉强将船上的货物搬了大半,余下的布匹,只得忍着肉痛丢弃,把个李廷玉心痛不已,又骂了土匪半天。
“此去距离光州州城只有十五里地,要不要去那里弄点吃食,我们身上的干粮只有三天的份,恐怕不够我们到襄阳的,况且说不定能弄到点大车骡马。”祖边建议道,他身材粗壮,背的布匹最多,一个硕大的包袱压在他背上。
“不必,这时候城门早就关了,光州小城,城外只有一些大车店,没有商铺,去也无用,不如我们连夜赶路,免去许多麻烦。”李廷玉断然否定。
“那咱们趁天还没黑尽,赶快走吧,天黑尽了就得打火把,走远点州城上的人才看不到。”李严道。
众人都点头,于是挑了几个眼力好、没有夜盲症的人头前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