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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南明工程师-第319章

小说: 南明工程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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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力挺,并且成功的将战马串成了死肉。

    马上的骑士在强大的惯性下飞离马身,他借着势头,一个跳跃,虽然身着铁甲却如同猿猴般轻盈,在空中越过了长枪阵,跨过了近两人高的木栅,高高举起大刀,面目扭曲凶神恶煞的弯曲着双腿,直往木栅后面的人堆里落。

    刹那间,第三排的长枪当中,迅捷的有两支长枪掉过头来,持枪的白甲兵呐喊着“杀!”,带横枝的枪刃在空中一个交叉,准确的刺进了蒙古兵的肚子里。

    两支枪把人叉在了空中,蒙古兵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双腿乱踢,血顺着双腿瀑布般的下畅,肠子外露,站在下面的白甲兵好似在淋一场血雨,浑身都染红了。

    两名白甲兵枪身下压,扭转枪身,将死人“啪”的甩出了木栅之外。

    第二匹马、第三匹马……无数匹马几乎同时在百丈的正面上与夔州军的枪阵发生了冲撞,“噗噗噗”的枪刃入肉声和“哔哩啪啦”的枪杆折断声此起彼落,凶狠的喊杀声漫天盖地,间差着沉闷的铁炮声,响彻黑云与泥地之间。

    骑兵的冲势在第一秒钟就被终结了,夔州军的枪阵如强硬的混凝土墙壁,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

    如果没有那道矮墙,正常情况下此时清军骑兵已经和明军步卒混在一处,乱战成团,靠单兵的凶狠和武艺来斗胜负了。

    事实却是,矮墙和木栅拦住了骑兵,让他们几乎就在矮墙外停了下来,还不得不奋力拉开前面串在长枪上的同袍尸体,方可看见明军的脸。

    预计中的骑兵纵马越过木栅、明军四散逃窜的局面,变成了骑兵下马为步卒,操刀肉搏攻坚的结果。

    “杀!”马七斤从前面士兵的肩膀上把长枪伸出去,横叉勒过一个蒙古兵的脖子,带起一蓬血雾,那蒙古兵嘶吼着爬在木栅上,亡命的用手斧狂砍了几下木栅,将一根木头砍得几乎断掉,才捂住伤口,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看到了没!就这么打!”马七斤侧头过去,想跟刚才站在身边的义军新兵再教导一下,却发现,那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枪尾部倒刺进他的肚子,人已经死了。

    应该是力量不足,扛不住战马的力量,又没有握好枪身,被撞过来的马把长枪撞回来导致的。

    马七斤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单手把长枪从他的肚子上抽出来,在手上掂了掂,双眼发红,嘶吼着将长枪当作标枪投了出去。

    相隔不远处,李廷玉护着身边的炮手,同样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他的枪已经断了,不过不是被战马撞断的,是被蒙古人用刀砍断的,他面前的木栅上,爬着四五个蒙古人,这些草原汉子看到了这里有门炮,喷出的铁弹正在肆无忌惮的屠杀着骑马的兵,大怒的扑了过来。

    “来啊!让爷爷快活、快活!”李廷玉把眼罩扯掉,露出那只毛骨悚然的伤眼,很有技巧的将长刀从木栅的粗木栏杆中刺进又刺出,杀得蒙古人哇哇乱叫。

    但是在其他地方,木栅的脆弱性在蒙古人疯狂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粗如大腿的木头并没有在强有力的肌肉砍伐下坚持多久,兵器的砍杀加上人体的冲撞,木栅很快有了倒塌的迹象。

    李廷玉推开几步,将血淋淋的长刀甩了几下,看了看拥在外面的清兵,凝神屏气,大喊起来:“长枪手退后,弩手上前、刀斧手上前!”

    身边的兵将他的话如击鼓传花一样传了下去,三排长枪手拖着伤兵,侧着身子,飞快的向后退去,在后面的弩手和刀盾兵、月牙斧兵冲了上来。

    夔州军整体向后退了四五步,让出了矮墙后的一块空地。

    弩手上来,平端摧山弩,冷眼望着正在拼命砍木头的清兵,有敢于爬上木栅想翻过来的,直接几箭射去。

    “轰!”第一段木栅在喊声中被推到,强健的蒙古兵挥舞着斧头和战刀,暴露在了弩手眼皮底下。

    然后几排箭矢射去。

    最前面的几个清兵几乎人人都中了几十箭,如同豪猪一样扑腾了几下,一头栽倒在泥水和血水混合的地面上。

    李廷玉双手握刀,手指在有些粘黏的刀柄上用力紧了紧,脚下一错,从弩手身边旋风般的刮过。

    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蒙古兵踏着地上的尸体,大步的冲他撞过来,手中一柄狼牙棒高举过头,力道仿佛足以劈死一头牛。

    李廷玉的眼神和蒙古兵对上,空中的目光对撞仿佛撞出了有形的电光,手中却没有丝毫的拖延,长刀刀锋由下往上,后发先至,快如闪电般的化为一道寒芒,同时身子微微朝右边一闪,当狼牙棒从身边落下时,刀已经划过了蒙古兵的肚子,给他开了膛。

    蒙古兵跪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倒下,李廷玉却早已迈过了他,对上了另一个清兵。

    “顶过去!把他们顶出去!”李廷玉的声音被战鼓声还要响亮,直入云霄,亢奋而又狂热,正如地上疯狂纠缠在一起的人群。

    刀光剑影、血肉迸飞。

    (本章完)

第448章 军法() 
马七斤已经记不清他挥舞了手中长枪多少次,刺了多少次,双臂已经有了麻木肿胀的感觉,每一下刺出去都有种肌腱断裂的痛感,全身的白甲已然变成了红甲,浑身上下的血污遮蔽了本色,血渍有些鲜红,有些发暗,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阵势已经乱了,长枪手和刀盾手并肩站在一起,用月牙斧的鸟铳兵见缝插针般的在人群中钻进钻出,专砍人腿马脚,矮墙上有些地方被蒙古兵突破,有些地方夔州军又顶了出去,双方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嗓子已经喊哑了,无数次用尽力气的搏杀时本能的呐喊伤害了马七斤的声带,连说话都有些费劲,他却毫无感觉,哑着嗓门继续咆哮着:“哈!”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钢铁的兵器相互碰撞时清脆的金属声、沉重的钝器砸在人体时宛如打桩时的闷响、锋利的刃口切割皮肉时的惨叫,还有从未停顿的战鼓号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人类自相残杀的战歌,身处其中,每个人都忘记了本性,唯有求生的本能和暴戾的血脉喷张。

    李定国站在关楼上,双手捏得“噼啪”作响,骨节间仿佛放了小型炸药一样,他身子微微颤抖,双眼中有火在烧。

    上万人的搏杀惊天动地,残酷而激烈,站在一边围观,对于同为夔州军袍泽来说,并不好受,这种情况就好比你的兄弟在外面和人拼命,而你自己却坐在家里看着他打,但不能出去帮忙一样。

    他身边的千总刘云性子刚烈、急切,早就在城上城下跑了几个来回,抓耳搔腮,恨不得立刻拉人马出去厮杀,那迫切的情绪,在焦急的面上体现无疑。

    “将军!公爷为什么还不下令?”他望望关楼上方的箭楼,那里是整座关城最高的地方,视野极广:“下面李将军带的大部分是义军,纪律、战法都差得远,跟我们夔州军没法比,虽然有三千兄弟撑着,鞑子却有好几千人,这等打法,会出事的!”

    他又道:“将军在公爷面前说话管用,去向公爷请战吧,我刘云愿提兵增援李将军!”

    李定国本是发红的眼睛,凝望着城外,此刻被刘云一闹,却变得清明起来,血丝依然密布,一双眸子却不再放射戾气。

    他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呼了出去,像是吐出了胸口里的什么东西,然后转过身,拍拍要跳起来的刘云肩膀,沉声道:“不要着急,带你的人,好好养精蓄锐,放心,后面有你打的仗!”

    “但是……”刘云梗着脖子要争辩。

    “没有但是!”李定国语气严厉起来,放在刘云肩膀上的手猛地一挥:“你看看鞑子大阵,建州八旗本阵动都没动,那才是鞑子的精锐,公爷不动,是有道理的,你个愣头青懂什么?下去!”

    刘云自幼就跟着李定国,说是半弟半仆也差不多,如今虽然成了千总,却一点不敢犟嘴,李定国一动怒,刘云立刻就没了脾气,悻悻的抱拳,下去了。

    李定国返身继续面向关外,硝烟朦胧中,喊杀声铺天盖地,人影在血光中晃动,虽然细雨霏霏,却丝毫没有妨碍两边的搏杀。

    李廷玉的声音如霹雳闪电,虽处乱军丛中仍旧清晰可闻,听声音,这个独眼将军似乎很享受这种肉搏战。不过,义军也是这样敢战吗?在残酷的死亡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呢?

    他忍不住也望了望高一层的箭楼。

    在那里,王欢居高望远,扶着箭楼的方形遮箭牌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

    他的表情冷漠,似乎下面的厮杀并不是生命的泯灭和对撞,眼波里没有一丝的怜勉,唯有铁血般的光闪烁着。

    马新田和马万年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李定国的任务是守关楼,一旦李廷玉败了,他就要顶住,所以留在了下面。

    马新田面色和王欢一样,无喜无忧,淡薄漠然,两人站在一起,好像两尊没有感情的石像一样,沉默得让人抓狂。

    有时候,而马万年就不同了,这个方脸青年面色红白相交,浓眉拧成一股麻绳,扶在腰间箭袋上的右手微微发颤,好像随时都要忍不住抽箭射出去。

    看看身边这两尊石像,马万年还是忍住了。

    有时候,马万年回忆起几年前头一次看到王欢的时候,跟现在判若两人,那时的王欢虽然已经多智近妖,见识远得不像话,但多少还是喜怒形于色,大家敬佩他多于畏惧。

    而那时的马新田,虽然也是一副爱咋咋地的沉默寡言,但至少脸上还有表情,有时会笑一笑,生气时会骂娘,有几分烟火气息。

    到了现在,这两人不知道何时开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互影响,开始向高冷孤傲的方向发展,说话永远是一个语气,王欢还好一点,起码在对下的时候和蔼可亲,而马新田已经变成没有表情的僵尸了,除了面对王欢时会躬身行礼,其他时候连人都不大理会了,下面的兵都替他取了个绰号:“铁面阎罗”。

    此时下面打得热火朝天,箭楼上却寂静无声,没人说话,就连站在稍远处的护卫,都被沉闷的气氛压抑,不自觉的减轻了呼吸的动作幅度。

    “李将军顶住的吗?”终于,王欢开口了,他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对谁说的。

    “顶得住!”应声的是马新田。

    两人身体没有动作,甚至没有相互看一看。

    马万年奇怪的看看马新田,心想他怎么知道是问他的?

    王欢沉吟了半响,再次开口:“蒙古人为财而来,他们没有理由拼命,人死多了,草原上的狼都会吞了他们。谁会冒着灭族的危险替建州人打生打死?你说得不错,李将军应该撑得下来。”

    “不过,如果义军撑不住,也是麻烦,你看,右侧那边是谁的人?”王欢指着一个方向:“竟然后阵先走,前边我们的人还在拼杀,他们反倒先退。”

    “督战队就在城下。”马新田简短的道。

    王欢点点头。

    箭楼上又一次沉默下来,马万年有些恍惚,仿佛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都是幻觉。

    ……

    关墙下,一排白甲兵静静的倚着最后的一道拒马站立着,在雨中的战场上,如一道白色的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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