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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南明工程师-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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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总的手指还没有扣上扳机,胸口处就爆出一朵小小的血花,铅子毫无压力的穿透半身甲的铁叶,射入他的胸膛,破体而出,最后被背后的铁叶挡住,镶在了甲叶上。

    千总仰天跌倒,但其他鸟统手的枪响了,一片噼里啪啦的乱枪放出,两军之间腾起一条淡淡的硝烟地带,近一千发铅子似一道肉眼看不到的洪流,在夔州兵听到枪响的同时撞击到木盾上。

    有不少铅子飞上了天,擦着夔州兵的头皮掠过,但更多的铅子砰然有声的射中了木盾,溅起无数木屑。

    木盾不厚,松木板不过三寸,上覆的铁皮更薄,铅弹击穿了盾面,去势略略一减,仍然毫不停顿的飞撞到白袍兵身体上。

    第一排的白袍兵,身着的白袍内镶嵌有铁叶,铅子被柔软的石棉布和铁叶所阻挡,又是一滞,速度再次减缓,当破布而进,撞到藤甲上时,已经消耗了大半动能,藤甲坚韧,硬度可堪比铁甲,又不失藤蔓的韧性,铅弹撞上,本就残留无几的能量消耗一尽,无法穿透。

    不过巨大的动能仍然将被击中的白袍兵打得人仰马翻,盾牌脱手,人向后跌去,站在后排的白袍兵早有准备,伸手稳稳的撑住同伴,维持住队形不乱。

    也有少数一些兵身上甲胄被打穿,铅弹入肉,受了伤,到地不起,立刻有人将他们拖下去,后排的人捡起他的盾牌,堵上空缺。

    鸟统手们的第一排枪没有取得意料中的战果,原因很多,距离太远是最主要的因素,黑火药的射击效果在近百步时威力大减,如果能迫近射击,接近至五十步以内,穿透力和准确度都能大为提高,这样的话别说夔州兵穿藤甲,就算换成欧洲板甲也够呛。

    鸟统手还没有放下鸟统重新装弹,就听到白袍兵阵中“蓬”的一声弓弦声响,有无数破空声骤起,一团黑色的云腾了起来。

    王欢的白袍兵,除了第一排持盾,第二排双手持拒马枪,后面的人人手一根长枪一把摧山弩,三千人等于有两千弩手,祖边的枪响就是弩手发射的信号,弩手同时扳动弩机把手,一波两千只弩箭抛射而出,飞蝗般的砸向鸟统兵的散兵线和他们身后还在拉弓的弓箭手。

    对于等同于布衣的鸳鸯战服来说,对箭矢的防御力为零,尖利的破空声如死神的镰刀挥舞,射倒了几乎所有站立着的鸟统手。

    血花乱溅,惨叫连连。

    第一波箭雨后,五百鸟统手还剩下一百多幸运儿,抛射的缺点就是这样,缺乏准确度,只能靠箭枝的密集度予以杀伤。

    白袍兵用的连弩,可呼吸间连发十矢,要论密集度,绝对是弓弩类的翘楚。

    王欢面目深沉,看着自己的兵像辛勤的农民,一下又一下的快速扳动弩机,如收割麦苗一样收割着生命,第二波箭雨抛射的仰角在站在军阵侧面观察落点的军官指挥下,稍稍上扬,射向了略微靠后一些弓箭手横队。

    弓手的优势在于射速和准确度俱佳,经过训练的弓箭手同样能在短时间内连发十箭而箭箭穿心,虽然持久度不及弩手,但十箭过后,还能有多少敌人站在面前呢?

    可惜摧山弩没有给他们拉弓发射的机会,嚎叫着转身逃窜的鸟统手还没有奔出两步,箭雨又来了,“噗呲噗呲”的箭头入肉声不绝于耳。

    弓手的带队千总是个老兵,能拉三石强弓,百步外连珠箭中红心算是寻常,他在鸟统手开始射击的同时,也站住了脚步,等鸟统手退回,敌军前冲,进入弓箭射程时就该自己了,却不料还没透过硝烟看看鸟统射击的效果,弩箭就到了头顶。

    乌泱泱的弩箭似瓢泼大雨,直接就砸了下来,千总没有犹豫,直接一个向后的翻滚,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他很清楚,在这种密度的箭雨下,没有盾牌护身,除了逃,没有别的出路。想和对方对射,他很清楚,自己的人没那种胆魄。

    第一波弩箭,目标是鸟统手,隔着自己还有那么一点远,逃还来的及,弩箭的射程不过百步就是极限,只要跑得快,就能活命。

    王祥骑在马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射杀的鸟统手和狼狈奔逃的弓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柱兵有弩手了?那么多弩箭恐怕不止一两千人吧,他们哪里来的弩箭?

    呆了片刻,他咆哮起来:“牌手上前,掩护鸟统手撤回来!”

    (本章完)

第170章 弹雨() 
王祥军中号角声又起,短促激昂,站在长枪手横队中间的刀牌手闻声而动,从阵中缝隙间奔出,将手中圆形盾牌高举过头,向抱头鼠窜的鸟统手和弓箭手跑去。

    其实他们用不着跑多远,鸟统手站立开枪的位置在夔州兵阵七八十步的距离上,朝后面跑十几步就能脱离弩箭的射程范围,只不过残余的鸟统手胆已经破了,兔子一样跑得飞快,刀牌手在两百步上接下了他们,然后举着盾牌,徐徐退回阵中。

    王祥铁青着脸,看着惊慌失措的一百多个鸟统手,额头上青筋暴跳,那双眼睛鼓得都快突出眼眶了。

    五百鸟统手啊,费了多少银子心血,说没了就没了,如何不叫人气恼。

    特别是对面的夔州白袍兵,见鸟统手逃散,弓箭手退走,也停止了弩箭射击,慢悠悠的跑出几十个人来,手脚麻利的捡拾着扔了满地的鸟统,嘻嘻哈哈的一人抱着一捆,兴高采烈的样子让人看了愈加血往头上冲。

    “前军准备,整队进攻!”王祥扯了一把胸口的甲片,弄松了一点紧勒着脖子的护脖,咬着牙关暴怒道:“中军随后,前军退着杀无赦!”

    左右裨将都有些忐忑,心知王副总兵这是血气上头了,要不顾一切的蛮干。

    但是对面弩箭凶猛,谁都看得出来,起码有两千以上的弩手在扣弦以待,刚刚那一波密如雨滴的射击已经够可怕了,这时候如果让步卒列阵而上,那不是傻啊?

    “大人,不可!”众将官也不顾触及王祥逆鳞了,纷纷劝道:“蛮子弩箭猛烈,不可硬冲,否则会徒增死伤,坏我大计!”

    “那怎么办?”王祥瞪着眼道:“就这么和他们耗着?”

    “这个……”将官们语滞,对面的夔州兵摆明了就是欺负你弓弩火器不如他,摆下大阵等你来攻,你不来他就不动,你来就箭雨伺候,谁上谁成刺猪。

    现在这种情况,明智点的办法就是用炮,摆上几尊弗朗机炮,打上几发,管你什么强弓劲弩都能轰成渣渣,一发炮弹打出去就是一条血路,如果夔州兵站着不动就等着成炮灰吧。

    但是王祥出发的时候心急啊,炮车一般的笨重物品根本没带,否则也不可能日行七十里。

    有一个老成点的裨将看众同僚都低着脑袋作无奈深思状,而王祥的脸色越来越黑,随时都要暴起,只得舔舔嘴皮子上前道:“大人,敌军弩箭很猛,让步卒们去冲效果不会很好,不是诸位兄弟怕死,而是的确不划算,将士们都是大人的家底,耗光了今后大人根基不稳呐。”

    裨将们闻声抬头,向他投去了佩服的眼神,果然老成谋国,有经验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同样的意思说出来就像是在为王祥考虑一样。

    王祥被这话一说,怒得血管都快爆了的脑袋立刻冷静下来,这时代什么都可以失去,兵不能丢,兵没了就没了资本,曾英手下可有的是人盯着自己的位置呢。

    前军虽然是杂兵,可也是战兵,白白去送死也是可惜,一想到这点,王祥就把捏得啪啪作响的马缰松了下来,定了定神,眼珠子转了几转,眉头仍然皱成一堆,粗声道:“你说的对,夔州兵也许正等着老子送上门去!他弩箭多,老子就不攻正面了,王贵!”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铁甲将领催马上前,冲他抱拳高声道:“末将在!”

    将官们一见王祥叫此人的名字,都暗中松了一口气,王贵是王祥的家将,掌握着五百亲卫骑兵,叫他上来,肯定是要动用骑兵冲阵,不会再让自己这帮子步卒冲在前面了。

    “你来看,夔州兵正面坚固,长枪长达三丈有余,又有弩箭,防卫森严,硬冲不利,但是侧翼却是弱点,没有盾牌,也没有拒马长枪,只有几十匹骑马的人在护卫,看那架势,都是些不善骑射的雏儿。”王祥以长刀代臂,遥指着远处的夔州军阵,沉声对王贵道:“既然正面不可冲,那我们就直接冲侧翼,侧翼一乱,正面必然阵脚不稳,你可明白?”

    王贵早已经刚才的战斗尽收眼底,对夔州兵的阵势也看得清楚,王祥一说,就知道了他的用意,立刻叫道:“末将明白,大人,末将如何做!”

    王祥将长刀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对王贵说道:“本将命你,带五百骑兵从侧翼绕个圈子,奔到蛮子军右翼,待前军压上,吸引蛮子之后,你纵马驱军急冲,将他军阵劈为两半,即为首功。”

    王贵是个亡命之人,善战而骁勇,听了王祥的命令,连话也不说,直接抱拳调转马头,引立在后军的骑兵队去了。

    王祥很满意,其他裨将也很满意,他们本来担心骑兵是王祥的老底子,轻易不肯动用,如果硬要他们领人上去冒着弩箭冲阵就糟了。看来王祥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打垮眼前的蛮子军了。

    王祥扫了面露喜色的裨将们一眼,哼声道:“蛮子兵少,这里的军马大概就是他们的主力,只要击溃他们,后面的战事就简单了,尔等不得懈怠,随我奋勇向前,自有你们的好处。”

    裨将们毫不脸红,一点不为王祥看透了自己心事惭愧,反正大家都是为了保命发财,傻子才去做出头鸟,一齐高声道:“愿随军门效死!”

    于是在王祥的催促下,前军长枪手和刀牌手排成五列,刀牌手间差在长枪手之间,用盾牌掩护着,慢慢向前迈步而行。

    夔州军这边,王祥从祖边手中接过刚刚从战场上捡回的一把鸟统看了看,笑着道:“不错,这鸟统虽然质量差点,却也堪用。”

    祖边忙道:“大人你别挑剔,这样子的鸟统算好的了,只要控制好装药量,在打上百枪都没问题,这一回就捡了三百多把,赚大发了!”

    他在辽东用惯了火器,对鸟统有特殊的感情,拿着这根长铁棍爱不释手。

    王欢把鸟统扔给他,收敛笑容道:“别得意,方才我们以有心算无心,打了王祥一个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想到我们军中有这么多弩箭,才会被我们破了他的鸟统兵,吃了亏一定要找回场子,赶快回阵,防他进攻!”

    祖边答应一声,连忙走了。

    祖边刚一走,马万年就在边上大喊起来,他个子高眼睛尖,一眼就发现了对面后军马队移动:“快看快看,马队动了!”

    王欢等人翘首看去,之间王祥军后阵,一片烟尘飞腾,马蹄声起,那五百骑兵开始脱离大队,沿着战场边缘,向自己的右侧策马奔去。

    “急性子啊,这么快就要动骑兵了吗?”王欢眯眼望了望,冷着脸道:“我军正面未乱,阵型严整,他骑兵冲阵难道认为我们泥捏的吗?”

    马龙凝眉嗔目,低吼道:“大人,我白杆兵成名就是靠枪阵立足,只要严军成型,蒙古和建州鞑子都不放在眼里,这些个二杆子的骑兵,正好让他们尝尝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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