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狼-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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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一片。天气虽微微转凉,可蚊蝇依旧不少,几只绿豆蝇正趴在郑诚忠的伤口上大快朵颐。
章树元嫌恶的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身为军人的章树元,一眼就能看出,这伤口是禁军配发的军刀所致。禁军军刀与民间的那些普通砍刀不同,刀尖上有倒钩,刺入后拔出时,会把伤口钩烂,既扩大了伤口,又让伤口撕裂,增加伤口愈合的难度。
章树元沉吟片刻,对陪同的郑府管家说:“这尸首,就让京兆府的人先拉回去吧,等案子完结了,你们再到衙门收尸。”
那管家巴不得有人肯收了这尸体,在自家大门上实在是难看的很。听章树元这么一说,忙不迭的答应,一边安排了几个家丁,又找来一辆车子,帮着京兆府的官差,七手八脚的把尸体抬上车运走。一边暗暗使人回去给郑诚勇报信,言明郑诚忠尸首已经运走。
管家看着众人走远,对章树元拱手道:“国公病重,夫人身子也不好,世子在府里忙着服侍国公,一时抽不出身子到这里来迎候章公,还请章公海涵。”正说着,那边郑诚勇得到报信,急匆匆赶来,看到章树元,急忙远远的就连连拱手行礼,连道辛苦,让进府内正厅就坐,命人即刻献上茶来。
郑诚勇歉意的说:“家父听说二哥被人杀死,急怒攻心,现如今卧床不起,不能亲来招待章公,诚勇诚惶诚恐替父待客,还望章公海涵。”
章树元呵呵笑道:“世子不必过谦,世子是未来的卫国公,该诚惶诚恐的该是章某才是。”他说着,脸色凝重起来,叹息说:“说起这二公子,看起来这么老成持重的一个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竟然想争世子的爵位,做下那等让人不齿之事,不仅自己因此命丧黄泉,还连累整个国公府蒙羞,损了国公半世英明,真是可怜可叹,死不足惜。”
郑诚勇茫然问道:“章公这话里的意思,是二哥一案竟有了定论了吗?二哥是被那批降将杀死的?”
章树元看着郑诚勇,摇了摇头:“世子,这降将二字,可不是随便用的。当年陛下金口玉言,我朝军人,以军功求取荣华,不论出处。什么是降?诸位将军不满朱樑暗弱,朝政腐败,才弃暗投明,为我李煻流血流汗,只要为我大煻出力,就是我大煻军人!谁敢瞧不起横加欺侮,谁就是想拿性命试试军人的血性与胆气!”
诚勇被他说的羞惭满面,急忙站起身来躬身道:“诚勇不明事理,多谢章公教诲。”
章树元点点头,说:“世子是个明白人,这年纪轻轻的,陛下就把接待外国使臣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世子,还以自己的掌上明珠安僖公主下降,世子可要好自为之,千金贵体,莫要被那庶子带累。国公的一世英名,也不能毁在这件事上啊。”
郑诚勇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的看着章树元,他听明白了章树元的意思,可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万全。默不作声的送章树元出去,蔫蔫的看着章树元的马车走远,正要回转,却看见赵离梨骑着一匹小白马,穿了一身月白色男装,正英姿飒爽的从远处朝他这个方向奔过来。
郑诚勇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喊道:“阿梨!”
赵离梨应声打马跑到他的跟前,修长的右腿一翻,跳下马来,笑道:“诚勇哥哥,这大热的天,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郑诚勇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表妹,苦笑道:“阿梨,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做成此事,哥哥还要想想怎么谢你呢。”
赵离梨一甩马缰绳,把马交给旁边的伺仆,示意他们离开。笑道:“哥哥不必客气,咱们自家人。郑赵两家,同气连枝,我也是看那郑诚忠心思如此不正,坏事做尽,现如今又得罪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兵悍将,怕他会给我们两家带来祸患,才如此这般。小妹难道是那滥杀无辜的人吗?”
郑诚勇说:“妹妹当然是好心,哥哥怎会不明了?只是现如今爹爹卧病不起,郑家以后该如何是好?”
赵离梨用马鞭捣了捣郑诚勇,抿嘴一笑,“你可真是个傻子!那胡伶人能这般得主上之心,岂是个不晓事的?你看看他这些天闹得这动静,巡防司和京兆衙门,哪个出面管了?这是主上在打压郑家,还不快些写请罪表去!”
郑诚勇大惊失色,却在赵离梨脸上找不到一丝颓唐,好像这皇帝打压郑家,是什么好事似的,不悦的说:“阿梨,主上打压郑家,我这请罪表一上,只怕郑家就完了。”
赵离梨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无奈的苦笑道:“诚勇哥哥,郑家岂是那么容易打压的?护圣军左右军,那都是舅舅从老家带出来的子弟兵!除了郑氏子孙,谁能指挥得了他们?”
郑诚勇看着赵离梨,似懂非懂。嗫嚅着说:“那又怎样?护圣军忠于郑家,更忠于主上……”
赵离梨又拿马鞭捣了捣郑诚勇的腰眼,皱眉道:“你在想什么呢!只要你上表伏低,声言郑家永远是主上马前卒子,主上必定让你接舅舅的班!再说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呢!她一直不发话,不就是因为这次倒的不是郑家,而是郑诚忠自己么?你这个亲女婿,她可是越看越疼呢!”
郑诚勇如梦初醒,对着赵离梨深深一揖,赞道:“妹妹真女中诸葛也!”飞快的跑回府去。
第四十九章 青梅竹马()
郑诚勇替郑安歌写的请罪的奏表递上去不久,李岳旭准郑安歌在家养病,府中军中之事由世子郑诚勇暂代。
对郑诚忠一案,也盖棺论定。郑诚忠诬陷他人,杀人害命,虽罪不容赦,可个别军人违反军规,私自报仇,杀人泄愤,依律当诛。念事出有因,主上格外加恩,不予追究,下不为例。以后有比样学样,私自杀人者,杀无赦。
李岳旭特意下旨,再次重申,我大煻军人,只论军功,不问出处。军中诸人,皆感主上贤明,立誓必效忠大煻,效忠主上。
天慢慢转凉,梧桐树上的粉色喇叭花大多都脱落了,地上的粉色花瓣渐渐的在人们脚下化为花泥。粤华酒楼又恢复了以往正常的营业,不再有那么多的降将在这里聚集。
慕容狄、裴安之和王福生却依旧是这里的常客,这天,他们特意要了二楼的雅间,带来了许多要好的兄弟,庆祝三人加官进爵。
窦秉文听说,特意让厨房给他们的雅间多加了几个菜,以示祝贺之意。慕容狄走到后头窦秉文的静室,对窦秉文深深一揖:“窦先生,多谢。”
窦秉文还礼笑道:“两盘菜而已,慕容兄真是太客气了。这个店是胡先生的,在下只是慷他人之慨而已。”
慕容狄心领神会,道:“那就请先生转达在下对胡先生的谢意吧。穷当兵的,没钱孝敬,却有大把的力气使不完。”
窦秉文笑道:“要得,要得。既然慕容兄这般说了,那在下就一定把话带到。”
慕容狄疑惑的问:“为何胡先生知道,我们杀了郑诚忠,主上就一定会给我们加官进爵呢?”
窦秉文笑道:“慕容兄这话说的,好似胡先生是神人一般。其实胡先生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郑诚忠被杀一案,他只是觉得,郑诚忠这么死于非命,军队里要求严惩郑氏的声音就不会那么理直气壮,毕竟是军人杀人了嘛。”
慕容狄点点头,说:“的确,自打知道那郑诚忠是被禁军军刀砍死的,大家伙都不敢闹了,怕被当成杀人凶手直接咔嚓了。”
窦秉文笑道:“皇后娘娘为了女儿,肯定会在保全郑家的同时,不想让郑诚忠活着了。不然,那得是将来自己女儿生活上多大的一根肉中刺啊。现如今有人替她杀了该死之人,又没有人继续追究活人了,不仅皇后,我看连主上都希望是这种结果。你们去了那么多显贵的眼中钉肉中刺,做了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事。最多是不赚不赔。虽说富贵险中求,可最险有多险,最少能求来多少富贵,也要想清楚才行。”
慕容狄叹息说:“这些弯弯绕,我们这些扛刀的人哪里知道呢?少不得以后还要靠胡先生与窦先生出谋划策。”
窦秉文含笑道:“当今这样的乱世,有人有刀才能有荣华富贵,我等文人,还要靠将军保护一二。还有,方才所说,还是不要告诉慕容兄弟的那两个朋友,这样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传扬出去,那样会损了主上的威名,就不太好了。”
慕容狄抱拳道:“在下省得,窦先生请放心就是。”
国公府里今天也是热闹非常,世子郑诚勇心情很好,父亲郑安歌经过这些天陈之谦的精心调养,病情已有所缓和,性命肯定无碍,似乎那瘫掉的半边身子,也有了些许只觉似的。郑诚勇欣喜异常,命人封了很多谢仪,送到陈之谦府上。
再就是他入仕以来第一件大事,到目前为止进展顺利,那郑誉小王子本身就是汉人,交流起来很是方便,又有允亲王李岳华在旁转寰,一行人交付国书,顺顺利利的在驿馆住下。第二日进宫觐见主上,因公主长得千娇百媚,李岳旭看了很是喜欢,公主也显出一脸的仰慕来,让促成这件事的一干人等都觉得面上有光。
李岳旭看到郑诚勇在一旁忙前忙后,很有章法,得意的对身边的郑皇后说:“看看,我怎么说来着?诚勇早该出来历练一番,多能干的孩子。依着你,连安僖的婚事都要退掉!让安僖哭了那么一场!他们从小玩的就好!”
郑皇后虽然受了皇帝的埋怨,可心里高兴极了,郑诚勇是她的亲侄儿,最要紧的,是皇帝这番话,说明他对郑家的恩宠一点没有变,只是恼哥哥不分尊卑,不顾嫡庶,拂了他沙陀人汉化之意罢了,这更是郑皇后喜闻乐见的事……
她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承嗣与赵离梨,看到他们正亲热的说着什么,心情更是愉快,不由得轻轻的触碰李岳旭,把李岳旭定格在新来公主的仙姿玉貌上的目光拉回来一点点,指着李承嗣和赵离梨,笑着说:“陛下,你看他们两个,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吧。”
李岳旭随着郑皇后的手看了一会儿李承嗣和赵离梨,摇头笑道:“皇后看错了吧,他们两个,明明在吵架。”说完,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下去给群臣敬酒去了。
李承嗣和赵离梨的确在吵架,他们争论不休的,是他们的堂姨母华国夫人,能不能如愿以偿的嫁给坐在华国夫人身边的那位相貌堂堂的允亲王李岳华。
华国夫人今天分外的明艳亮丽。她穿了一件黄色绣着牡丹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烟纱裙,手挽金丝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着一朵牡丹花。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娇艳若滴。
他们小姐弟争论不休时,华国夫人正用手帕半掩香唇,不知听了李岳华讲的什么笑话,在“哧哧”的发笑。一双美目因身旁这个男人的热情,闪着灼热的光,看起来比桃花还要媚人,让另一边坐着的郑誉小王子眼睛都看直了。
正笑闹间,从大殿一角隔着如梦幻一般粉色纱帐里,传来一声激昂的筝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只有李岳旭微笑着看着大家。
第五十章 王子求爱()
众人明白,这是皇帝安排的节目,以皇帝对胡灵均的宠爱,这样热闹的场合,又怎会不让他出来露露脸?只是杂耍戏毕竟是民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