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祸,侯门毒妃-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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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柔软、真真实实。
真好,真好
眼角热泪滚落,被他尽数吞咽。
她抽噎,泪珠断线般扑簌簌,“我、我”连说几声,颤不成调。失而复得,大起大落,搅得南生一颗心上下翻腾,归不了位。
他拿捏到她的主心骨,搓扁揉圆。
一时也恨他狠心,当即回咬他。
他不躲,任她发泄,末了他俯在她耳边,“你原谅我这次,将来真死了,化成恶鬼我都缠你不放。”
南生闻言,恼他净口无遮拦,更恼自己势单力薄,关键时刻毫无用处。
这些日子,她思虑量多,这次贺兰擎平安无恙,那么下一次呢?
“贺兰擎。”她挣脱他,与半躺的他平视,贺兰擎易容成傅淮侑,光凭外在打量,她一时也无法分辨。
“傅淮侑他没事。”
不是她要的答案。
她气极,瞪他。
他的小妻子长大了,贺兰擎欣慰之余更多忐忑,真相不美好。
“宋瑾怀,唯念生父回来了。”
他,还活着吗?
*
宋瑾怀,宋齐正和虞俏姝的长子,宋齐正最心爱的儿子。
他因意外失踪,宋齐正迁怒虞俏姝,连带厌恶小儿子宋雪怀。导致宋雪怀多年惨况,同父同母的兄弟,为什么待遇云泥之别?
因为宋齐正怀疑虞俏姝失贞宋齐善,先帝在位时的太子爷。
虞俏姝心仪的人是宋齐善,结果阴差阳错嫁给宋齐正,第二年生下宋瑾怀。
彼时,宋齐正对虞俏姝母子万般疼爱。
宋雪怀出生那年,宋齐正带兵征战,班师回朝又得一子,喜上眉梢。如果宋雪怀不是早产,他不会联想到,虞俏姝有身孕前那段日子常去太子府邸探望生病的太子妃。
疑心生暗鬼。
他获悉,虞俏姝对宋齐善倾心。
这足以令他自尊受损,羞愤,暴怒。
他一天比一天冷落这个女人,她小心翼翼伺候讨好,忍受他喜怒无常。他不准宋瑾怀和她亲近,不准她多关心宋雪怀。
虞俏姝又生下一女,宋齐正似乎变得温和不少,可孩子没活几天夭折。
之后宋瑾怀一事,给与宋齐正沉重打击。
贺兰擎叙述的,和南生猜想大致相同,里面还牵扯上前太子宋齐善。
舅母现在南生想想都心凉。
她望向贺兰擎,野狼回望的目光温和坚定。
“然后呢?”
贺兰擎眸光变得深邃,“然后――”
然后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
宋瑾怀意外没死,受伤不轻,毁了容貌,忘了从前很多事。他和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被人送到一处地方。
练武、杀人,再练武、再杀人,为一餐温饱,为活命出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像野兽一般求生存,贺兰擎是活着的野兽。
对手、朋友、知己!
贺兰擎有幸被贺兰将军收入麾下,教导成人;宋瑾怀则被训练成一把无情冷血的利刃。
命运又一次令他失去心爱妻子。
“带唯念回来,让皇族的人肯定他身份,是对宋瑾怀的承诺?”
贺兰擎点头。
南生不得不为贺兰擎大胆作为捏把冷汗,唯念再像宋瑾怀,皇族子嗣哪里能被轻易肯定。
转念,皇帝舅舅疑心重,不相信儿子意外身故,多年后贺兰擎带唯念认祖归宗,凭借血缘思亲的执念,贺兰擎这般简单直接的做法,似乎找对了方向。
南生多少了解皇帝,如今种种迹象,他应该认了唯念,这也许是羌地最终难逃战火纷争的原因?
贺兰擎见南生眼珠骨碌骨碌转,他笑笑,扭身压住她。
“别想糊弄我。”南生可不被他带偏,双手抵住他胸口,“说,你还瞒我什么?”
“不敢。”
南生瞪他,推不动贺兰擎,索性不动。
“宋瑾怀还活着,他回来了。”
贺兰擎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清淡,仿佛平地一声雷,炸得南生心惊肉跳。
南生异乎寻常的敏锐神经被挑动,没来由直觉宋瑾怀恨贺兰擎。
想到这里,她挺直脊背,一旦危险靠近贺兰擎,南生脑袋转的越快。
贺兰擎大手搂过她脖颈,南生一言不发,眼睛亮的吓人。
“想什么呢?”
她想的很多,眼神凝向贺兰擎,嘴角翘起。
“想你!”
红鸾帐暖,情思绵长。
“外面好像下雨了。”南生脑袋从被中露出,双颊酡红。
贺兰擎吻她发顶。
“什么时辰?”
“还早。”他拉回南生掀被的手,哑声说,“再睡会儿。”
被子拱起个人形,南生闷在里面,贺兰擎箍住她,南生动了动,他松开手臂,等她转过来,两人彼此相拥
“阿生,我的鞋子做好了吗?”
“嗯,再给你做身衣服。”
“太累了。”
“不累。”
她又朝他怀中靠一点,贺兰擎胸膛宽厚温暖,包容南生,她永远不想离开。
之后,两人又说了什么不重要,这个夜晚他们亲密无间,他们短暂相聚,天亮后又彼此分离。
风止于秋水,我止于你,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贺兰擎,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
在他们最初约定好的日子前一晚,江面一艘渡船发生爆炸,响声震天。
船只炸沉,七零八落。
天未亮,南生赶至江边,江水滔滔,她被骤起的狂风吹得后退几步。
再靠近,一次、两次、三次
风邪门似的刮,阻止她靠近。
南生咬紧牙,失血般的冷,冷得眼泪干涸。她死活犟着,胸口泛起一阵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楞了下,似乎想到什么,抬手捂住嘴,忍住难受同时肩膀一点点垮塌。
没再固执,这样静静站着,眼神直勾勾盯着江面。
晨曦初露,波光粼粼,表面一如既往的美。
那水下呢?
见不得光的丑恶、航脏、污秽,这些比起人心,实在干净太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转眼又一冬,帝都妙峰山落了第一场初雪。樂文小說|
妙峰山顶庵堂,南生倚窗坐,雪光通透,她面颊比往昔丰盈几许,却少见血色。旁边案几摆放一摞抄好的佛经,她仍提笔不停。
玉珠轻手轻脚进来,给火盆添加些炭后退下一边静候。
“拿去烧了。”半晌,南生丢来那一摞佛经。
玉珠依言拿出去,屋檐避风处,点烧。
火舌贪婪不足吞噬纸片,不一会只剩一堆灰烬,玉珠怔怔瞧出神,末了一声轻叹偿。
放眼四下,皑皑白雪,远处一点黑影艰难地缓缓走来。
玉珠上前相迎,“薄少主。”她视线落在紧随其后的另外一人,风帽遮住容颜。
薄素卿面色比白雪更白三分,眼下青黑颇重。玉珠初见他,觉得这病怏怏的人,这一大段崎岖山路是怎么走上来的。
独居山里数月,来看望夫人的只有他。
“这位是大夫。”
玉珠点点头,转身走在前。
南生搁笔,借助玉珠手臂,她一手撑住后腰慢慢站起,拢拢身上微松的大氅,步子不疾不徐。
大氅遮住身体,掩不住孕妇姿态。
玉珠不声不响又添加火炭,让屋里温度升高一些。
“今冬雪大,竹隐身子可安好?”南生请薄素卿坐在靠火盆近的位置。她回帝都,知道薄素卿为竹隐赎了身,薄姫因薄素卿身体原因,算默许竹隐在他身边伺候。竹隐有福气,已有身孕五个月。
“一切安好。”
“听说玉花聪,皇上十分喜欢。”
薄素卿手里培育出新品种玉花聪,虽是幼马,在秋狩时一鸣惊人,宋齐正嘉奖薄家,薄姫位列贵妃。
薄素卿轻笑:“明年还有一批小马儿出生,说不定还有比玉花聪更好。”
“马痴。”南生哼一声,拿出个小包裹,“里面是我做的小孩子的肚兜、贴身小褂,你帮我给竹隐,等你们孩子出生,可以用的上。”
“都给我,你这里用什么?”
南生垂眸烤火,“还有时间,我再做些就是。”
薄素卿妥帖收好,“谢谢。”又吩咐外面等候的人进来,“人给你带来了,你们谈,我先出去。”
来人抖落雪粒子,除去风帽露出容貌。
管铭嘴张了张,来前她腹稿数次,见到南生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管大人。”
呵呵——管铭堆满笑容,上次一别良久,管铭没少提心吊胆过日子,既不能再回傅淮侑那里,又日夜防着温恪那厮给她暗中下绊子。
后来温恪不知所踪,她才松口气,可没想落在薄素卿手里,一直被他好生养在府内。
管铭遭遇诸多不幸,故而比谁都更珍惜性命,薄素卿不会白养活她。这不,遇上傅南生,一准没好事。
南生拿捏管铭致命弱点,一个医术高超又怕死的大夫,她很早就给自己备好。这点得益于傅季尧谆谆教导。
伸出手腕,南生笑道:“劳烦管大人帮我把脉。”
南生略懂医术,请管铭来是想再一次确定自己想法可行。
“你想提前生子?”管铭瞧眼南生肚子,“不是不行,但有一定危险,你可想好!”
南生拈颗酸梅扔嘴里淡淡道:“孩子能活几成把握?”
“九成。”涉及医术,管铭脑袋一根筋,赖以生存的技艺,她比任何人都谨慎小心又大胆自信。
“比我预想的要好。”南生笑了,梅子酸甜味一过,她嘴里味道唯独留苦涩,“我想好了,配药吧。”
啊?!
管铭瞪大眼睛,着急补充一句:“你也问问自己能活几成呀!”
“一成有吗?”
“那当然!”管铭挑眉。
“我这一成,算在孩子身上。”
“只要孩子,你不要命了!”管铭脑袋这下转得快,她舔舔发干嘴唇,“这事别找我,若出好歹,我岂不是要了你们母子性命——啊,呸!”意识话不吉利,她直摇头念叨,“坏的不灵,好的灵”
腹中胎动,南生摸摸肚皮,主意已定。
*
薄素卿在外听不清屋内两人对话。
数月前,贺兰擎藏身江底,尸骨无存。南生来见他,平静地说她有了贺兰擎骨肉,并且决意生下。
那时,她清瘦很多,说到孩子,笑容温暖。
情伤之人,物通其类。
孩子犹如镇定南生最后魂魄之物,等到瓜熟蒂落
薄素卿想此,心口每每发冷。
*
药的份量再三衡量,管铭端给南生时,仍垂死挣扎做最后一番劝说。她心吊得高高的,上面还悬挂尖刀。
南生淡然又无所畏惧,更懒得听管铭絮叨,她决断自己,更自私自利决断腹中孩子将来。
她在妙峰山,她怀了贺兰擎孩子,瞒得住一时瞒不过一辈子。
眼下安然无恙,并不表示孩子出生后仍如此。
药,起效了。
疼这样的疼
“疼就喊出来呀!”管铭在旁着急。
南生双眼茫然盯着窗外,一阵一阵痛感潮水般袭来,管铭声音越发模糊,她好像听见天地落雪声。
一片一片落心里,凉意过后居然异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