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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2)尼罗河谋杀案 魔手黑麦奇案-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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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没什么事需要隐瞒吧。
她说:“不巧他们家的人统统联络不上。佛特斯库太太随时会回来。瓦

尔少奶奶也一样。我曾打电话到几处地方找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
“谢谢你,窦夫小姐。”
“你说佛特斯库先生是早餐吃了某一样东西致死的?你是指食物中

毒?”
“可能。”他望着她。
她镇定地说:“似乎不太可能。今天早餐吃的是咸肉、杂煮蛋、咖啡、

烤面包和橘子酱。侧几上还有冷火腿,不过那条火腿昨天就切过了,没有人

吃了觉得不对劲。没有鱼类上桌,没有腊肠——没有那一类的东西。”
“我看你对上桌的食物清楚得很。”
“自然。餐食是我点的。昨天的晚餐——”
尼尔督察打断她的话:“不,不可能是昨天晚餐的问题。”
“我想食物中毒有时候会延至二十四小时才发病。”
“这回不可能。。能不能请你确切说出佛特斯库先生今天早上出门前吃

了什么,喝了什么?”
“他八点钟叫人送早茶进房间。早餐是九点一刻吃的。我告诉过你了,
佛特斯库先生吃杂煮蛋、咸肉,喝咖啡,吃烤面包加橘子酱。”


“谷类食品呢?”
“不,他不喜欢谷类食品。”
“咖啡里放的糖——是块状还是粒状的?”
“块状。不过佛特斯库先生喝咖啡不加糖。”
“他早晨不习惯服药?盐剂?补药?消化药?”
“不,不吃那一类的东西。”
“你是不是跟他一起吃早餐?”
“不。我不跟他们家人一道用餐。”
“早餐席上有哪些人?”
“佛特斯库太太、佛特斯库小姐和瓦尔·佛特斯库少奶奶。当然啦,柏


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不在家。”
“佛特斯库太太和佛特斯库小姐早餐吃同样的东西?”
“佛特斯库太太只喝咖啡和橙汁,吃烤面包片。瓦尔少奶奶和佛特斯库

小姐早餐一向吃得很丰盛。她们除了吃杂煮蛋和冷火腿,可能还吃谷类食物。
瓦尔少奶奶喝的是茶,不是咖啡。”

尼尔督察沉思片刻。可能性至少是缩小了。只有三个人陪死者吃早餐:
一个是他太太,一个是他女儿,一个是他的儿媳妇。可能是她们之中的某一
个人伺机在他的咖啡里加一点“塔西因”。咖啡的苦味会掩盖“塔西因”的
苦味。当然啦,还有早茶,但是伯恩斯朵夫提过,那种毒素在茶水中闻得出
来。也可能是大清早感觉还不够敏锐。。他抬头,发现玛丽·窦夫正望着他。

她说:“督察,你问起补药和药物,我觉得奇怪。这表示是药物出问题,

或者有人在里面添了东西。这两种情况都不能称做食物中毒嘛。”
尼尔牢牢盯着她。
“我并没有——明确地说——佛特斯库先生死于食物中毒。”
“是某一种毒。事实上——就是下毒。”
她柔声复述“下毒。。”一辞。
看来她既不惊骇也不心慌,只是好奇。她的态度活像要索求新经验当样

品似的。
事实上,她沉思片刻就道出了这一点:“我以前从未和下毒案有过牵连。”
尼尔淡然告诉她:“并不愉快。”
“不——我想不愉快。。”
她思索片刻,突然笑眯眯抬眼看他。
她说:“不是我干的。不过我想人人都会这么说!”
“窦夫小姐,你晓不晓得是谁干的?”
她耸耸肩。
“说实话,他是个可恶的人。谁都可能下手。”
“窦夫小姐,人不会因‘可恶’而被毒死。通常都有相当具体的动机。”
“是的,当然。”
她若有所思。
“你肯不肯跟我谈谈这儿住的人?”
她抬眼看他。他发现对方的眼神冷冷静静,似乎觉得好玩,不禁吓一跳。
“你不是要我作口供吧?不,不可能,你手下的巡佐正忙着打扰佣人。

我不希望我的话在法庭上宣读——但我乐意开口——非正式的。就是所谓‘不
予公开’?”


“窦夫小姐,那就请说吧。你已经看到了,我没有证人。”
她的身子往后靠,一只纤足摆呀摆的,眼睛眯起来。
“我要先声明,我对雇主一家并不忠贞。我替他们工作,是因为酬劳高,

而且我坚持要拿高酬劳。”
“我发现你干这种差事,有点吃惊。凭你的脑筋和教育程度——”
“我该关在办公室里?还是在某一部门管档案?亲爱的尼尔督察,我现

在这一行棒极了。富人只要能免除家务的顾虑,什么代价都肯出。寻找和雇
用一批人手的工作无聊极了。写信给介绍所,登广告,拜访别人,安排面谈,
最后要使一切工作顺利进展——需要相当的能力,很多人都办不来。”

“假如你募集了员工,他们却跑光了呢?我听过这种事。”
玛丽笑一笑。
“必要时我可以铺床、打扫房间、煮饭菜并端上桌;谁都看不出有什么

异状。当然我不宣传这一点。这会引发各种怪念头。不过我随时能度过任何
小难关。难关倒不常有就是了。我只替大富人家工作,他们为求舒服,肯出
极高的薪水。我付出高薪,所以能找到最好的货色。”

“譬如茶房总管?”
她以好玩和激赏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夫妻档总有这个问题。克伦普能留下来,是因为克伦普太太的缘故,


她是少见的好厨师。她像瑰宝,大家愿忍受许多不便;只求留住她。我们的
佛特斯库先生喜欢吃东西。家里没有人顾忌什么,他们有钱得很。奶油啦、
蛋啦、细油膏啦。。克伦普太太想订购什么就订购什么。至于克伦普,他刚
刚及格。他管银器还不错,在餐桌伺候也不差。我掌握酒窖的钥匙,留心威
士忌和杜松子酒,并监督他工作。”

尼尔督察扬起眉毛。
“了不起的诸葛亮小姐。”
“我发现一个人必须样样会做,然后——才永远不必动手,你想知道我

对这家人的印象。”
“假如你不反对,请说吧。”
“他们其实都相当可恶。已故的佛特斯库先生是随时小心不出岔子的骗

徒。他常常吹嘘自己作的精明生意。他态度粗鲁专横;简直无赖透了。佛特
斯库太太阿黛儿——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年轻三十岁左右。他在布莱顿
认识她。她以前是修指甲师傅,一心想赚大钱。她长得很漂亮——真正的性
感尤物,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尼尔督察十分震惊,却尽量不表现出来。他觉得玛丽·窦夫这种女孩子

不该说这种话。
小姐神色自若往下谈。
“阿黛儿当然是看中他的钱才嫁给他,他的儿子柏西瓦尔和女儿爱兰简

直气疯了。他们对她很差劲,但是她根本不在乎,甚至没看出来。她知道必
要时有老头子撑腰。噢,老天,我又用错了时式。我还没真正体会到他已经
死了。。”“我们听听他儿子的资料吧?”

“柏西瓦尔?他太太叫他瓦尔。柏西瓦尔是油嘴滑舌的伪君子。他一本
正经,很狡猾;怕他父亲怕得要命,老是受威吓,却巧于达到自己的目标。
他跟他父亲不一样,用钱很小气。节省是他的喜好之一。他迟迟不自己找房
子,就是这个原因。他住这边的套间,节省了不少开支。”


“他太太呢?”

“珍妮佛柔柔顺顺,显得很蠢。但是我不敢确定。她婚前是医院的护士
——在柏西瓦尔肺炎期间看护他,导致罗曼蒂克的结局。老头子对这门亲事
很失望,他是势利鬼,希望柏西瓦尔结下他所谓的‘好姻缘’。他瞧不起可
怜的瓦尔少奶奶,故意怠慢她。她讨厌——我想她非常讨厌他。她主要的兴
趣是逛街和看电影;最大的悲哀就是丈夫不肯多给她钱。”“女儿呢?”

“爱兰?我颇为爱兰难过。她并不坏,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女学生。她很
会玩游戏,管女童军和幼年女童军管得不错。前一段时间她曾和一位不满现
实的青年教师谈恋爱,可是她父亲发现那个年轻人有共产思想,就严厉追究
他们的恋情。”

“她没有勇气反抗?”
“她有。倒是那个年轻人变了心。我想又是钱的问题。爱兰长得不怎么

迷人,可怜儿。”
“另外一个儿子呢?”
“我没见过他。大家都说他长得迷人,而且是大坏蛋。过去曾出过伪造

支票的小问题。他住在东非。”
“跟父亲不和。”
“是的,佛特斯库先生已经让他当商行的小股东,所以不能以一点小钱

打发他,断绝父子关系,但是他已多年未跟他联络,若有人提起兰斯,他就

说:‘别跟我提那个流氓,他不是我儿子。’然而——”
“嗯,窦夫小姐?”
玛丽慢慢说:“不过,老佛特斯库若打算叫他回来,我不会吃惊的。”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大约一个月以前,老佛特斯库和柏西瓦尔大吵一架——他发现柏西瓦

尔背着他做了一些事——我不知道是什么——他气得半死。柏西瓦尔突然不

再是乖男孩。他最近跟以前不一样。”
“佛特斯库先生跟以前不一样?”
“不,我是说柏西瓦尔。他好像成天担心得半死。”
“佣人呢?你已经提过克伦普夫妇。另外还有谁?”
“葛莱蒂·马丁是客厅女仆,现在她们喜欢自称为女侍。她负责打扫楼

下的房间,摆桌子,清除餐具,帮克伦普上菜。很正经的女孩子,可惜智能

像白痴。患有腺肿症。”
尼尔点点头。
“家务女仆是艾伦·科蒂斯,年纪大,很刻薄,脾气暴躁,可是服务成

绩甚佳,是一流的家务女仆。此外都是外来的人手——偶尔打零工的妇人。”
“只有这些人住在这里?”
“还有老迈的兰姆士伯顿小姐。”
“她是谁?”
“佛特斯库先生的姨姊——也就是他前妻的姊姊。前妻比他大很多,她

姊姊又比她大很多岁——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她在三楼有个自用的房间—
—自己煮饭做家事,只有一个女工来打扫房子。她的精神不太正常,一向讨
厌她妹夫,不过她是在她妹妹在世期间来的,妹妹死后,她继续留在这里。
佛特斯库先生不大管她。她是个怪人,大家叫她爱菲姨妈。”

“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现在该谈你罗,窦夫小姐。”
“你想知道细节?我是孤儿。我在圣阿菲烈秘书学院修过秘书课程,当


过速记打字员,辞职换工作,断定自己入错行,就开始了现在的行业。我曾
跟过三家不同的雇主。每次我在一个地方干一年或一年半以后,觉得乏腻,
就换地方。我来‘紫杉小筑’刚超过一年。我会打字列出前任雇主的姓名和
地址,附上我的介绍信交给巡佐——他姓海依吧?这样可以了吧?”

“好极了,窦夫小姐。”尼尔沉默片刻,想象窦夫小姐在佛特斯库先生
的早餐里动手脚。他的思绪再往前移,想象她摘取紫杉果,放进小提篮内。
他叹口气回到现实。“现在我想见那个女孩子——呃。。葛莱蒂——然后再
见家务女仆艾伦。”他一面站起来一面说:“对了,窦夫小姐,你能不能说
说看佛特斯库先生为什么在口袋里摆谷粒?”

“谷粒?”她瞪着他,显然真的很吃惊。
“是的——谷粒。窦夫小姐,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根本没有。”
“谁管理他的衣物?”
“克伦普。”
“我明白了。佛特斯库先生和佛特斯库太太是不是住同一间卧室?”
“是的。当然啦,他自己有一间更衣室和浴室,她也有。。”玛丽低头


看手表。“我想她过不久就该回来了。”
尼尔督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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