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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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有私交,出了那么大事也不见得他们来帮衬。谢君和正望天腹诽,迎面围来三个威猛汉子,径直挡道招呼道:“程大侠!贵客贵客!见您无恙甚好!里边坐!说着就不由分说把二人往小店里推。”
君和初一惊,却见云鹤点头应和,似与他们熟络,微笑着一点不客套地直往店里走。“备上好酒,我有朋友招待。”伴随着店家长声吆喝,来不及反应的谢君和已经被簇拥进了狭小的店面。
“大哥,您看这谁!”三人兴冲冲把云鹤推搡到帐台前,就像妖精得了唐僧肉般喜庆。
“哟!您来啦!”柜台后的汉子谦恭行礼,并匆忙招呼伙计模样的人驱散酒客,关门打烊。破陋的客堂在幽暗的油灯下突然就显得神秘起来。光看外表无论如何看不出这小酒馆和齐家的关联。但细细打量眼前的五个人,无一不是孔武有力的身板,步态扎实沉稳。半掩门帘的后院一角立着刀剑架,这可骗不了人。
油灯背后,老大立刻就换上了满面忧色,低声道:“二位好大的胆子!街上如此不安生,二位就这么闯过来了?”
“怎么?”
老大边说边为两位斟酒,递到他们手中:“整个齐家上上下下都在找您呢!齐爷密令,见您格杀勿论,一颗人头三百根金条!道上兄弟都在议论此事。”
“齐爷如此抬举我?”云鹤冷森森一笑,喝尽杯中酒。
谢君和反倒糊涂了,总觉得哪里不对:“齐爷亲自下的令?”
老大见了这张黑脸好似一怵:“这位英雄不知是何来路?”
君和笑着腆上厚脸皮:“老子姓谢!你的人不是消息灵通嘛?咋不知道我?”
对面反应倒是异常快:“莫非是逐羽剑派谢爷?久仰久仰,失敬失敬!”老大赶紧端杯敬酒。相随的四人极为不安地一哆嗦,又互相使了个眼色,跟着说道:“素闻谢爷爱酒,今日暂凭薄酒一杯敬过英雄,万勿推辞!”
谢君和举杯随意应了声,转手趁人不备就把酒泼在了身后。他催促道:“嘿,追杀令果真出自齐爷之手?”
老大支吾两声,在他的逼视下嘿笑着才说:“沈爷派人传的齐爷手谕,行文印鉴皆不假。”掌柜从袖底抽出一张齐家通信用的黄纸,的确如其所言。
谢君和对程云鹤冷笑一声:“果然是沈雁飞这厮,一旦出手招招夺命!他是不会让你回齐家的。”
五人惊呼:“难道不是齐爷授意?”老大赔笑解释:“沈爷素来待小的们不薄,齐爷处也说他多有担当,齐家的规矩,这些年向来是齐爷作主,沈爷传达。莫不是谢大侠与沈爷有所误会?”
云鹤尴尬之际,君和倒是从容:“我素来口没遮拦,莫怪。在别家地头上不谈过去的鸡毛蒜皮。不过诸位,遇上麻烦的可不是我,你们与云鹤兄相熟,最清楚他为人,哪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说句公道话,沈雁飞传的这道令果真合适?”
“当然,当然。”五人堆笑点头。老大再言:“要说齐家太不公道,程大侠为之出生入死不讲二话,他们倒是翻脸无情!还有那些看热闹说风凉话的,气煞人也!我们哥儿几个可是为程大侠打抱不平!大家还曾四处打探程大侠消息,打算向齐爷请命去雪域,追随程大侠。岂料来了这么张纸片儿!”
余人皆纷纷应和:“就是,幸好老三眼尖,把程大侠挡下来,不然被其他齐家眼线撞上了,可得麻烦!”“命该让我等遇上程大侠!”“可不是!”
四〇七 大厦将倾(二)()
云鹤与君和交换了一下眼色,微笑道:“三百金条,沈爷好大方,够你们这辈子连同下辈子吃喝玩乐享用不尽了。”
众人立刻面有忧色:“岂敢岂敢!”“我们兄弟哪是这样的人!”“莫说这些扫兴的!今日重逢乃是大喜,我先干为敬,为二位英雄接风!”
酒杯转瞬间又被满上。
君和听着啰嗦,颇有点儿坐不住了,假作欲饮,撞了撞云鹤的胳膊示意快走,又把杯子放回原处。
云鹤却淡定坐着,真与这些人把酒言欢起来:“齐家近日如何?”
“少夫人和少爷去了冷家,这不,清明将至了,冷大侠的坟头总要有人祭奠。”
谢君和心中一惊,日子飙风而过,快得他几乎都忘了……冷英华,这个沉重的名字。
“是该去看看……”云鹤似乎也伤感起来。许是想起了冷家兄妹对他的照顾提携。
“反正你如今得闲,不如我陪你一行?”君和只觉屁股似火烤,没奈何遇上了程云鹤这等温水脾气,还在不紧不慢地问:“他们何时启程的?”
“这倒难说,得到这个消息也有两三天了吧。二位,喝酒,别客气。”
云鹤正要开口再问,老三却主动向二人敬起酒来:“程大侠横遭此难,小弟甚是同情。若非当年程大侠一力相助,引荐我等,我等岂有今日?程大侠放心,您的事,小弟们自然放在心上。不知程大侠下一站将往何处?若有能帮得上忙的,但开尊口,我等当倾力而为。”
云鹤微微叹息:“我担心齐家或有一劫,齐爷身边无人,着实危险。”
君和还来不及感佩,那些人又开始了聒噪:“大侠不愧义薄云天,虽身陷危难,对齐家实在仁至义尽。我等自愧不如。”“不知齐家之劫何来?南岸?秦家?还是?”问话者瞟了一眼谢君和,不料被死死瞪了回去,再不敢看他了。
云鹤笑而不应:“无论诸位今日如何待我,云鹤皆存感激之心——哪怕你们提我人头去见齐爷。”
“程大侠哪里话?”五人惊惶行礼。
云鹤亦是不理:“只是唯有一事相求。五位传递消息的本事最值称道。只希望尽早联络上齐爷与少夫人,可给齐家也给尔等留一线生机。齐家若不在了,你们这客栈生意想在这虎狼之地驻足,绝无可能。”
老大笑得分外脸红:“二位请放心。咱哥儿几个别的本事没有,递个话倒是小事儿一桩。”随即向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即刻,汉子起身:两日内消息必到。话音落已踏出了门。
“天色已晚,我二人不再牵累你们,当另找别处休憩。”程云鹤起身告辞。君和求之不得,然而刚站起来,四人已经一字排开挡住木门。
谢君和脸色一青,手掌已暗暗抚向剑柄。
云鹤摇头:“谢兄莫急,我知你担心他们在酒水中做手脚,不过我更了解他们——小本生意人,大事既做不得主,又不够贼胆。”君和怒视那四人:“进屋起,这几个家伙就一直在算计。若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忍不住削他们了!”
老大脸上的假笑退得一丝儿都不见了,只有死灰般僵硬:“果然瞒不住二位。然而程大侠的性命是命,我兄弟五口也是五条人命。程大侠,沈爷吩咐在先,只好对不住了!”
刚刚出去的人突然出现在后院门口。他当然不会为冷凤仪送消息去,尾随而来的是十余个白衣剑士。不必自报家门也已知道来路。
“连累谢兄了。”程云鹤苦笑,长刀出鞘,却是游移不定。
谢君和咧嘴咬牙道:“宅心仁厚的最易遇上狼心狗肺的。不劳你出手,连这几个都收拾不住,我还要不要混饭吃了?对面的,敢要谢爷人头吗?给秦老爷子送去,可不止三百金条。”
厉声呵斥似乎把诸人吓着了,虽有胆子摆架势却没有一个敢真上的。
杀气升腾欲燃,奇诡的紫衣兰蕊香恰是添了一把火。电光火石般的剑影,如千万道闪电划过,白衣圣使悄悄从背后扑来。但,唯听铿然剑声,那道道闪电皆已扑了空,谢君和的位置纹丝不动。调息,凝神,静气。白衣圣使的套路他早已熟稔。
见暂不能得手,五人已仓皇而不知所措。
金条要不起么?哈,老子便不客气了!
白衣圣使正欲再度出手,谢君和残剑一扬,从剑刃杀出一波致命的寒气,秋风扫落叶似的,白衣的剑阵凋零成了梨花落。剑气所过之处,无物不崩碎颠倒。
攻势转守,剑光快,剑阵的变幻也迅速。第二招未出,散乱的剑阵已重新集结,并狠狠压了上来,剑雨纷扬,虚实交错,落向各处要害。
“危险!”
程云鹤话音未落,君和已一个反扑迎上前,避其锋芒,残剑一抖,数朵剑花并发,直击阵中联结处。剑阵再一次被搅散了。惊碎的剑花落在屋中别处,只听桌椅板凳一阵散架的响。趁势,残剑一个起势,凝聚起更强大的剑浪,横扫向白衣圣使。
寒冰诀!
程云鹤的慨叹声中,只见残剑一片殷红,敌阵落剑纷纷,白衣人皆已仆地。一时静得只听到他们喉咙底细微的呼噜呼噜,挣扎在生死边缘。血淋淋的的一地惨景。
其余五人,脸色皆已吓得煞白。
“五颗人头挂在门前吓唬吓唬人倒是不错!”任性的笑,已把对手吓破了胆。老大脚下一软扑通跪了下来,顷刻间五人傻跪成一片,兵器丢了一地。
该怎样哀求也忘了。
“饶过他们吧。”程云鹤委实不想计较。
谢君和却横眉怒目一脚踢翻了老大的身子。他一个咕噜滚出三步远,伏地瑟缩如丧家犬。“看人敦厚忠善便以为可欺,更是可恶!”
“不敢了,只此一次,再也不敢!”老大眼珠一转,默默俯首向前,正当靠近,忽而靴内短匕一亮,拼死一刺。
闪电般的一瞬,匕首在扬起的制高点跌落,砰然摔在青石地面上。一起摔下的还有他笨重的身躯。他摁着右手腕处,满地打滚。指缝里鲜血横流,倒是不喊了,不过已疼出了一脸青紫。另四人个个浑身颤抖埋着脸撅着腚连屁都不敢放。
四〇八 大厦将倾(三)()
“这种人,活世上真有用?”君和指着他不甘心地向程云鹤抱怨,但是后者已经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于是君和一脚踢过去:“断你一根手筋,就算长个记性,再敢放肆,取你狗头!”
点头如捣蒜。
云鹤正色道:“尔等助纣为虐,齐家若果有失,必饶不了你们!”
斥责声绕梁回响。
等这几位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君和与程云鹤早已了无踪影。
“起来起来!老三扶起痛苦不堪的老大,招呼大家。都走了还怕啥?这姓谢的真不是个东西,目中无人!”
“都是听你这嚼舌根的!害我钱没捞着,还赔了半条命!”老大苦苦摇头。鲜血还不住地淌着。
“他姓谢的又不是阎王!还真能宰了我?下次遇上,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说得在理。这小子真太狂妄!赶明儿找沈爷收拾了他!”
“那程云鹤也是个不识抬举的。”老大对着地上狠狠吐了一记口水。“给他脸面称他一声大侠,就假模假样装起善人!活该被齐爷撂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老三再推门而出,却倒吸一口冷气。迎面撞上了一双幽暗勾魂的眼睛,似要将他拽进无底深渊。定睛一瞧,这秃鹫般的目光远不止一处。屋外早已被铺天盖地的白影团团围困。冷森森,阴沉沉,把空气冻出了寒霜。
“拭天之盲,血以血偿……”低沉的誓言,幽幽地,从阴霾中渗入心坎。
所有的闲言碎语戛然而止,来不及恐惧,来不及哀嚎,只剩了死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