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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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沉吟中的楚涛突然道:“何以……不是江韶云?”
唐耀更是笑:“楚掌门居然帮着齐家说话?呵呵,莫非是为了讨好冷美人么?”
楚涛寂然无声,只是脸色已很不好看了。冷凤仪忿然道:“唐掌门,胡言乱语的后果,楚掌门适才已经告知了。”
“不急不急,”唐耀继续道,“这还没进入正题呢。这丫头的故事,还没开始呢!听完十四年前发生在烽火岭里的事,楚掌门若是还能帮北岸人说话——我唐耀便真真佩服你!”
凤仪心有不甘道:“铁尘诀在段家,不在齐家,这又当如何解释?”
“呵,那只能怪一场空谋,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唐耀淡笑,“齐家原以为能轻易得到铁尘诀,却不料,天意不容。”
众人不再相争,唐耀却话锋一转:“当年雪域赵家一夜遭屠之事,难道不比宋家火焚之举?连个婴孩都不肯放过地把赵家从武林中抹去——此人之作为难道就不算残忍?”
“你就明说,是我做的。”谢君和打断道,“我敢做,便没什么不敢认。”
众人惊惧的目光里,他脸不变色:“血鬼杀人,向来不问因由。”
“呵呵,当然。你手上沾血,秦啸却依旧光鲜亮丽!”唐耀接过话头道,“秦大少,谢大侠可以证实,赵家命案的主谋!”
这回轮到秦石目瞪口呆了,他难以置信地摇头道:“谢君和,父亲有什么理由让你去杀人?这不可能!”
君和笑出几分无奈:“秦大少,站在你身边的李洛——当年他身上沾的血还没我多,你尽可去问他,血鬼堂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身为秦家长公子,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吧!”
“可……”秦石瞪着李洛,依然难以置信。
“够了!秦啸为何要杀赵家人?”赵海骏已是怒不可遏。
“因为那块在宋家火场中的腰牌——很简单,秦啸能利用赵家达到自己的目的,赵家没有得到铁尘诀,更没有得到其他任何好处,不甘被利用,自然要拖秦啸下水。此后不断有谣言说秦家与宋家南北相争导致烽火岭中大火,这正是赵家贼喊捉贼之举!秦啸又岂能容他在北岸放肆?交给血鬼是最稳妥的办法。”
话音落,赵海骏也沉默不语。方阔的脸似乎失了坚毅,蒙上一片凄惶。他茫然地瞟了一眼谢君和,后者只是似笑非笑地绷着脸——显然,唐耀所述若是谎言,谢君和决不会如此沉静。
多年来的仇恨横亘于心,但当揭开了那层云遮雾罩,真不料事实竟是这般不堪。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江湖?问天,无语。
“再来说这铁尘诀的去向。进入过宋家火场的,还有段霆远。谁都知道,自段家寨一场大火,段夫人撒手人寰后,段霆远便忽地敛了所有锋芒,金盆洗手,只做丝绸生意,黯然退出江湖,闭口不言当年事。老友楚原去世后,他便几乎连生意上的事都不愿多过问,只靠几个下属奔走而已。”
“呵呵……”唐耀的诉说愈发得意,“只是,他这厮真正惶惶不可终日的原因,恰是这烫手的铁尘诀。武林至尊向来能者居之,没有能耐的,即便宝藏在手,早晚也是得死于非命。他生怕有一日江湖同道找上他,更怕江韶云找上他,于是心生歹念,竟亲手把女儿连同铁尘诀一道锁进了书房,燃起了熊熊大火。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冲进火场,救下了这个婴孩。”
他望着段诗雨,刻薄道:“小美人儿,你一心维护你那可悲的爹,可曾知道,你这爹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诗雨痛苦地摇头挣扎,欲语还休。
楚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复归平静。
谢君和大笑道:“我就说你这厮不靠谱吧!铁尘诀与那段家的女儿,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儿去!段霆远要害自己的女儿做什么?”
“因为她不过是段霆远的养女!她的真正身份,是宋家遗孤!”一语出,惊四座。
“铁尘诀为何到了段家?那是因为当年从宋家火场里幸存了一位少年与一个婴孩。那少年将婴孩托付于段家,并在她的襁褓里,藏着宋家的铁尘诀的一半残本。送上门来的美事,段霆远能不收留她么。可惜,也因此,江韶云缠上了他。”
谢君和顿时想起两年前烽火岭死村中庄稼汉所言:曾有个少年到过他们的村子,为妹妹治病。还有那老郎中的疯话:恶魔的火,铁尘诀。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三七九 宋氏钩沉(三)()
原来宋家果然有后人尚在人间?
诸人好奇地盯着段诗雨:难怪她对铁尘诀之事格外清楚,难怪在段家覆灭之后她处心积虑要将铁尘诀从地狱里唤回人间。
“不!”泪水正从红颊扑簌簌地落下。她脸上的疤痕变得格外刺目。“不……不是这样,这都是你们逼的!”喑哑的哭声散播在冷风中。“父亲……父亲他有难言的苦衷……”
难道段霆远当年果真将她锁在烈火之中?
“什么难言的苦衷?不过是个害死自己妻子的杀人凶手!楚原之死,也有他一半功劳!”唐耀斥责道。
楚涛淡笑三声,打断道:“唐耀,你的离间计该是玩到头了。父亲十四年前受人之邀,入烽火岭调查宋家一案的真相,确实拜访过段叔,但父亲遇害却不是在段家寨。并且,杀死父亲的凶器以及凶手武功的路数,皆与段家毫无干系——莫说段家,齐家亦不善此术。你以段诗雨为质,不过是为了用旧时恩怨扰乱人心。”
唐耀高声笑道:“哈哈,楚掌门此言差矣!楚原大侠当年发现了宋家灭门案的真相,真正的凶手又如何会让他活着走出烽火岭?齐爷当年特地来烽火岭找我商量对策,我未曾答应与他合作——但他终于找到了合作者,江韶云!没错,他恳求江韶云出手,就像数年来不断有江湖人消失于梨花剑下那般,不动声色地除掉楚原。”
“江湖的这段丑事,倘若公之于众,不吝将是一场大灾难。于是,楚原只能死于各派的默许之下,段霆远与其深交多年,最后时刻却卖了自己的至交好友——他明知江韶云即将对楚原动手而沉默,听之任之……”
楚涛心惊,面比纸白地反驳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能信?”
“向各派传消息的人,是我唐家剑客——人人皆可作证!你便是隔了长河去问秦啸,去问齐爷,他们也知道——楚原必须死在烽火岭!”
“我亦可佐证……”罗昂叹息道,“楚原去找段霆远时,我等皆是坐立不安,心想万一段霆远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放走了楚原——结果,派去的人向我等回话,段霆远让我等放心,不该说的话他绝不会说。”
刹那间,宛若一道晴天霹雳!
“你!”楚涛正欲上前,却脚下一软踉跄了几步,停在原地。只觉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界都已颠倒错乱。“难道秦啸亦知情?”
“怎会不知情?是张老先生建议,各家封口,息事宁人。”唐耀呵呵地指着张洵,后者将拂尘轻扬,深埋着面孔,不发一言。
“张老先生!”楚涛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
“老夫……无话可说。”张洵低头道,“秦家当年亦曾暗中派出血鬼入烽火岭寻找铁尘诀,并得到了宋家少年的消息。争抢之下,铁尘诀一分为二,一半残本落入血鬼之手,而此人又遭江韶云灭口——那日之后,江韶云便已得了一半铁尘诀。宋家少年带着另半部残卷到了段家。段霆远并未收留故人之子,反将之驱逐,令其自生自灭。此事秦家一无所获,又着实不光彩,却让楚原知晓——既然烽火岭中决意除之,秦家便没有干涉……”
刨根问底,却只换来绝望的结果。
唐耀大笑:“正如你所言,翩翩白衣,绝顶的轻功,绕指的细钢丝杀人,这正是白衣圣使惯常所为。你说我为扰乱人心而有今日之举,亦是不假。楚涛是个聪明人。然而你又怎知,你口口声声唤着段叔的那个人,将养女托付于你,却又在当年何等不顾情面地将你父亲的行踪出卖给敌人,置之死地!”
楚涛一阵战栗,在茫茫的冷风里四顾,然而周围那一张张冰冷的面容亦只是侧目不语。他的心头猛地缩紧。十四年来,困扰他心头的疑惑今日终于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比起若干年前的任何推测都要残忍。
脑海中忽地浮现起段家寨的楼头,那一张永远停留在十多年前的棋局。不知段叔明知父亲此去凶多吉少却终未能阻拦,究竟当是何种心情?更不知道,父亲遇害后,他又怎样去面对来日再续对弈的约定?
为什么,昔日马背上纵横驰骋无所畏惧的段霆远,竟然?!
早知如此,真不若,就将一切停留在两年前的大江之上,自己离开段家寨的时刻。不查,不问,让这段往事永远沉于长河,亦好过现在。“父亲可曾做错过什么……上天竟如此对他……”他惨然地笑着,向着唐耀,向着高台上的段诗雨,向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心口急痛抽搐,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狂狷的风刮过,便直觉每一灵魂的碎片都随了风,散在天地,无力地飘摇,再也找不到落脚的根。
“少主!”刘思仁猛一把扶住他。对视,苍老的的眼中亦是凄惶。
未几,喉咙里一股热流汹涌而出。一滩鲜红,溅开在青灰色的地面。四周顿时纷乱嘈杂异常,然而,他却只看到一张张惊恐的面容在眼前晃动闪现,什么也听不清了。千万条蛇钻心蚀骨的疼痛里,他的意识几乎也要随之化成水。
如坠云端般地飘忽着。却有一股力量生生地将他扯回现实。
谢君和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胳膊牢牢地承托着楚涛几乎要倾倒的躯体,像铁石的楔子,钉在原地。
“不会的……父亲不会……楚掌门……你也不信父亲的为人么?”耳畔只听得到段诗雨越来越微弱的哀哭,声声切切,挥散不去。
唐耀正高声奸笑,以胜利者的姿态猖狂不已——只是个冗长又俗套的故事,却已把这所谓的长河会盟击得粉碎。决胜江湖,无非为一个利字。他的故事只是点穿了数年来无人敢言说的趋利之心罢了。
楚涛极力压制着口中咸腥的气息,在一阵阵麻木的虚弱中,冰冷地笑。就这样输给唐耀?就这样散了会盟?就这样让他名正言顺地将残害同道的罪责归咎于前尘恩怨?
他做不到!
三八〇 宋氏钩沉(四)()
众人惶惑之间,一袭玄色锦袍的李洛反抱着双臂,眯着眼,绝情地勾起嘴角,冷语道:“楚掌门,今日事,如何收场?若是无事,我便带血鬼走了……”
“李洛你这无耻之徒!”谢君和径直骂还过去。
秦石对天长叹:“我们已是败了。楚掌门……这长河会盟……已是散了……”望江台之外的世界,显然已超出了他的预想。
楚涛咯咯地冷笑:“尚早!他唐某人倒是把自己撇得一身干净!这烽火岭里的血债就与他无关了么?这陈尸于外的吴家诸人,碧莲洲死难的剑客,还有段家血债,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当然是算在江韶云的头上,我的唐掌门。”嫣红浅笑吟吟,于游侠中摇曳生姿,款款而出,“唐家与江韶云的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