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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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村。
伸手不见五指,连鸦雀亦失了踪迹。以至于黎照临刚刚找了处避风的墙垣安顿下楚雪海,就被随后谢君和的脚步惊出一身冷汗。“咳,你这黑漆漆没声息的家伙!跟鬼影似的!差点儿以为这村子闹鬼!”
诗雨带着几分伤感道:“此地数年前,并非这般景象……”
“人间的鬼,远比地狱里的可怕。”谢君和冷笑着感慨。烽火岭里让任何生命绝望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黎照临担心道:“就在此地休整,好么?”
“方圆百里,皆是江韶云的腹心之地,你我二人,即便背着两个姑娘奔逃一夜,又能如何呢?”谢君和不在意地往墙边一靠,“歇下吧,我自然能让阎王爷不敢收我。”
“这……”黎照临嘀咕道,“你和阎王爷还能有这交情,我们可不认得他。这万一……”
“读书人就是啰嗦。”谢君和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段诗雨与雪海望着犹如骨鲠在喉的照临,相视而笑。见三人都放心,黎照临才不得不定下心着手为雪海止血上药处理伤口。
凄冷的夜,谢君和生起火堆,陪坐在雪海的身旁。又让这丫头受伤了……他略带歉意地解下黑斗篷,为雪海盖上,而后悄悄地瞟了一眼陌生的黎照临。
后者在细察伤口之际,眼中一道亮光突然闪过,模模糊糊听他小声咕哝:“奇怪啊,真是奇怪……”
三四〇 莫问来路(上)()
黎照临的医术果真是不简单。几根银针一下,似乎痛感就减弱了许多。黑色的血从创口缓缓渗出。雪海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君和大哥一定已经想办法联络汪叔了吧!”雪海嘿嘿地乐着,“只要汪叔派人来接应,白衣圣使不敢妄动的。”
诗雨摇头:“我猜,是汪叔在长河边折腾出了些事,引开白衣圣使。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等才可脱困。”
谢君和略有些钦佩地望一眼段诗雨:“敢做如此有胆气的谋划,哪里像个姑娘家?没有诗雨姑娘的建议,到底是看不清吴子兮其人。”
黎照临主动凑合上去,一副好奇心泛滥的模样:“这我还真不明白了,你们怎么会发现吴子兮不对劲儿,提前做了准备的?”
“想知道?”谢君和突然卖起了关子,又无赖似的翘起了他的二郎腿:“回镇上请我喝一坛酒!”
黎照临盯着他愕然半晌,真不知该接哪一句,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素闻……谢大侠嗜酒……又听逐羽剑派禁酒令威名……这,呵呵,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哪里比得过黎兄身上的谜团?”谢君和话锋一转,利剑一样的眼神径直盯着黎照临,不待话出口,已成逼问态势。这位仁兄的身份简直让人惊诧。
黎照临也不装傻,径道:“谢兄不都已勘破了么?”气氛一时间说不出地诡异着。
雪海赶紧打圆场道:“君和大哥是说照临兄的医术吧!可得感谢他呢,你看,刚刚给我上了点儿药,这会儿我的腿就不痛了。大概天亮就能走了吧!先前还说半个月不能走路呢,我看那吴子兮再怎么都比不过照临兄。我看,照临兄一定是医家圣手!”
“南岸可没这样的医家。”谢君和听着雪海过分泛滥的同情心,又好气又好笑,“医家旨在救死扶伤,可不会对南北两岸之间的江湖纠葛感兴趣。又是沈雁飞,又是铁尘诀,你所知道的似乎太多了些。”
诗雨听出几分威胁的语气,颇为担忧道:“可是谢大侠,照临兄于危难中救了我与雪海,总不至有加害我等之心……”又是个心软的女人。黎照临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点头相谢:“就是!我若有加害之心,刚才旁观就是了,何必卷进来,弄得自己还得露宿死村?”
谢君和朗声怒道:“你若敢图谋不轨,我早把你剁了!”
黎照临更诡异地一扬眉,嬉笑着转移话题道:“朋友嘛,萍水相逢便是缘分,何必较真呢?初见之时,你们也没对我说真话不是?你们如今可都知道我是个懂医术的江湖人,可我只知道段姑娘和谢大侠,这另一位奇异的丫头,处处装作主子使唤人的——我可是真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就对啦!”雪海抢先答道,“本女侠行遍江湖从不留名,照临兄就不必知道了。不过你既然有那么高超的医术,一定要答应帮我做件事!不然……”
“还真敢说……”谢君和淡淡地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他救你一命,你还反而讹上他了?”
雪海新月似的眼散发着甜美的光:“怎么,我算不上女侠么?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君和大哥能挡住吴子兮的偷袭?这就叫路见不平——拔——拔脚相助!”
谢君和并不与她争辩,只是苦笑两声,不明白为何雪海始终能那么欢乐——似乎她根本就已忘却了,此时大家正深陷烽火岭死村,随时,会有白衣圣使的反扑。
“说定了,黎兄,你得帮我——要不是遇到我们,你也发现不了铁尘诀的传说,也算欠我们一份情。这可得还哦!”
“我替你治伤,这还不够?”黎照临突然觉得她特有趣。
“那哪够啊!”雪海瞬间摆起了谈判的架势,“那天在客栈,你被君和大哥灌得找不着北,还不是我和诗雨姐姐好心救你?”
“呃……”提起那晚的醉态,黎照临顿时涨红了脸,水蓝色的布袍映着尴尬的脸色,更为滑稽。诗雨掩嘴偷笑不已。谢君和也不禁咧开了嘴:“黎兄,跟这丫头谈生意?不亏死才怪!这点她倒是深得她哥的真传。”
黎照临这下更来了兴趣:“不知哪家姑娘,如此让人头疼?”
诗雨笑着解释:“黎兄这么聪明的人还猜不出来么?她姓楚,又和谢大侠在一块儿。不是楚家千金还能是谁?雪海刚才的恳求,一定是为其兄长。楚掌门他……”
黎照临的脸色更加尴尬地一僵:“楚家?”先前的笑容霎时风化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他放低了声音喃喃道,“偏偏是楚家……造化弄人呐……”
雪海发现了不对劲,却又怕他不肯答应,匆匆打断道:“喂,说话不算话是小狗!”然而谢君和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又对她摇了摇头,分明是要她不必强人所难。奇怪,每次遇到与哥哥有关的事,他不总豁出命去?“你们打什么哑谜?”她大声嚷嚷着,“喂,黎兄,人道医者父母心,慈悲为怀,难道你治病还看人脸的么?真不厚道,难怪游手好闲到没人找你看病了!”
黎照临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诧上回过神来,依旧独自喃喃道:“真是猜不到。”
“你想什么呢?”雪海很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哥哥又不是什么坏人,你为啥偏不答应呢?”
黎照临望一眼雪海,皱紧了眉盯了谢君和良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叹口气道:“借一步说话。”
雪海却竟急得要哭出来。君和赶忙起身,哄孩子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在,他跑不了。一会儿便回。”
二人向十多步外的另一个院落而去了,空荡荡的墙垣下,唯有诗雨陪着雪海,此时,不争气的泪水才终于俏皮地滚落。“诗雨姐,好疼……”不知是因为腿上余毒未消,还是因为担心哥哥的伤。
三四一 莫问来路(中)()
四下里一片寂静,除了细切的虫鸣,便只有风的哀嚎。诗雨除了替她裹紧斗篷,就唯有陪她一哭了。
低声的呜咽盘踞在君和的心中,挥之不去。他猛一个急停,一挥铁拳直接揍上了身后黎照临的脸。黎照临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一个仰面倒栽,闷在了地上。
“我忍了很久了。”谢君和道,“一见面我就看出来,你小子的身手与吴子兮不相上下,以一敌众根本不在话下。你一眼就看穿了两个姑娘女扮男装,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这才跟了我们一路。且不说你怀着何种目的,单说你那装疯卖傻的本事,就让人窝火。你怎会不知段诗雨楚雪海的身份?又何必装出刻意与楚家保持距离的姿态?别以为你懂点儿医术就能在我面前招摇撞骗!不说清楚,老子今晚让你舒活舒活筋骨!”
黎照临只觉下颌疼得回不过气,疼痛蔓延在整个脑袋,如同灵魂出窍。一身水蓝的衣服滚过尘灰,狼狈不已。他听到谢君和指节吱嘎作响的声音,深知这家伙的一切传言都并非虚言。“沈雁飞说得一点不错。”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一边掸着身上的尘灰,一边抱怨道,“南岸最不靠谱的剑客,除了谢君和,没人敢居第一。我真若要害你们,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若是那样,我不用拳头,直接用剑了!”高声吼完,谢君和反而觉得无趣。
黎照临却突然没头没脑地怪笑起来:“莫非你看上了楚雪海?这紧张过度的模样,绝不是个剑客该有的冷静哈!我不就和她多套了几句近乎?”
恼羞成怒,谢君和拽过他的衣领又要揍过去,黎照临反倒笑得更欢:“得得得,我刚才真是没想到她是楚涛的妹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不过她既然是楚涛的妹妹,也许此事便无甚奇异了,倒真是看不出她小小年纪有此修为。”
谢君和大惊失色:“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要知道,除了逐羽飞步,楚涛可是什么都没教过雪海,那一招半式的剑法还多是跟谢君和偷学的。虽然他意识到黎照临又在转移话题,却也无可奈何。
“你那么关心她,这些话告诉你是最合适不过了。雪海今日中的毒,名曰滴血散。此毒涂抹于利器之上,为利器所伤者必伤口溃烂,剧痛蔓延全身,轻则寸步难行,重则急痛攻心而毙命。吴子兮招招欲置你于死地,然而他奋力砍向雪海,留下的刀口却极浅。”
“或许是丫头运气好吧……”
“她的运气好到毒液根本无法随气血渗入人体,还会兀自从创口逼出体外?”黎照临冷笑,“我不过施了几根银针,充其量只能调息养血,阻止毒液蔓延罢了。行医多年,我今日才见识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竟能做到使创口迅速自愈!别看那到处是血的模样,刚才我已检查过,她体内的毒已基本排尽,这刀伤到了天亮便无碍于行走了。我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武功,不过这可比铁尘诀有意思多了。”
谢君和听着黎照临神秘的诉说,竟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恐。不可能,素来与江湖毫无干系的她,怎么居然……他简直不敢想下去。“千万别告诉雪海。对谁都不能说。”他叮嘱黎照临道。
“果然当中有问题?”黎照临再度被激起了好奇心。
谢君和果断道:“你若不希望这个天真的丫头深陷危险,最好就作什么都不知道——江湖人多半是被好奇心害死的。”纵使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只能将来,私下问楚涛。
黎照临默默点了点头,正因事关重大,他才单独把谢君和支到一边。许久,他又颇为忧伤地感慨:“可惜,那么鬼灵精怪的姑娘,非得生在楚家。看来这楚家,必是十分可怕。”
谢君和再度漾起怪异的笑:“莫非你与楚涛有过节?”
“算是吧。”黎照临沉默半晌道,“我可真没想到,原是为了碰个运气想会会沈雁飞这小子,谁料想见的没见着,不想见的倒是遇上了一茬。师父说我迟早要被这好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