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惊涛-第1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到穿过一进一进的安详,跨入了一方荒芜的院子,唐耀才止步。杂草丛生,一幅缺人打理的模样。院子里只有小屋一间,院门前两个侍卫,屋前又是两个侍卫。在屋后临着山墙的地方还有两个侍卫。
“如何?”唐耀发问道。
“照常。”门前一侍卫作答。照常,就是没有人关注过这方庭院的意思。
唐耀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开锁。”
四个侍卫同时在场,将四把特制的钥匙插入对应的四个锁孔,才打开铁链的缠绕。
二六九 火中取栗(七)()
铿铿然的声响解除了束缚。开门的瞬间,却释放出一股浓重的霉味,令人掩鼻。本是朝南的屋子,却被木条钉死了所有的窗格。光照不足又不透风的屋子,上了油灯,依旧昏暗。一灯如豆,明明灭灭,映出一道纱帘,与纱帘背后影影绰绰的美人身段。
冷凤仪在纱帘后枯坐于几案前。铁链锁着一只玉腕,连着身后的墙。
“冷美人?”唐耀掀开纱帘缓缓走近,满目皆是不堪的笑容。
侍卫们皆退了下去。
凤仪憔悴地抬头,空洞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凄怨。却不发一言,固执地扬着嘴角。
“名不虚传!”唐耀轻轻拍了三下手掌,低头瞧见铺在她案前白花花的纸,与早已被抛去墙角的笔,更不堪地笑了。冷美人之傲骨,足令男子汗颜。
可惜唐耀从来不是个缺少手段的人。
他俯身捡起了笔,亲自往砚台里加了点儿水,一边研墨一边道:“三日,不着一字,江老爷子如果见此,一定勃然大怒。为免尝苦头,冷美人还是……”
一声冷哼打断了这番说辞,凤仪大笑道:“我若轻易写下了,还能活到现在?”
“啪”唐耀扬手就是一巴掌,在那憔悴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掌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蚀心散的滋味,你还没尝够?!”
冷凤仪灰白色的容颜,立刻闪过一丝惊恐。蚀心散,听到这个名字,她微微闭上了眼,低垂的双睫,正凝愁。此药能致人眩晕迷离,一旦毒发浑身陷入锥心刺骨之痛,只要服从下毒之人的指令就能减轻痛苦。
她还记得前些天那蚀骨的折磨。仿佛置身炼狱,整个身体都要碎裂成千片似的。一声声充满诱惑的逼问道:“长河吟曲究竟何解?”
她艰难地提笔,似乎只有提笔才能减轻内心的痛楚。然而,却是一个字也不能写下。且不说她几乎不知道长河吟曲的所谓用途与解法。即便知道些皮毛,也不能吐露半分。
冰冷的汗水沾湿了散乱的发,原本清丽的仪态再不见半分,唯有彤红的双眼,带着仇恨。对面的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却张牙舞爪,露出狰狞的笑,好似野兽的獠牙。可她心知不能再错了。脑海中唯有那个紫色的幻影,似一片温暖的云笼住她,隔挡下万道剑光。
“楚……”眼中热泪翻滚。
她端起笔,写下斗大的四字:无可奉告!
顺手,笔被重重甩了出去。
而后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将意识瞬间抽离出了脑海,等待她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这便是蚀心散。
冷凤仪思量了许久,以至于唐耀幻想着美人妥协的样子。但是从那个晦暗消瘦的身影里悠缓吐露的却是这样一句话:“蚀心散用得过度,说不定哪天,我就记不起长河吟曲谱的解读了。”她微笑着,向着唐耀道,“你不敢杀我,你们都担心与长河吟曲从此断了联系……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二七〇 火中取栗(八)()
唐耀简直怒到了极点,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强行掰开了她的嘴,未及她挣扎抵抗,便灌入了一些白色粉末。全身酥软之际,唐耀的蛮力已将其揽入怀中。
一阵不怀好意的笑荡漾在黑夜:“蚀心散,会让你乖得像只小猫!”
美人入怀,唐耀笑得更加猥琐:“美人儿……”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美色当前,尤其,冷凤仪的美貌,当世无双。粗暴的手松弛了她的衣领,拂过玉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身体,能让楚涛痴迷,让齐恒神魂颠倒。”
“无耻!”冷凤仪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阵阵恐惧的战栗,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恨自己总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任人摆布。唐耀的手越发地不规矩起来。沉沦在蚀心散所致的锥心的痛楚之中,虚弱的她已无力抵抗。
唐耀的声音带着恶魔般的震慑:“再给你个机会,写,还是不写?”
写,也是死,不写,也是死。
写,也是受辱,不写,也是受辱。
她再清楚不过这些人的卑劣,唯求痛快一死。
但是唐耀也突然不能动了。悄无声息地,一柄利刃抵在他的喉咙。就连冷凤仪也感到了唐耀身后所传递过来的肃杀之意。
“要你的命,还是要她,你看着办。”
是他!心底绝望的黑幕瞬间被这话语划出一道光亮。她奋力一推,挣脱了唐耀的束缚,退到墙角。
只能是他,黑衣,枯瘦,残剑,杀气。
谢君和抵着唐耀的咽喉,勾着犀利的嘴角,半句废话没有地,笑看着唐耀张口欲骂而骂不出口的模样。
“混账痞子!”唐耀刚刚嚼舌头,谢君和就一击正中他的神阙气海二穴,只觉一股寒气一击入腹部,顿时全身瘫软若泥,毫无反抗之力。谢君和手上的劲道和爆发力,素来惊人。
唐耀吞吞吐吐道:“你,你怎么会在……”
谢君和不以为然道:“我就知道你这老狐狸不会轻易让人查到冷凤仪的下落。于是故意放了把火,烟火迷离,谁都以为我会去地窖救冷凤仪。”
谢君和道:“可是,谁让你那些个侍卫太忠心耿耿?外面闹得不可开交,只有这几位,严守这庭院。当然,此处必然对你唐耀重要无比。当我看到你亲自前来,更加深信,冷凤仪便在此处。”
唐耀大声疾呼:“来人!”
但是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
“别白费力气,我若进得来,就证明门外的人早已趴了。”
唐耀当然不愿死心:“不可能!”门外六人,皆是天越门一等一的好手。
“紫依兰蕊这东西挺好用。”谢君和一脸贼兮兮的痞子笑,“没想到不仅仅是木叶有这玩意儿,你唐家药库里也有这奇香。分量还不少,于是顺手牵羊,唐掌门莫怪。”
唐耀恍然之余,只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愤怒了。这愤怒还不敢宣泄,只有凸着灰白的双眼等谢君和发号施令。
谢君和望了一眼冷凤仪的方向,回头逼问他道:“钥匙,解药,拿来!不然,老子让你去见阎王。”
二七一 火中取栗(九)()
唐耀不服道:“开罪了天越门,你就再走不出烽火岭!”
“呵,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谢君和笑了,“容易,我可以让罗昂帮忙,他在你的欺压之下活了大半辈子,我把他扶正,清剿了你天越门,如何?”
唐耀简直快被气疯了:“你他娘的在和谁说话?”
“老子没心情与你啰嗦,紫玉令在我手里,楚涛的人我想调用多少就有多少。他想养你这只老虎,不代表我也想让你活着!”话音落,那剑锋真就割过他的脖子,立时见血。
“慢!慢!谢……谢大侠……”痛感的逼迫之下,唐耀不得不放软道,“我给,给就是!您悠着点儿……”
谢君和早瞅准了他腰间的一串钥匙,顺手一摘抛给冷凤仪道:“试试!”
同时又从他略显发福的腰间搜出了一个红瓶子,与那蚀心散的纸包放在一块儿。
“这便是解药,”唐耀学乖了,立刻便解释。
谢君和也长了个心眼:“万一是毒药?你唐家多少药罐子,我哪分得清?”立刻便往唐耀的嘴里不由分说灌了两滴,再抛给冷凤仪。
唐耀一边咽着苦水一边赔笑:“如何敢骗谢大侠?”
谢君和看着冷凤仪服了解药,痛苦略微平缓,又开了锁恢复了自由,便点头道:“外边儿等我。”
冷凤仪抱拳相谢,拖着略显疲软的步子,推开门出去了。
黑色的屋子里,只有谢君和与唐耀四目相对。唐耀脖子上的伤痕尚在汩汩流血。
“胆敢与江韶云联手?”谢君和粗着嗓子骂道,“你不想活了?”
唐耀却反而笑得坦然了:“天越门正处江韶云的枕边,我若不听他的,还能活命么?楚涛这小子想管这旮旯的事儿,他倒是来管一管?可就算是楚涛又如何?他能救我这一干帮众的性命?如今他自身难保,我天越门难道要为他陪葬?”
谢君和愣了愣,低头默然。要说这理由,也不算太过分。
为求自保,烽火岭素来在江湖没有自己的立场。做他人的依附,哪里还有自己?
“冲你这句话,我留你一命。”谢君和叹息道,“话虽如此,不过,人总得有良心。助纣为虐,终是要遭报应的。上次蒋爷与木叶合作,正是借你的名义勾搭上的。这次你又掺和进北岸的事儿里,最好别再惹祸上身。再有下一次,我就杀得你天越门鸡犬不留!”
“这话……”
“我做得到。”
唐耀有点儿担心,当年赵家十六口,谢君和一人之力一晚上杀得干净利落。他还曾与莫扬合作,替秦啸做过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儿,直杀得北岸人心惶惶。他若真集结人手围攻天越门,必不是善茬。
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刚刚怎么对付汪鸿……
至于此人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就只有问老天爷了。
谢君和妖魔般一发狠,一掌斫向他的风池穴,唐耀便立刻瘫软在地。
谢君和满意地转身向屋外,却发现院子里空空旷旷,除了那几个被放倒的护卫,竟哪里也找不到冷凤仪的影子了!
奇事!他敢发誓就算是楚涛的轻功也做不到这般,能完全骗过他谢君和!眼皮底下消失了个大活人?!这是什么路数?谢君和心底一阵紧张,匆匆跃上屋檐张望。
长夜里,一道白影,正拖着另外一个娇弱的身躯,飘飘渺渺,向远处的山脊而去。
如鹤舞长空。
二七二 阴阳错合(一)()
“莫扬!”
谢君和声嘶力竭地翻过山脊奔驰过原野,如黑色的劲风刮过,又如灼热的烈火卷过。周边的草木随他的步伐而顺风倒下大片。
他的愤怒已将他化作离弦的箭。
莫扬,趁他不觉带走冷凤仪的只能是莫扬!
从那个格外高大壮实的背影可以断定,从那能够骗过他的身手可以断定,从他现在尚且活着这件事,他敢说如果不是莫扬,他甘愿砍了自己的人头。
如果是火蝶或者方夕,在他放松警惕与唐耀说话之时,尚在背后现身,必是要痛下杀手的。白衣圣使之中能留他一条性命的,就只有这个——昔日并肩而战的人。
这个曾经古道热肠的青年如何会成了杀人的魔王?他坚不相信。然而个中的因由他已无暇去追问。
白影始终在眼前晃动,不能挣脱他,也不让他靠得太近。真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追逐,好似两颗行星的运衍。待荒原上秋风隆隆作响,惊了谢君和的耳膜,他才想起来四顾——却竟是枯木成片,瓦砾纵横的焦土!
宋家火场?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