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桥到崖山-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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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败逃跑，尸横15里！岳飞乘胜进至清水亭以西12里的牛头山扎营，入夜派敢死队身穿黑衣，突袭金营，再次大胜。等完颜宗弼瘟头昏脑从老鹳口爬出来时，岳飞正好运动到建康城西北15里处的龙湾镇，以2300兵力跟他打了个招呼…
一生的死敌，今日初见！
完颜宗弼再次被压回到黄天荡里，建康城方向一片坦途，岳家军将长驱直入，收复建康！
而在另一端黄天荡深处，完颜宗弼又一次郁闷。他发现韩世忠居然没走，还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为啥呢？懒惰、懦弱、迟钝、开小差成风的宋朝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执着了呢？死心眼！
韩世忠终于再次等来了自己的战机，他像有预感一样的一直守在长江中不退，果然等到了完颜宗弼的再一次露头。
完颜宗弼此时难过得要死。得怎么办？眼看着长江就是他的坟墓，说什么也迈不过去了。关键时刻，他的福星再一次降临，又有汉人来帮他了！
一姓王的福州人出现，给他出了几个主意：金军不是在船上站不稳吗？简单！在船舱里多放土、甲板上铺木板，船会又稳又平！船速不够吗？在船舷上挖洞，安装上橹桨！什么？速度还不够？不，相对于宋朝水军的船，定会超级快的！当然要有前提条件：江面上得没有风！
这点最重要，韩世忠之所以能以微弱兵力压制长江两岸，根本原因在于船械精良，海船高大。
宗弼逃生篇（）
可这些海船都要有足够风力才能快速行驶。一旦风没了，韩世忠的海船会变成一个个不会移动的活靶子！
完颜宗弼惊喜，他有死里逃生的感觉…之后女真人拿出了看家老本行——萨满巫术。他们“刑白马，剔妇人心，自割其额祭天”来换取长江上风平浪静…
这些封建迷信活动搞完后，风居然真的停了！偌大的长江，亚洲第一大河，长年江风浩荡，这时居然全都停了…这要怎样解释，又要怎样预料？
韩世忠就在这样一诡异天气里迎战完颜宗弼！没风，他庞大的海船只能停在江心，变成一座座不会移动的标靶。而金军之前那些可笑的小舢板却桨橹齐飞，划得有声有色。这些金军一边划向北岸，一边向海船上射火箭…
韩世忠的船都着火了。以木制船的易燃程度、以江心离岸边的遥远，宋军士兵们不是淹死就是烧死…
这就是金国历史上号称仅次于完颜宗翰的伟大军人完颜宗弼传奇军事事业的开端！这场南征，他既有‘搜山检海抓赵构’把对方皇帝逼下海去洗澡的辉煌，可同时又有自己被堵在黄天荡48天、面对无论韩世忠还是岳飞的劣势兵力都落荒而逃的憋屈！当然如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他是成功逃跑了，甚至是带着场标准的反败为胜、死里求活的胜利回到江北的…但没法自豪，他哭了，见着熟人就拉着不放手，没完没了的倾述，来缓解心里的阴影（“相持泣下，诉以过江艰危”）
而站在宋朝立场，说什么好呢？千言万语只能归纳成一句：韩世忠以微薄的实力去做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差一点点就成功！至于结果？非战之罪！
此战过后，宋朝方面士气大振。黄天荡之战、收复建康之战，韩世忠、岳飞打破了女真人不可战胜的神话，让赵构及所有汉人看到：这些北方异族人不仅败了，且败得狼狈彻底、没有尊严！在这层面上。这两场战争意义无比重大！但其实这两场战争的意义还远不止此，引起了金国上层的剧烈动荡，更是彻彻底底改变了金国的国策！
本月，入侵江南西、荆湖北路的金军也从荆门军撤军北归。结果被宋军留守司统制牛皋在京西南路房州宝丰镇的宋村伏击，金将马五被活捉。
5月3日，31岁的范宗尹正式成为大宋首相、尚书右仆射兼御营使。
查范首相履历，这真是位青年得志、凌厉风发的人物，其蹿红速度之快让刚刚打破纪录的张浚都自卑。范宗尹进士出身，靖康之变前，史书上说他“累迁至侍御史、右谏议大夫”累迁？就是一步步按部就班地升官。看着很正规吧？事实上超级吓人！他生于1100年。靖康之变是1126年，算一下吧，他升到言官老大时只有27岁，还是御史台、知谏院双料老大！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官场妖孽！之后他赞成割让北方三镇，和当时御史台长官秦桧唱反调。再之后金军退兵。张邦昌派人向赵构表忠心，派去的人就是他，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得到赵构的好印象。建炎南渡后，赵构忍过了苗刘兵变、搜山检海之厄，陪着他受罪的朱胜非、吕颐浩也翻身落马，没啥实际罪过，都丢了相位。这之后。就是31岁的范宗尹上位！
而此时，33岁就升任知枢密院事的张浚还在西北大地和曲端较劲、马上就要和一大堆的完颜打生打死…相比之下，范宗尹的幸运简直是人神共愤，天地失语！
6日，金军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右监军完颜希尹、右都监耶律余覩同往白水泊避暑；右副元帅完颜宗辅则往原大辽西京道儒州望云县的望国崖避暑；左监军完颜昌则仍留在京东东路的潍州；而从江南刚刚死里逃生回到江北的完颜宗弼则驻军真州**县休整。
10日，统领官巨师古、赤心队统领刘晏受命分别从平江府、常州率兵去救援被叛军戚方围攻的江南东路宣州。刘晏大胜几场之后结果被叛军在骆驼山上设伏，刘晏战死。
11日，完颜宗弼放火焚烧建康府，自静安渡过长江，到达北岸真州的宣化镇。彻底北归！岳家军再次出征，在静安截杀金军，收复建康城！
可这之后，马上发生的另一件事被南宋的史官们郑重的记录下来，它记述的不是大英雄的忠贞英勇，而是岳飞的一大污点，甚至是岳飞残暴血腥本性的暴露！
当时宋军弱小，除有限的几支御营亲兵外，都是些顶着正规头衔的游击队。它们必须保持合作，才能生存下去。岳飞的友军是由一叫刘经的人率领的小部队。建康之战前，两人合作很平稳，收复建康后，岳飞突然间把对方吞并了，且用的手法既诡谲又凶狠，他让自己部下把刘经骗到一指定地点，杀刘经、夺军权，吃干喝尽！
大英雄怎么能这么做呢？这是旧时代里军阀互相吞并时才用的办法。于是众口一辞：世上哪有什么英雄、岳飞哪是什么英雄？不过请参考有关细节。首先是环境，当时的确就是军阀互相吞并的局面！
南宋中兴四将之间的关系非常生硬，准确说甚至是仇恨。他们在战斗中有可能精诚合作，可在平时看对方时，心里闪现的都是一块块肥肉！
朝廷的封赏是肥肉，要争。战时的军功是肥肉，要争。头衔的大小是肥肉，要争。对方的地盘、士兵、谋士、将军，更是肥肉，更要争！最后一条是重中之重！军阀的根本是什么？就是军队！他们不仅自己争，更随时吞并身边的小队伍，抓住一切机会扩充自己！拿《亮剑》里李云龙对部下的话就是：我不管你怎么搞到的，你必须搞到！向老子要枪？门都没有，自己去弄！
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生存之道，就是敌强我弱时的壮大办法，它在每个时代里都是真理、是现实！
再回到岳飞杀刘经这件事上，有个前提：是刘经要趁他出兵建康时先杀光岳飞的家小，再谋夺岳飞的部队，壮大后再趁岳飞与金军血战之余趁火打劫。灭掉岳飞…这样的人是民族败类，就算不被吞并，也必须杀掉！
金军渡过长江之后，淮南之地大扰。真州守臣王冠、扬州守臣、淮南东路安抚使张缜纷纷弃城南渡。13日。完颜宗弼攻破淮南西路濠州的定远县，守臣马闾勍被俘，后因不降被杀。
同日，巨师古与叛军戚方战于宣州城下，三战三胜，戚方逃走，宣州城被围29日方解。
完颜宗弼攻打和州，守臣宋昌祚率军民固守数日后不支城破，宋昌祚等人皆力战而死，被完颜宗弼戮尸泄愤。金军撤走后。14日，赵霖被百姓们推举为和州知州。
24日，楚州守将赵立被火线提拔。因他要在这里南拒完颜宗弼、北挡完颜昌！这时完颜宗弼就驻兵楚州九里径，想断赵立的粮道，结果反被赵立大败！之后。完颜昌命即将登基的刘豫去招降赵立，刘豫先后派去赵立的两个故人：葛进、刘偲，结果都被赵立杀了“吾但知忠义为国，岂问故人耶”
27日，岳飞将所获金军战俘送交越州绍兴府的赵构行宫后，回到了常州宜兴县张渚镇的驻地。
6月4日，御营司废除。首相范宗尹不再兼御营使。而兼知枢密院事。宋太祖赵匡胤、开国宰相赵普定下的东西两府分立原则再次被31岁的范宗尹这位官场妖孽所打破！自宋仁宗的庆历权相吕夷简之后80余年，再次出现了宰相兼职枢密之人！7日，太尉、御营副使刘光世改任御前巡卫军都统制。8日，御前五军改名为神武军，御营五军改名神武副军。
7日，滁濠镇抚使刘位率兵进入淮南东路滁州城。张文孝率叛军逃去。次日晨，张文孝再次攻打滁州城，杀死刘位，占据滁州。
10日，和州进士龚楫率2千民兵。受知州赵霖之命，偷袭完颜宗弼在新塘的金营，大获全胜。但在返回路上被金军追击，战死。
岳飞在宜兴县张渚镇的驻扎很快迁移，这是意料之中的，他于国势艰危中奇迹一样的击败完颜宗弼，收复名城建康，这是必须要大力嘉奖的！甚至为激励士气，转移赵构逃难海上的实情，也要树立起岳飞、韩世忠的英雄典型来！
于是黄天荡之战后，韩世忠的地位急剧攀升，赵构连下6道嘉奖令，升他为检校少保、武成、感德军节度使、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一举奠定中兴大将的地位。
反观岳飞，他也升官了，被任命为通泰镇抚使兼泰州知州。这也算是有了头衔、有了地盘，怎么也该高兴吧？没！岳飞第一时间写奏章辞官…
有宋一代，官场规矩是皇帝赏的东西，别管多喜欢，也要至少推辞两次以上。直接收下的会被人鄙视：吃相实在太难看了！
不过岳飞的推辞却不是这一套，他是真的在辞官！这个位置应该说是很大的荣耀和实权，可唯独对岳飞来说，是个巨大的侮辱！
岳飞环顾四周，跟他同级别的同事们，都是一群“游寇”为安顿这批从北方来的义军也好、叛军也好，赵构把他们安置在长江两岸，最好你们和金军、和伪齐军全部拼光，这样最省心！不过让人家出力，也总得给些头衔。于是赵构下令：长江两岸设立若干个藩镇一样的存在，自筹粮饷，自负伤残…可岳飞想不通，为啥要把他跟这些人等同起来？
其实这就是武穆王一生的悲剧根源！岳飞的出身有问题，他不是张俊、刘光世、韩世忠。这三位都是正规军出身，是老牌的大宋西军。人家根红苗正，还第一时间和皇帝建立起了良好的私人关系，而岳飞在严格意义上说，军队资历里的每一步，都是赵构最不喜欢的！
岳飞出身农民，没人引荐。岳飞曾是王彦部下，王彦是八字军首领，八字军是自发组织、王彦与官方对立。岳飞还是宗泽部下，宗泽…这是赵构最不愿面对的一个人。岳飞又曾是杜充的部下，杜充…是给赵构上了一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