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图录-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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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几乎透明,偏偏又能清晰地看到脸上细细的绒毛。
瑶鼻挺翘,像是世间最完美的雕刻。顾九辛的人中明显,不长也不短,中间浅浅的沟壑,轮廓也很漂亮。
上唇中心一点丰润的唇珠,阳光下,像是一颗红艳艳的果子。圆润的唇下一个浅浅的美人窝,下巴虽然不够尖,却有点微翘,不会让人觉得太具有侵略性,反而透着一股娇俏之意。
这是一张堪称完美的脸。
鸦羽般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衣衫上,鬓边一缕碎发垂下,顺着耳畔落在纤细的脖颈里。
顾九辛眼睑低垂,静静地看着手里的卷轴,像是一座冰雕的美人。然而,脸蛋上的一抹红润,不涂而朱的唇色,整个人散发出的一股慵懒气息,又为她增添了几许生气。
暗香浮动的小院,翠绿的香草,如玉的美人,只可惜无人得见。
这里,就像是一处绝美的人间秘境。
阳光落在顾九辛细密卷翘的睫羽上,在她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睫毛微微颤动着,修长纤细的玉指轻轻一动,将卷轴又打开一些。
虽然能够用灵识阅读玉简,方便又快捷,但只要有时间,顾九辛还是更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阅读。
阳光,空气,安静,一切都惬意得刚刚好。
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惜,在这样惬意的时刻,偏偏有人朝着这个小院行来。
顾九辛眼皮一撩,漆黑如墨的瞳孔完全露了出来。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清亮极了。
她看着院外,认出这是一个弗忘峰的弟子。轻轻叹一口气,把手中的卷轴收起来,人也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
随着这两个动作,顾九辛收起了脸上闲适慵懒的神情,顿时显出一片肃然,这个时候,正襟危坐的她才真正是端庄得像一座雕塑。
院门响起轻轻的有规律的叩门声。
“进来。”
顾九辛右手抬起,食指微动,院门应声而开,一个身穿弗忘峰弟子服饰的青年男子走进来。
“见过九小姐。”
九小姐。顾九辛在顾家正是排行第九。
“不必多礼。”顾九辛端坐着没有起身。
这个年约二十三四的弟子显然比顾九辛更早入玄天门,但却对顾九辛恭敬执礼,顾九辛亦坦然受之。
不独是因顾九辛身为泓一真人的亲传弟子,更因他们除了弗忘峰弟子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
幻月谷顾家,屹立与嵊洲十大世家多年,根基深厚,人脉广阔。家族,能够提供的,不仅仅是修炼的资源而已。
如殷晋离这样暴发户出身的,根基不深,想要用人还得在进入玄天门之后想方设法地笼络人心,发展势力。
顾家则不然。他们早就有了扶植了人选。
譬如眼前这个叫徐渊的弟子。他看起来面嫩,实际已经二十九岁,足足比顾九辛大四届,在顾九辛之前十二年就已经成为玄天门的弟子。
不过徐渊一家都依附于幻月谷,在顾九辛成为弗忘峰弟子之后,徐渊也理所应当地成了顾九辛的部曲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乃是因为,这样的人,在玄天门中远不止徐渊一个。
顾九辛平视前方,语气毫无波澜地问道:“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值得一听的消息吗?”
徐渊视线快速地扫过端坐于榻上的顾九辛,看到了她膝上端放的一柄卷轴。
打扰九小姐看书了,徐渊心想,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不过,幸好,自己所说的消息,在九小姐心中,应该算是值得一听的罢。
他微微欠身,向顾九辛致歉:“打扰九小姐看书,属下有错。”
这算是有错吗?严格来说,其实并不算有错。其实顾九辛也不是苛责的人,她只是享受和留恋刚才的静谧,那种能够安静思考的氛围。
嘴角一勾,她抿了抿唇,道:“算了,你说吧。”
徐渊再次一躬身,道:“失踪了五天的江临仙和静悄悄今天出现在银戈峰。不过,江临仙很快就离开了,看样子只是去送静悄悄的,其间没有和任何人交谈。”
顾九辛睫羽微动:“出现在银戈峰?怎么个出现法?”
“九小姐果然聪敏。”徐渊笑道,“楚恪从山洞中离开之后,我们的人蹲守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江临仙和静悄悄出现。今天清晨却发现,他们二人突然出现在幻雷海西南的山中,然后就直奔了银戈峰。”
是这样?顾九辛眨了眨眼睛。楚恪、江临仙、静悄悄三个人先后进去,却只看到楚恪一个人出来。而江临仙和静悄悄再度出现,却是在楚恪的居处。
中间,缺了点什么吧?
事实上,在楚恪之后,进入血池的还有青云、穆一两位长老,只是他们岂是会轻易被弟子发现的?
“幻雷海西南……”顾九辛突然想起了那次遇到楚恪的地点,也是在幻雷海附近。
她对徐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事。”
看着徐渊又躬身,顾九辛的肩膀塌了一点。这就是她不太喜欢徐渊的地方了。有事禀报不一次性说完,非得一件一件地往外倒,你又不是说书的,完全没必要勾起听者的好奇心啊!
顾九辛觉得,在说话爽快这方面,徐渊可是远远不及韩书瑶。
因为那个小姑娘会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一长串直到把话说完。
当然,这种做法有时候难免会让人觉得有点聒噪。
顾九辛想一想,能在说话上让自己感到满意的人,的确很少。
在她恍神的瞬间,徐渊已经接着说了:“是绛云台那边的消息。闻道堂青云长老将要召集诸位首尊、首座和长老们商议派人到嵊洲进行本届招徒事宜。据传信的人说,这很可能是神木峰云冕真人的提议。”
派人?招徒的事,以往都是闻道堂的管事出动。不过这个派人,派的会谁什么人?
顾九辛如是想着,却没有向徐渊发问,而是朝他摆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讲话露一半藏一半的,这个传话人,在顾九辛看来就很不称职了。
徐渊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终于还是躬身后退,走出了这座每个角落都散布着幽香的小院落。
院门关上了,小院再次恢复了宁静,顾九辛却觉得没有了刚才那种静谧的气氛。像是一粒石子投入水中,荡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石子沉了,涟漪却在水面扩散开去。
她仍旧端坐在榻上,手指轻柔地拂过锦帛的卷轴,但没有再打开。
太阳已经升至头顶,自己的影子被她踩在脚下。顾九辛回味着徐渊的传话。
“嵊洲……谢冕……招徒……啧,为什么呢?”
“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轻柔的语音在幽香中飘散。顾九辛的自言自语,也只有满院的灵树和灵草听见。
至于这话说的是谁,更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251章 去与不去()
“都快一个月了,还不让人进出。这是要把人逼疯啊!”
话说得有点夸张,但岳子澶斜靠在椅背上,神情淡淡的,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紧张和不耐。甚至,他还在面前的小炉子上温了一壶酒,不时小酌一杯。
正月初十之后,天气回暖,窗外的雪渐渐也渐渐化了。又是弗忘峰地处玄天门西南,本就不算是酷寒之地。
此时轩窗大开,栏外阳光明媚,凉风也带着春暖的气息。
岳子澶坐在靠门的位置,跷着二郎腿。阳光斜照,正洒落在他脚边。
他跟着殷晋离,都到了弗忘峰来,只不过他在大比之中表现并不出彩,只是个亲传弟子罢了。
岳子澶饮下一杯微烫的酒,舒服地喟叹一声,道:“公子爷,幸好当初我坚持要跟您投报一个地方。否则,咱们现在就要相隔两地了。”
如果是一个人门客和主家这么说话,实在有些不敬之意。但似乎,岳子澶于殷晋离来说,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门客或者下属。
是以,他的话有些逾矩,殷晋离也没有出声呵斥。
但是,殷晋离总归心情不太好,也没有应和。
他坐在屋中的主座上。那是整间屋子里最宽敞的地方,也是最远离阳光的地方。
相隔不过几尺,岳子澶脚边就是春天,殷晋离身周却笼罩着一层森寒之气,仿若严冬。他的面色尤其整肃,似凝结了一层霜雪。
没有得到殷晋离的回应,岳子澶也没有停止说话。
“嘿嘿。”他笑了两声,又一杯酒下肚,而后自顾自地道:“说是不许下山,不过,我倒是看到顾九辛顾师姐带着几个人出去了几次了啊。”
岳子澶啧啧叹道:“所以啊,这规矩也就是拿来圈我们这些人的。”
不知道他这句话怎么触动了殷晋离,沉着脸坐在阴影里的殷晋离皱了皱眉,嘴唇微动,却猛地停住了,目光霍地射向打开的中门,身体不由自主得悟微微前倾。
正在此时,门中出现一道身影。
“啧,”岳子澶一声轻叹,“宋小哥进境飞快啊,这才上一次课,百步之外就不闻人声了。”
不仅如此,速度还快。刚被人察觉,人就出现在面前了。
不管岳子澶是真称赞还是假讽刺,宋樵都恍若未闻,跨进门来朝殷晋离施礼。
宋樵进门之前,殷晋离已经看清他的表情了——板着一张死人脸,这让殷晋离刚刚提起来的心情顿时荡回了谷底。
他不耐烦地招招手:“行了行了,这么多天,还是一无所获吗?”
殷晋离压抑着怒气道:“我还就不信了!这玄天门里难道一个个都是闭嘴的蚌壳!”
岳子澶在宋樵进门的时候就收了笑,放下叠在右腿上的左腿,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他正襟危坐,眼睛却是斜斜向上地以翻白眼的姿势看着宋樵:“不,当然不是。”
怎么可能玄天门所有人都是闭嘴的蚌壳呢?像程叙那样见钱眼开的和宋樵这样为利所动的就有不少嘛。
当然,程叙已经是过去时了。岳子澶只有在看到宋樵的时候,偶尔会想到那个曾经被宋樵阿谀奉承的糊涂倒霉蛋。
岳子澶道:“只是恰好我们宋小哥遇到的人都是罢了。”
宋樵低着头,上座的殷晋离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殷晋离的神情已经很不好了。
“废物!”
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在场三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公子勿急。”岳子澶仿佛为宋樵辩解般道:“弗忘峰毕竟人不多,能打听到的有限。明天就是绛云台的大课了,到时候在再去打听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外面在其他峰也有人手在,总能有不少消息的。纵然零零碎碎,也能拼出个大概了。”
岳子澶和殷晋离说话的时候,宋樵是不会插嘴的。譬如现在,他就静静地站在堂中,微微地弯腰低头,像是不存在一样。
“明天又不是第一次上大课。”殷晋离忍不住拍了一下手边的茶几:“哼,都是些废物,一问三不知!”
三年来积攒的人气,施舍出去的人情不少,但关键时刻没有一个用得上的。
殷晋离想到上次初一在一堆师兄师姐们的“带领”下去绛云台上课的情形,就觉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