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方真劫-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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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在前,白雍有什么难处,当面向掌门提出。意风亭再如何疏懒,也肯定会主动处理了结,免得在郭岱面前失了礼数。
“回禀掌门,弟子的那枚星珏被钱师兄……借走了。”白雍也是领会得飞快,不说抢,而是咬牙顿字地说借。
意风亭向来待人平和淡然,听见这话也有些皱眉,估计门人弟子有何心性行止,他自己也是明白的。要放在平时,他恐怕也懒得多管这些仙道无缘之辈,眼下却不得不管。
“将他叫来。”意风亭冷冷一句。
白雍闻言,脸上喜色一闪即逝,称是离开。
没过一刻钟,白雍便领着那名钱师兄来到凉亭外。两人道了声礼,意风亭便直问道:“白雍的那枚星珏呢?”
钱师兄不敢抬眼直视掌门,只得带着几分愠怒地看向白雍,说道:“弟子暂时借去布阵炼器用了。”
“你不知道那枚星珏是白雍师尊留下的遗物吗?岂能这样说借就借?”意风亭说道:“现在贵客要观赏此物,你立刻交还。炼器之时不必急于一时。”
钱师兄还欲争辩:“掌门,这三天后的门中较艺?”
“你这般急躁失态,就算赢了也没资格随行青衡道。这次门中较艺就免了,现在回去闭关半个月,好好反省过错。”意风亭下令道。
钱师兄脸色顿时煞白,可他绝不敢违抗意风亭,只得乖乖交出星珏。然后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一脚深一脚浅,差点没摔在半路。
白雍满怀欣喜之色,将星珏递到郭岱面前。郭岱接过这块灰黑色、近似砚台的事物,表面隐约可见星星点点,入手触感并不粗糙,反而像是把玩已久的美玉。
“原来是贵派尊长遗宝,倒是我失礼了。”郭岱言道。
意风亭似乎也大致想明白了前后关联,也没有戳穿郭岱的做法,对白雍说道:“这位是我璇玑门的贵客,这几日你便作为人家的侍从,莫要怠慢。这枚星珏让客人赏玩几日,你可愿意?”
白雍大喜过望,连忙下拜道:“弟子愿意。”
这桩小事过去后,郭岱便与意风亭在凉亭中坐谈对饮,两人便以这星珏聊起。
原来璇玑门的创立,还真就与星珏有关。甚至追溯起来,璇玑门的传承历史丝毫不亚于一些方真大派。
传闻上古之时,大地一片洪荒,沧海桑田变幻莫测,许多地方不宜生灵居住。更有一段时日,天降陨星、数以千万计,坠落大地改易山川。
其中有极少数上古方真,冒险了来到陨星坠地之处,拾取到部分陨星碎片,被其上迥异气机所激,开始以此参悟道法。
据说璇玑门追奉的祖师唤作浑珠子,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号,乃是因为他借陨星碎片修炼之时,呼应周天星辰,元神中忽有所感,觉得脚下这片大地,乃是一硕大无匹的浑圆珠子。于是将碎片埋于地下,借地气蕴养陨星碎片,认为这样更有利于璇玑道法的修炼。
远古传说多有夸大不实,但星珏却流传下来。陶景山深处据说还有许多星珏埋藏,或许这一带在上古之时,便是陨星坠落之地。
星珏本身并不适合炼制为器,因为修士与之气机相通时,能够感应到周天星辰那无远弗届的流变之象,想要炼化材质,对元神定力要求之高,前所未有。
当然,璇玑门也不是没有希望将星珏炼成法器之人。既然无法直接以修士法力炼化,那便用天地之力来淬炼。数代璇玑门高人,都在一块圆盘模样的星珏上布下重重法阵。甚至安置在定坐修炼的蒲团下,用漫长岁月的行功来炼化。
最终这块星珏传到意风亭手中,终于功德圆满,炼成一件旷世灵宝,那便是三垣泰定。如今三垣泰定又传到楚玉鸿手中,可见意风亭对他何等看重。
所以星珏对于璇玑门人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传世之宝。即便炼不成法器,一代传一代,切磋琢磨,这个过程便是传承的见证。钱师兄从白雍手中抢夺星珏,这已经快算得上欺师犯祖了。
郭岱听完意风亭的讲述,深受感慨。白雍虽然亲传师尊已经离世,其人修为浅薄,受到的指点教诲也少,很有可能终其一生也难有大成就。但星珏传承的用心,他还是能够真切体会到的。
身为罗霄宗门人,郭岱就是觉得自己与罗霄宗始终没有太多牵连。就算有重玄老祖这样的高人现身指点,郭岱也只觉得像是江湖奇遇,而非师门传承。
与意风亭坐谈大半天,郭岱不便多加打扰,起身告辞离开凉亭。反正楚玉鸿一两天内还回不来,郭岱打算往江都城中转转,省得在璇玑门中又招惹什么事情,也是让意风亭脸面上好过些。
白雍得了掌门之命,当然要跟随郭岱。其实郭岱也不在意,等两人下了陶景山,郭岱便将星珏还给白雍,说道:
“在璇玑门我总不可能动手去抢,就花了点小心思帮你弄回来,你可别再自己弄丢了。”
白雍经历此番,对郭岱满是钦佩,真的就当他当做是哪位神秘的方真高人、道门前辈,又是拱手又是揖拜,千恩万谢不绝。
第37章 太玄有道()
郭岱打算往江都城方向而去,见白雍一路跟着,说道:“其实你不必一路跟着我,你们三天后不是还有门内较艺吗?好生准备去吧。”
白雍答道:“这个……以我的修为,本来就不指望能够胜过门中的师兄,这三天工夫差不了多少的。”
郭岱想了想,暗道此言不差。那位钱师兄估计也是病急乱投医,总想着在师门尊长前表露一番。可是他也不想想,炼制法器其实三五天便能功成的?凡事欲速则不达,哪怕是郭岱以前斩妖除怪,宁可多花功夫在事前准备,也不想临阵磨枪,害得自己身陷凶险。
“璇玑门较艺比试的是什么?法术武功?”郭岱问道。
白雍摇头道:“门中虽然有这类比试,但都是在师长们限定下,面对面较量,就连法器都是一样的。只有如此方能检验出各人的修为深浅。”
郭岱不解问道:“面对面斗法,还要用一样的法器?要是你们遇到前所未见的妖魔鬼怪,又打算怎样应对?”
白雍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那自有师门尊长去料理啊。而且陶景山附近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郭岱望着路旁草木嫩芽,微微叹气,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总是有些不舒坦。
诚然方真修士并非人人为了杀伐斗战而修行的,擅长厮杀的修士也未必占多数。可郭岱这两天见识过璇玑门上下,才明白楚玉鸿这样的修士实属少见。
如白雍这般,未曾见识过真正的杀伐场面,若真遭遇到什么逼命凶险,很可能连自保能力也没多少。
而且看青丘山与苏三英那样的妖修,虽有几分不俗手段,可是面对真正的拼杀,显然也难以抗衡。如此推想,恐怕整个江都一带的方真修士,大多也是如此状况。
郭岱这才想通,为何关函谷要试图自行炼制力士金甲,而且很可能数量众多。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指望着围绕着正朔朝的方真修士能消除妖祸。
因为较之中境妖祸爆发之初,如今与中境接壤地带,已经没有多少妖邪侵犯的状况了。妖祸波及的境域,遍地焦土、漫天瘴疠,想要光复中境,不是光凭大军推进、高人镇守便能做到。
时日一久,形成如今这僵持势头,或多或少已经让人心生倦怠。既然中境无法光复,妖邪也不再扩张,那便从此当做无事发生。反正天底下平静祥和的地界还有的是,何苦要去冒险拼杀呢?
尤其是对方真修士而言,但凡能修成神功妙法者,已经算得上超凡脱俗,与凡夫俗子相比,是何其难得的机遇福缘?没理由还要再去拼死拼活了。反正还有高人在前面顶着,何须出头争锋呢?从白雍言行便可窥见当今方真道之风潮一二了。
郭岱忽然觉得,自己过去的努力和拼杀都变得全无意义了。虽说以前做的无非也是收钱卖命的活计,不指望有什么荡平邪祟、澄清玉宇的壮志豪语。但整个方真道沦落到这般颓丧境地,实在让郭岱觉得气闷心烦。
见识过这些,郭岱也明白为何关函谷说话那么毒了。对这些人就恨不得上去左右开弓几百个大耳光,好打醒这沉闷世道。
幸好还有像青衡道这样的门派,多少能够激起方真道中的些许生气。
郭岱边走边问:“太玄宫怎么走?”
白雍说道:“太玄宫在城东证道池边,占着好大一片地。可以从城外去,也可以从城里进。”
“你带路。”
“前辈是要找太玄宫中的道友吗?还是要买天材地宝?我知道有个地方……”说起太玄宫,白雍是滔滔不绝。
所谓太玄宫,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方真门派。正朔朝开国太祖,自幼体弱多病,被父母送到一个方真门派修养身子。正朔太祖得高人庇护平安长大,但并没有方真修炼的资质,所以成年后下山回家。
据说正朔太祖在那个方真门派得到高人指点,甚至还带着几件护身宝物。于是在前朝攻伐南境,逼令各地府县苛捐杂税、征调民夫,导致义旗四起之际,正朔太祖也趁势起兵。自东境一路势如破竹,最终江山易手。
正朔太祖在军中征战之际,曾两度遭遇有方真修士冲阵攻杀,后来登基称帝之后,又有过方真修士试图刺杀。若非有高人所赐护身宝物,正朔太祖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太祖深知方真修士非凡强悍,藤蔓勾结关联甚广,于治国理政大为不利,便有心整肃纲纪。但太祖并未强令五境方真修士朝觐臣服,而是下令在皇都兴建太玄宫,广招方真修士入宫面圣,以慕道求仙之名,将大批修士聚集一同。
正朔太祖自己本就是从方真门派中出身,对此道深浅心知肚明,很清楚来者良莠不齐,多得是想依凭朝廷官府,好便于自己修炼。所以太玄宫建立之初,就是一个江湖散修、小派门人聚集的大杂烩。
偶尔有几个高人,正朔太祖也倾心相交,借他们之名望声威,聚拢了一大批方真门派。逐渐地,太玄宫反倒成为一个论道谈玄的极佳场合。
因为除却传承悠久的方真大派,大多数修士各居天南海北。各门各派受门规所限,敝帚自珍比比皆是。名门大派还好,一些小门派几代传承下来,后辈弟子连祖师道法都修炼不全。
正朔太祖正是看清这一点,设立太玄宫为方真道安排一个交流修行感悟的场所。好比过往历朝历代所设的太学、国子监,只不过太玄宫是专门为方真修士而设。
发展到后来,太玄宫已经聚集了方真道中大量神功妙法,朝廷也能渐渐培养出自己的方真修士,但太玄宫终究也是朝廷与方真道往来最重要的关节。若是方真道上发生了威胁朝廷官府的大事要事,都是太玄宫修士出面摆平。
如此一来,太玄宫难免就会有朝廷鹰犬的名声了,所以一些大门派始终未曾加入太玄宫,即便太玄宫只是一个由朝廷主导方真联盟。
传说异空黑漩出现在皇都上空时,太玄宫中集中了一大批方真修士,只可惜他们并未能阻止那陡然降临的滔天妖祸,皇都瞬间被黑霾笼罩,从此陷入死地。
缺少太玄宫的主导,加上皇都率先失陷,正朔朝着实乱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