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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玄黄方真劫-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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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法阵?”郭岱细细感应,察觉到湖塘内外形成某种玄妙层级。

    宫九素言道:“不错,这个法阵外设地方、内置天圆,倒转乾坤、合以八卦,蓄藏风云水汽,又留一线生机,保证生养之功源源不绝。布阵之人手法甚是高明,这家酒肆也不同寻常。”

    “看得出来。”郭岱坐在临湖长椅上,笑道:“说人人到。”

    这时另有一人从酒肆外走来,与外面的小二交谈几句,然后径直来到郭岱所处的雅间,反身关上门,然后向郭岱拱手道:“罗霄宗云笈长老函英,为与南天仙师一晤,不得已曲折行事,冒昧了。”

    “你叫函英?还是云笈一脉的长老?”郭岱听见来者自报名号,有些吃惊。要知道罗霄宗五大法脉,执掌法脉的长老在罗霄宗的地位仅次于掌门。而函英这个名字,难免让郭岱想起关函谷。

    函英身穿米色文士服,头戴方巾,手里拿着一卷书籍,十足就是寻常文人。而他的相貌平平,完全就是路上看见转眼便会忘却那种。

    “若非必要,在下不愿意报长老之位。”函英说道:“毕竟在下实在是太年轻了。”

    郭岱转身正对着他,说道:“年纪倒是次要,能够这样安排人手,不露痕迹地引我来此地,甚至用法阵之力摒绝感应方位的法力。我记得我没跟逸弦君提起过这个玩意儿。”

    说这话时,郭岱抬起手臂晃了晃虚灵给他的腕带。

    函英说道:“在下只是猜测,料事从宽罢了。而且南天仙师想必也不愿别人知晓这次会面。”

    郭岱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说道:“不用叫我南天仙师,这名头不好听。”

    “哦?那……”函英问道:“听说南天仙师与罗霄宗有缘,不知师从何人?”

    郭岱想了想,说道:“靖治法脉,范青。”

    “那我便该叫你师叔了。”函英说道。

    “你们云笈法脉函字辈的辈分那么低吗?我看你言行气度,入门修行应该有年头。”郭岱问道:“而且我只是说了一个名字,你立刻就知道辈分之别了?”

    函英用书卷敲了敲脑袋,说道:“宗门谱系录与生死簿不太方便带出来,所以师侄我稍微花了点功夫,将本门两千余年所有门人都记下来了。范青师叔祖就曾在生死簿留下记名血元……至于辈分之别,我想师叔应该知晓,本门法脉传承复杂繁琐,又有些陈年积冗,难免会如此。”

    “两千多年所有门人的名字你都记下来了?”郭岱不禁惊叹,方真修士元神心念远胜于凡俗,记忆自然也深广得多。但是能将罗霄宗这一大派传承门人谱系全部记下来,恐怕就不是靠读书那样死记硬背,而是某种玄妙神通了。

    “对啊,所以我这次出门也是冒险前来。”函英说道:“而我听逸弦君提起过,师叔是想打听本门一名叫做关函谷的弟子吗?”

第215章 虚谷函英() 
“不错,罗霄宗真有这名弟子吗?”郭岱请函英上座,并且让小二上菜。

    函英说道:“云笈法脉中,确实有一位法号函谷的弟子,但他俗家并不姓关。并且早已在妖祸之中身亡了,我还特地查过,录有弟子名讳血元的生死簿中,函谷已经殒命,没有任何感应了。”

    郭岱问道:“可我记得你们云笈法脉,基本不涉及杀伐征战之事,函谷怎么会在妖祸中丧生?”

    函英解释道:“云笈弟子在宗门中所担任的,除了整理宗门一切典藏经籍之外,也会在外收录方真道的各种掌故要闻、散落残卷。妖祸爆发之初,不仅方真道,罗霄宗对天外妖邪也是一无所知,云笈法脉派出众多弟子到各处战线,试图了解天外妖邪。”

    “可是据我所知,关函谷自称是为帮助正朔朝一位藩王撤离中境时遭劫。”郭岱说道:“罗霄宗内有这样的记录吗?”

    “帮助藩王撤离中境?”函英想了想,说道:“确实有这件事,当时玉皇顶一役甫过,本门遭受重创,各地防线的门人弟子确实生出些离散之心。其中一支打算与江都昶王汇合,所以负责解救一位困守中境城池的藩王……我记得这位藩王如今还在江都,论辈分比当今皇上还要大,如今已年过九旬。”

    “年过九旬的藩王?我好像有些印象,是……晟王?”郭岱问道:“这位王爷有什么离奇之处吗?”

    函英微笑道:“晟王在许多年前曾经一度造反,被先帝派兵所镇压。一干附随将领谋臣全部被诛连全家,唯独晟王本人保住性命,被囚禁在自家封地栖鹤城。”

    “造反不被杀头,还有这样的好运气?”郭岱说道:“还是说先帝也仁慈得过分了?”

    函英摇头道:“这内中恐怕并不简单。晟王袭位之前,在皇都宗人府进学,就曾与还是太子的先帝交好往来。而且那时候的晟王弓马百兵娴熟,有曾有太玄宫修士指点过炼气存神之法,算是众多皇家宗亲中,最为出色之人了。”

    “能对这位老王爷的过往如数家珍,看来罗霄宗早就看出晟王意图谋反了?”郭岱问道。

    “算是一点缘起吧,其实本门也不愿以此猜忌眼光看待世人。”函英说道:“后来回返封地袭位的晟王,曾潜伏一段时日,就事败后审讯方知晓,那时候的晟王已在秘密打造兵甲,借诗会、棋会之名,揽募人才。等先帝继位、朝堂不稳,晟王立刻起兵造反。”

    “等等,你说的这事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郭岱笑道。

    函英说道:“听逸弦君转述师叔之言,一直在暗中策动玄黄洲种种乱象的幕后黑手叫做虚灵?且不论名头虚实,就本门弟子后来查究,晟王招揽的将领中,确实有几位来历突兀,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但晟王造反,为何没被处死呢?就算是被虚灵利用,也不该这样放回封地囚禁吧?”郭岱问道。

    “因为……是晟王最先发现幕后黑手的存在。”函英说道:“其实晟王本人到底有没有造反的意愿,至今都是一桩不解之谜。当初战败被俘的晟王被押送至皇都后,与先帝密谈一轮,结果便是一众将领被诛,晟王本人安然无恙。”

    郭岱说道:“你是想说,晟王其实知道有人想利用他来作乱谋反,干脆自己将计就计起兵……我怎么觉得这套路也有些眼熟?晟王当初起兵,是否仓促举事?”

    “不错!看来师叔已经明白,为何当今皇上会去救晟王,而且还是让本门弟子亲自断后。”函英说道。

    “是楚皇后的安排。”郭岱说道:“但……即便如此,那些去解救晟王、负责断后的罗霄宗门人,也不至于尽数殒落吧?除非……”

    “除非虚灵的人手就安插在那一批弟子内中。”函英就像玩一场推演接龙般,说道:“能够深入妖祸围困的栖鹤城,杀出一条血路救出晟王,这批罗霄门人实力之强悍可见一斑。但他们依旧无法逃脱,可见天外妖邪早已通过某种途径,知晓了罗霄门人解救晟王的安排,特地围点打援,真正要对付的就是这一批罗霄门人。确切来说,是要对付其中某个人。”

    “那个人就是关函谷。”郭岱说道:“但……虚灵和天外妖邪为何要对付关函谷?总不可能他们事先预料到重玄老祖托舍合形。”

    “这就说明,这位关函谷在老祖托舍合形之前,便已是有另一重令虚灵都会忌惮的身份。”函英说道:“我修为低浅,不知道有何等存在足可令天外妖邪都有忌惮之念。但既然他能够指引师叔,想来也是对世道有益。唔……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了。”

    “何事?”郭岱问道。

    “江都一役发生后,有一位北境出身的高人,向罗霄宗馈赠了无数金银财宝,我猜测这位高人乃是与本门某位前辈有约,如今想来,一切因果倒是清明。”函英说道:“如果没有猜错,那位北境高人应该是受关函谷所托,前来襄助罗霄宗,同时也给我们这些晚辈弟子一番考验。”

    “关函谷找人给你们送了一笔钱?这算什么考验?”郭岱笑着问道。

    “因为那笔钱实在太多了,多到让人不知道怎么用。既考验心性,也考验手段,确实高明到了极处。”函英苦笑着摇头道:“传说当年重玄老祖入门修行前,曾受其师点石成金之考,如今关函谷则以粪土金银再度考验我们这些晚辈弟子,不得不说因果循回、冥冥有数。”

    “难不成你们就是用这笔金银,重修了江都南城?”郭岱问道。

    函英答道:“差不多,但也不可能直接拿去花销,毕竟这么多金银一下子扔出来,市面上的金银就不值钱了。总之我们花了点功夫,从北境募集一批擅长修筑城池屋舍的劳工,直接用船沿海运往江都。”

    “那这建造楼宇的砖石和灰浆,也是花钱买的?”郭岱问道。

    “这个呀,其实是罗霄宗以前的一些小试验,用来封固丹炉和静室的砖石与灰浆,稍微改进了一下配方,就可以大量烧制了。”函英说道:“当然,要一下子烧制这么多,人力物力都少不得,最主要是肯花钱。反正我们配方都送出去了,以后营造楼宇估计也多的是用这类砖石灰浆。”

    “你们倒是省心,将所有好名声也都让给霍天成了。”郭岱说道。

    “此时此刻,还不是罗霄宗要揽名声的时机。”函英说道。

    郭岱好奇道:“怎么?追求清静无为的道门执牛耳者,也会想要虚名的吗?”

    “罗霄宗本身无所谓虚名,但行所当为、应受之名,也没必要伪饰矫作,自然坦然受之。只是……不是现在。”函英说道。

    “中境妖祸未除,什么虚名都没用。”郭岱说道:“那你此番来约我一见,除了告知我关函谷的来龙去脉,似乎还有别的想法?”

    “不错,这也是我约师叔在此地会面的原因。”函英抬手指着雅间对外的湖塘。

    “这个法阵吗?”郭岱说道:“我还想问你呢,这个法阵是谁布下的?”

    “是师侄带领云笈一脉多位同门一起布置而成,但这个法阵还未完成,尚差最后一步。”函英说道。

    郭岱再度仔细感应法阵,说道:“这个法阵我看并无缺陷,贯通天地水三元之变,赐福、渡亡、解厄,能可滋养方圆之地百姓生养。将原本一处涌地水脉打造成这等法阵,你们云笈一脉的法阵造诣相当高深了。”

    函英则解释道:“其实我们布下这个法阵并非仅为了这方寸之地,也绝不只是着眼于江都城。”

    “哦。”郭岱轻轻应了一声,这回倒是他眼界浅薄了,小瞧了函英这位“小辈”,随即将元神感应切入湖塘法阵,然后试图发动法阵。

    结果元神法力如泥牛入海,法阵竟是纹丝不动,以郭岱的修为居然无法发动这处湖塘法阵。

    但郭岱转瞬间就明白过来,这眼前的湖塘法阵,其实只是一处阵枢,是一个更为广大庞然法阵的末端关节。郭岱法力已可比肩天下高人,但要是与天地造化相比,却又是只如蜉蝣微末了。

    “你们到底布下了一个多大的法阵?”郭岱刚才听函英所言,还以为是一帮云笈弟子布下这个湖塘法阵,但现在明白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

    函英端坐不动,竟有巍峨壮阔的高深气象,他握着书卷轻敲掌心,答道:“纵横九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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