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方真劫-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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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等待间,造化炉中又有火光升腾,却没看见丝毫烟尘。在炉塔上方的火光像是云彩般旋绕不息,但没有人敢真的将其当做是云彩,因为只要看一眼,心神中仿佛就能体会到那磅礴热力。
这一瞬间,郭岱腰后的短剑忽然无端颤动,他伸手将其按住,却陡然愣住。好在颤动只维持极短时间,随即平静下来。而其余众人都仰望注视着造化炉的火云奇景,无暇理会其他状况。
火云绕旋一刻钟左右,紧接着便是造化炉下方传来一阵欢呼声,显然是某件器物炼制成功。
没过多久,一群人朝着郭岱这边走来,金无边赶紧上前。人群中为首的是一名高大壮硕的虎须大汉,光是看模样,比桂青子更像妖怪,而且是一头虎妖。
当然,这位被称为虎爷的人物,是彻头彻尾的正常人。虽然身材健硕,但并无方真修为,全凭一身腱子肉充场面。
“哦?这位就是璇玑门的楚仙长?白老虎有礼了!”虎爷抱了抱拳,扭头喊道:“杜总匠……嗯?杜总匠人呢?”
“虎、虎爷,杜总匠说他酒虫上来了,刚才已经走了。”一名下属说道。
虎爷一脸羞愧,蒲扇大的手掌拍在脑门上,说道:“真是让仙长见笑,这……仙长请先随我来。白某过去就曾听说过璇玑门的威名,贵派掌门曾以星宿奇门阵,将一支陷于妖魔包围的军队救出。不瞒仙长,白某也曾在行伍中待过,对璇玑门是崇拜已久,今日仙长莅临我华岗会,真让此地蓬荜生辉……”
虎爷一边说着好话,一边将楚玉鸿请去待客的厅堂,郭岱落在后面。他自方才起就有些不解,短剑无端颤动究竟因何缘故?为什么偏偏是跟造化炉运转有关?更重要的是,在他按住短剑的刹那,脑海中突然浮现一片法诀,就像唤醒了沉寂已久的记忆。而那篇法诀叫做《白虹真解》。
第16章 道开白虹()
“白虹护法,利生弘道。执兵用诛,代天刑勘。”
郭岱当时按住短剑的刹那,伴随《白虹真解》的出现,耳边仿佛有仙音回荡,玄妙非常。直到楚玉鸿走远了,他还没恢复过来。
“郭公子,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桂青子跟在一旁,扯了扯郭岱的衣袖问道。
郭岱脑海中陡然浮现《白虹真解》,只觉得全身气机翻涌难以自抑,就连思绪也变得混杂凌乱,强撑着说道:“没事,有些气闷而已。”
虎爷一路相迎,众人来到待客厅中落座。此地建筑多是用大块山石垒砌而成,看模样更像是堡垒,内中布置也只是平常。
将无关紧要的下属屏退后,虎爷命人去请杜老汉前来。楚玉鸿则毫无避忌地直言问道:“虎爷,刚才我见你这造化炉甚是不凡,更是接连地气而生炉火明焰,不知道是在炼制什么神兵利器?”
虎爷哈哈一笑:“仙长谬赞了。白某只是个替人照看炉鼎,更谈不上炼制什么神兵利器。”
“哦?那不知是何方高人安置下这造化炉?不知道虎爷能否为我引荐?”楚玉鸿言道:“近来我璇玑门也打算炼制一批布阵灵桩,需要大量符金。我十分期盼能与这位高人结交。”
虎爷眼珠子一转,大马金刀地坐在楚玉鸿对面,说道:“仙长是需要符金吗?其实不用找别处,我华岗会就能提供。”
“虎爷,不是我信不过你。”楚玉鸿手指一下下敲在厚木桌上,神色冷峻:“符金对于我们方真修士有多重要,你们恐怕还不太明白。你们这个地方虽然还算易守难攻,可要是量产符金的消息传出去,会引来多少觊觎目光?你们又是否能守住眼下这份基业?”
“来者是客,华岗会不会将客人拒之门外。”虎爷捋着胡子说道:“我知道仙长的意思,是担心这量产符金的技艺被他人窃夺,导致时局动荡不安。”
“看来虎爷身处深山,也了解山外世道嘛。”
虎爷挠了挠脑袋:“白某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替人照看造化炉的。那位高人愿不愿意见仙长,我可管不着。如果仙长想要符金,我华岗会能够提供。其余的事,即便将刀架在白某脖子上,也没法说了。”
“虎爷倒是好自信,真不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楚玉鸿问。
虎爷咧嘴笑道:“仙长有所不知,在这深山中下井开矿的,没有几个是胆小的孬种。现在有高人指点,将造化炉立于此地,白某只能借机为兄弟们谋得下半生的家私,别的不敢多加妄想。”
楚玉鸿问道:“那位高人就这么好心?偌大造化炉,放手交给你们使用?”
“嗝……对啊。你不服吗?”这时,一身酒气的杜老汉脚步虚浮地走进。
桂青子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同时说道:“老爷子,我把东西带来了!”
“桂青子?你怎么穿这身衣裳?谁给你买的?真好看,呵呵呵……”杜老汉醉醺醺地说道。
桂青子伸手指向从刚才起就倚着墙边默不出声的郭岱,说道:“是这位郭公子给我买的。还有这位楚公子,也都是好心人。”
郭岱现在没工夫管别的事,他看上去就像楚玉鸿的护卫般一言不发,实际上正专心体悟方才出现的《白虹真解》。
倒是楚玉鸿看见杜老汉,一脸疑惑不解。等桂青子将杜老汉扶到桌旁坐下,揭开布袋中的木箱,里面装着几柄锤子与工具。
杜老汉伸手点指,对虎爷说道:“当初我被你唬骗来到这,还以为就待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还要桂青子将传家宝带来,估计我这把老骨头是要埋在这了。”
虎爷面对杜老汉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连忙端茶倒水:“杜总匠辛苦了,现在传家宝拿回来了,估计也更方便了吧?”
“哼!这可不好说。”杜老汉得寸进尺:“你赶紧叫人下山去买十年份以上的好酒,没有酒我干不动活!”
“没问题,好酒管饱!”虎爷当即招呼人去下山多买好酒。
楚玉鸿则探着脖子看向杜老汉那套传家宝,发现其中居然有好几样法器,隐约可以感应到阵阵法器灵光。但杜老汉本人却无半分方真修为,真是奇哉怪也。
心念一动,楚玉鸿猛地伸手抓住杜老汉手腕,对方“哎呀”一声叫唤,虎爷和桂青子都吓了一跳。楚玉鸿则伸手阻止他们,为杜老汉把脉良久。
“原来如此。”楚玉鸿低头看向杜老汉,说道:“原来你是天生灵根之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吧。”
杜老汉好似酒醒了大半,一把将手腕抽回。带着恨意说道:“怎么?你们这些方真修士不是很羡慕吗?”
“天生灵根之人,具备各种各样的异能天赋,祸福难料,甚至多有幼年夭折之辈,遑论方真修行。”楚玉鸿说道:“方才我为你把脉,发觉你灵根气机聚于双目。如果我猜测没错,你自幼便可看见阴灵鬼物、透视外物,乃至于肉眼难察的细微之物都可一目了然。但凡夫心念定力难容如此庞杂无量,即便有照见万象的法眼之能,身心也难以承担,反受其累。
你之所以擅长制作衣甲,便是因为天生灵根赋予的异能,让你对器物细微构成有着超乎常人的掌握。更重要的是,天生灵根之人,心念一专便可御使法器,你拥有这套传家宝,说明你家先祖也有人具备类似的天生灵根,甚至就是方真修士。”
杜老汉脸色阴沉,说道:“你觉得我想有这样的天赋吗?我自幼所见异于常人,甚至可以提前窥知他人生死。而他们死后魂灵居然还与我纠缠不休,这样的日子你能体会吗?”
“这就是你终日醉酒的原因?”楚玉鸿说道:“当你醉酒之后,酒气侵扰心神,致使灵根气机不能发动如常,这样就能让你免于阴物缠绕和法眼之累。我说得没错吧?”
杜老汉点点头,楚玉鸿继续说道:“难怪你跟任何人都相处不来,却可以和桂青子一块。你应该是无法透视她吧?如此反而能得一丝安宁。”
杜老汉与桂青子闻言,都对楚玉鸿投来疑惑之色,只是眼下还有旁人在侧,楚玉鸿不打算讲述分明。
虎爷见气氛不对,立马说道:“没想到哇!杜总匠不愧是我华岗会的中流砥柱,白某过去真是小瞧了。”
楚玉鸿则一言道破:“虎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莫说临漪城,放眼东南两境,擅长制作兵甲的匠人还少了?为何偏偏是请杜老汉来做你华岗会的总匠?怕不是得到高人指点吧?”
虎爷浓眉一挑,拳头一紧,真的就像弓背炸毛的老虎,要扑咬而来。但他很快就放松身子,说道:“楚仙长不必如此,杜总匠在我华岗会也算得偿所愿。造化炉加上杜总匠,堪称巧夺天工。若是有需求,仙长开口便是。”
“我先看看你们炼制的符金。”楚玉鸿按下性子,先不追究太过深入,以免对方防备。
虎爷点了点头,起身出门去拿符金,就剩下屋中几人。
“老爷子,我从来都不知道……”桂青子站在杜老汉身边,垂泪欲滴。
杜老汉就像石雕坐着,一动不动。像他这样被阴物魂灵和各种奇异景象折磨大半辈子的人,心智既坚定又脆弱。坚定是因为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活法,脆弱则是长久摧残下,心防终究有其底限。一旦被突破,便会彻底沉沦,陷入癫狂,耗尽生机而亡。
“郭岱,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楚玉鸿忽然记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郭岱轻轻按着太阳穴,对杜老汉问道:“刚才你们用造化炉在炼制什么东西?”
杜老汉叹了口气,说:“混元之精。”
“那是什么东西?”楚玉鸿也露出不解。
“一种蕴含浩瀚天地灵气的容器。”杜老汉缓声解释道:“说炼制也不对,因为这东西不是炼制出来的,是借造化炉自天地间提炼精粹而成。出炉之后就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湛清碧绿。”
楚玉鸿脸色变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们弄这种东西要干什么?方真修士调摄内外气机接合,这是施法根本。混元之精又不是什么外丹饵药,修士无法直接吸收服用。”
“力士金甲。”杜老汉说道:“我来华岗会就是协助他们制作这个东西。混元之精是力士金甲的根本,而我想要完成后续工作,就要有家传法器。”
正当楚玉鸿惊愕之际,门外传来一道清越之声:“杜老汉,就这样把贫道的谋划抖出来,会不会太没道义了。”
伴随质问之语,一名身披麻袍、背负长剑的道人迈步而至。身形几闪便已抵至近前,顿时气机压迫,逼得在场众人一时难以呼吸。
郭岱见状身形一闪,拦住麻袍道人去路,沉声喝道:“停步!”
麻袍道人确实停下脚步,脚掌按落地面瞬间,压迫气机骤然爆散,所有压力灌向身前郭岱一人。
轰——
郭岱身形连退数步,每退一步,在坚硬石砖表面都留下半寸深的脚印,借势引导雄浑压力散于大地。他每退一步,整座石砌厅堂内中就像有闷雷滚滚,经久不息。
“好!”麻袍道人夸道:“好个硬骨!”
“噗——”郭岱无暇接口,连退七步后,张嘴喷出一道血箭,竟是七窍流血。
麻袍道人浑不在意,望向郭岱身后惊愕未定的楚玉鸿,看见他身上的星织道装,明白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