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乌鸦传奇 作者:高木彬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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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这附近,曾看过群栖的大乌鸦吗? 」
在渔村里所有的动物都很凶猛。一到夏天,连飞出来的蚊子之凶猛,都不是一般都市人所能想像的。被咬到的地方,与其说是□,不如说是痛。像被蜜蜂螫到一般,又红又黑又发肿,而且马上化脓。如果是细皮嫩肉的都市人,也许会痛得无法忍受,哇! 哇! 大叫地哭出来也说不定。
但是,最为狰狞可怕的,还是那一整群的大乌鸦。或许有几万只,几十万只,不知从何处飞来,也不知倒将飞向何处,经常栖息在砂丘上,发出魔女般令人生惧的声音,互相地嘶叫著。一旦展翅飞舞在天空,天色都为之暗淡。。。。对於人类更是毫不畏惧,饥饿难熬时,甚至想袭击小孩。。。。就算大人,万一受到攻击,也不见得能够挺得住。
那一大群的大乌鸦,那天早上,在树林旁边的砂丘上,不断地狂乱飞舞著,连住在野泽镇四十年的老警官,都不曾看过这数以万计的大乌鸦。
而且每只乌鸦,口中一直发出奇怪的叫声。飞上、飞下,遮蔽了阴沈、暗淡、乌云密布的天空,永不懈怠地用双翅与狂风搏斗。
眺望这样的跃动,慢慢地发现到好像有个不变的法则。不管是群飞向右,群飞向左,或群飞向上,群飞向下,都以砂丘上的某一定点为中心。可以画出数个大漩涡的曲线来。并且看到它们的首领就站在中央的砂丘上,有五、六只特大号的乌鸦,疯狂似的尖叫,一面用布满血丝的红眼睛,贪婪地盯著砂丘上。以尖锐的鸟喙。频频地啄掘,飞上、飞下,砂粒遍□全身,一幅令人难以想像的画面。。。。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不寻常的反应。一边用脚驱散这群乌鸦,一边慢慢地走近。就是那里,只有那里的砂子,看起来好像有谁最近才挖掘过,是新的色泽。
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说话,然而不祥的预感却不断地涌出。。。。
大家都默默地挥著锄头,挖掘那个地方。没有一个人不觉得里面一定埋著什麽。可是内心深处又怕万一不是。。。。又想应该不会离想像太远。。。。
但,这个可怕的疑惑,终究变成事实地呈现在眼前。
每挥动一次锄头,男人的手、肩膀、头、身体就依次地浮现出来。真是惨不忍睹,头和脸都被打碎了,血肉模糊,一片泥烂,根本无法辨认的□体。而且衣服被剥得精光。不折不扣是名男子的□体。
在这个事件里,这具没有脸的□体,就是如此这般地发现出来的。。。。
男子突然打住没有再接下去,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在燃起微亮的红光中,他的双眸,像火焰般的闪烁著。
他皮肤浅黑,很有男子气概,相貌也很端正。我记得不曾见过这个人,但曾几何时,我见过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深深地埋在心灵的最角落,总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不仅如此,这个故事也打动了我。也许与他说话的技巧有点关系吧! 不过能够将当时所有的一切情景,这般鲜明、这般生动地在我眼前复活重现,他绝不是泛泛之辈。
这个男子到底是谁?
强烈的好奇心在我心中燃烧著。
「很有意思的故事。另外我也很钦佩你的说话技巧。对不起! 你今年几岁? 」
「二十四。」
「这样也许有点失礼,不过刚才的故事,或多或少有点虚构吧!」
「先生您刚才自己不是说,推理小说都是虚构的吗? 」年轻男子强忍住笑声地答道。
「那麽这个事件,到底如何解决呢? 」
「首先验□。虽然脸已经砸烂得无法辨认,但从假牙、指纹、脚底的疤痕等特徵,断定出是医生松田顺一的□体没错。
「凶手则是尾形三平。这个男子本来是野泽镇某个寺庙的弃婴。上一代的松田医生,把他捡回来扶养长大,还让他取得驾驶执照。他也知恩图报,为了主人,可以不顾性命,不管任何命令,无论善恶,一定达成,是个很愚忠的男人。不过最後还是无法忍受退伍归来脾气变得暴戾异常的主人。终於恩将仇报,像是被自己养的狗咬到手一般。他可能是一时发狂,才犯下这种罪行。」
「原来如此。是个很富趣味的事件,可是就『没有脸的□体』这个题目而言,就没什麽意义了。精神失常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不! 先生,请不要那麽早下结论。。。。这个事件还有更深一层的的意思存在。」
我吓了一跳。正要站起来时,被他用钢铁般的手抓住,又坐了下去。
「先生,请冷静地听我说。我绞尽脑汁□ 三 □
「根据我的想法,□体的脸被毁容,是隐藏著可怕凶手的阴谋。
「木下先生,警察当局和您的想法一样,认为这是精神失常的人所为。却忽略了几个很大的矛盾。
「譬如,假若司机发疯,杀害主人之後,还能开车运走□体吗?。。。。」
的确,他击中了尖锐的要害不错,我差一点不知不觉地叫出来。。。。
「而且凶手是否料想过这具□体会被发现? 这个半岛在日本是人口密度最低的地方,铁路的站与站之间的距离也可以说是日本最长的。。。。何况这中间一户人家也没有,这具□体被发现,只能说是纯属偶然吧!
「既然被发现的机率那麽微乎其微的话,有必要特地将□体的脸砸烂吗? 。。。。」在这之前我还一直认为这案件是那疯子所为,因此根本没有深入思考。如果里面真的隐藏著这个可怕凶手的狡滑诡计。。。。那麽这不就是一见骇人听闻、恐怖至极的事件吗?
「後来你到底如何地推理出事情的真相? 」我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认为尾形三平那瞬间绝对没有发疯。以此作为根本的假设,在向前推进,将松田医院李每个人的人际关系,加以分析探讨。
「第一,松田医生和澄江夫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圆满。年龄像父女一样地相差了二十岁之多。在这种乡下地方,结婚不可能是凭个人意志。何况年纪尚小,孩子似的澄江夫人更是难以拒绝双亲的要求,只好放弃初恋情人,嫁给松田医生。当然如此的遭遇是很值得同情。不过,当丈夫赴战场之後,初恋情人也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如此就使她更能感觉到,和自己的丈夫性格不合,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那个初恋情人是。。。。」
「就是小林三郎,当时还是大学生。」
我连插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林这位年轻人,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表面上他是来找好友胜原彦造,暂时住在野泽镇,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目的吗?
「他常常,不! 是每天都来这个村子,而且总是来我们现在所在的寺庙。另外澄江夫人则以祈求丈夫平安归来为藉口,也是每天来这个寺庙。
「第一年的来访,平安无事地过去,可是隔年的秋天,小林三郎又来到这个海边,那时松田医生已经退伍归来了。所以事情也就是发生在那一年。
「也许胜原彦造对夫人也同样爱慕不已。他们家和松田家,自古以来关系就很密切,因此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帮松田先生看家,多少也攒了一点钱,他就借给那些渔民放高利贷,非常惹人厌。中学才毕业就常常动歪脑筋,一谈论到什麽,马上搬出一堆法律的大道理,威胁对方,这是他最坏的恶习。加上他孔武有力,中学时已经柔道三段,即使打架,连那些亡命的渔民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知道什麽时候起,太平洋的那一端,升起一轮金黄色的圆月,冬天里的寒冷月光,银波□漾,闪烁出千万道的金色光芒。不知不觉地一阵酷寒袭身而来。大概是紧张过度,这时总觉得寺庙里有东西在沙沙作响,不! 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来,我肯定地告诉自己,是山鼠或乌鸦的振翅声吧!
「只有一件事情让这个男人引以为豪他对女人很有办法,不管任何女人,只要他盯上,一定非他莫属,起先我们只当他胡诌,可是後来想一想,真的一点也不假。他长得奇丑无比,个子又小,没有一点俊男的风采,然而说服女人,却是天才型的,非常有一套。也许女人对他这种人,能感受出一股我们无法理解的魅力吧!
「这不是在话题之内,不过这两个男人围绕在澄江夫人的身边,所以警察当然首先注意到他们。
「可是案发当晚,这两个人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松田医生一个人在书房里查资料。十一点十分时,有人打电话来,要求外诊,护士前去通知时还看见他。但据说他心情很不好,佯装生病,今晚哪儿也不去,拒绝了。夫人因为轻微感冒,很早就上床了。
「另一方面,小林这位年轻人在树林中发现尾形三平时,好像是在凌晨两点多。挖一个只埋一个人的洞穴,一个钟头应该绰绰有馀了,因此做案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点左右。
「而这两个人当天晚上都在胜原彦造的家里,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在喝酒。胜原家位在这个村子的荒郊地带,距离野泽镇有两公里,离发现□体的现场只有一公里之远。到十二点为止,还有其他的客人在,但一过十二点,只剩下他们两个及其家人。即使单车往返,在这段时间内,杀人又埋□体,再回去,恐怕是不可能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两点左右,小林三郎却回家了。这里很有问题。他本来准备住在胜原家里,其家人好像也替他们□好床了。可是据说到了两点,不知为了何故,两人突然吵架,几乎打起来。因此小林这位年轻人就愤然地跑出去。。。。
「如此看来,好像无懈可击。但,当我设身处地地为松田医生想过後,却有一个如恶魔般,恐怖至极的想法。」
「几乎空旷又渺茫的战地生活,□尽了亡命之苦,好不容易才得以归来,然而人事已非,心爱的妻子不再属於自己的。。。。
「多麽痛苦的折磨,多麽坎坷的际遇。刚刚走过一段刀光剑影、如火如荼的岁月,万万没想到继之而来的,却是更凄惨、更可怕,爱恨交加的情结枷锁,有如身陷地狱一般。。。。酒和工作也无法平息心灵的煎熬。一把怒火,日日夜夜地在心中燃烧翻腾,使他变成恶魔的化身。
「虽然不能查明两人当中是谁夺走妻子的心。但一箭双雕,如果同时将这两人除掉的话。。。。不但对不贞的妻子是最好的报复手段,或许妻子的心会因此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在战场上看过无数悲惨血腥杀戮场面的他,一、两条性命,在他看来,大概远不如蝼蚁小□吧!
「他的计划是极尽疯狂的恐怖。那个晚上他知道,胜原家有酒宴。就开车来到这个村子,潜入厢房,想要杀害他们两个。可是如果将两人的□体,原封不动地丢著,表示凶手一定另有其人。所以他想出一个更高明的计划,将胜原彦造的□体留在原地,运出小林三郎的□体,放在一个永远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一箭双雕的计划,一具□体,一人失踪。。。。凶手当然就是小林这位年轻人。事後无论如何的搜查,再也不可能看到他生还。恶魔的凯旋之歌扬起,不就可以沈醉在胜利之杯中了吗?
「只是将□体藏在附近的话,恐怕万一会被发现,假如尽可能地运送到远一点的地方,那麽。。。。「因此他决定坦白地对尾形三平说出一切,让他开车,使他变成事件的共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