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神医在明朝-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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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张力发现徐静萍已经是泪流满面!
张力嗖地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巾,无比迅速地递到了妹子手中:“这是我昨日在糖坊街新买的,还没用过呢!”
徐静萍心思根本没在这里,想也没想,便接过了手巾,轻轻擦了擦自己的泪眼。
又沉默了好一会,徐静萍对张力道:“也罢,终究是我的亲身母亲。你带我去见见她。”
张力一听这话,大喜过望!
徐静萍叫来丫鬟,让人准备了两顶轿子,让张力的轿子在前面带路,她自己的轿子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院子!
出门的时候,张力特意掀开轿帘,给藏在大树后面的玄阳子递了一个万事ok的眼色过去……
拉上轿帘之后,张力便开始琢磨起这位徐静萍大小姐的身份来了!
也不知她的养父母倒是是何方神圣?
从那院子的规模看来,绝对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而且刚才自己留意了一下那院子的摆设,包括花瓶什么的,都是官窑用器!
这些玩意放在后世个个都是百万千万级别的瓷器!
能用官窑的,出了皇帝和王公贵族,便只有顶尖的当朝大臣了!
一般小官儿可弄不到这东西!
莫非萍儿妹子与若晨妹子一样,都是勋贵?
南京城中,姓徐的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徐达的后人么?
不过刚才院子中并没有看见男主人呀!
似乎这院子中就住了徐静萍一人而已……
一路上张力胡思乱想,始终也没相出个所以然来!
等张力远远地能看见真如居士那茅庐的时候,轿子忽然停了下来。
张力有些不明就里,却见到徐静萍下轿走了过来。
张力连忙也下了轿子,颇有些疑惑地看着萍儿妹子。
徐静萍走到张力跟前,小声地道:“我今天……第一天与母亲相见,有很多话儿要说。多谢小神医相助之情,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张力明白了,这是人家母女俩要说悄悄话儿,自己这么个外人杵在那里确实不太好。
张力哈哈一笑,道:“静萍小姐严重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哟!”
徐静萍点点头,道:“我让轿夫送你回去!”
张力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一事,支支吾吾地道:“静萍小姐,那玄阳子道长……”
徐静萍蹙了蹙眉,沉吟片刻之后,道:“我仔细与母亲商量以后再说吧,现在……现在我实在是不能接受……就让他住在你那儿吧!”
一听妹子这么说,张力也只能点点头。
等张力坐着轿子回到三条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下了轿子,张力笑嘻嘻地从怀中摸出两块碎银子,交给了两名轿夫。
那两名轿夫连忙道谢,张力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静萍小姐府上是哪位达官贵人,是什么官职啊?”
轿夫刚接过银子,也没多想,随口道:“咱们老爷是礼部尚书啊!这是老爷在南京的别院呢!老爷自然是在北京的!”
张力顿时一脚一滑,卧槽,北京的礼部尚书?
可不就是——
徐光启?!
张力回到铺子中,见玄阳子道长已经先回来了,便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玄阳子颇有些失望,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待在张力这里,等着女儿徐静萍上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明朝,要亡?()
这天医馆打烊之后,张力让楚二娘捯饬了一桌宴席,请严郎中、李郎中和王郎中一起吃饭。
通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张力宣布三名郎中都通过了试用期,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席间三人挨个向张力敬酒,张力自然来者不拒。
虽说张力来自后世的大连,不过在明代,特别是辽东几乎沦丧的崇祯年间,辽南也属于山东管辖。
既然大家都是山东人,自然席间倍感亲切。
原本张力也是起着笼络笼络人心的心思,毕竟自己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在这小小的医馆之中,自己便是最高领导。
严郎中是在座众人中年纪最大的,席间提到从山东逃难到南京的种种艰辛,不由得开始唏嘘起来。
张力也是少年心性,爱听故事,一见严郎中这神色,估摸着是有故事呀!
张力举杯跟严郎中走了一个之后,问道:“严郎中,我看你刚才神色不对,恐怕这逃难路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严郎中酒量不佳,此刻喝得已是满脸红霞飞,直接开口道:“老朽所见之事,实在骇人听闻!”
安子也在席间,这可是个最爱听故事的主儿,追问道:“严郎中,左右咱们现在也是闲聊,你说说又何妨?”
严郎中看了席间众人一眼,紧蹙眉头,就象通常人们说到一件极不情愿再提的揪心事情那样,沉重地叹了口气:“去年冬天——那时候莱州府的情形比现在还要糟糕,满路都是饿死、冻死的人。”
顿了一顿,严郎中接着道:“剩下那些半死不活的,就像游魂似的一天到晚四处游荡,走到哪儿都躲不开他们。啊,不知少爷见过没有?”
张力神色凛然,想起了先前自己在跑路途中念过的曹公的诗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当时自己也是不胜感慨……
众人神色黯淡,张力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们从登州府出来的时候,见得太多了,都是这等孤魂野鬼一般的流民……”
严郎中神色间有些畏惧,缓缓地道:“人到了那种地,那眼神实在是可惊可畏!当他瞅着你时,不知怎的,便会闪出贪婪、狂乱的精光,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猛扑上来,把你拖去宰掉,吃了!”
柳如是一声惊呼,吓得花容失色:“吃……吃了?吃人?!”
严郎中点点头,接着道:“其实,那时节到处都在吃人,什么易子而食、攫人而食,早已不算稀奇!”
张力越听越心惊,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严郎中借着酒劲,继续说道:“那时节,竟有公然把妇人和孩童捆了,拿到市上出卖,专供人当猪羊一般屠宰,唤作‘菜人’的!”
张力听得心惊,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竟有此事?”
严郎中满脸通红,显然若不是酒后,他也不敢提这件事:“和老朽一起从家乡逃出的一位姓牛的客商,时近午时,带着老朽到一家酒家打尖。店小二过来说,肉刚卖完,叫我们稍带片刻。老朽当时琢磨着,一路行来,连寻顿面食都很困难,怎么这店家竟然有肉?”
说到此处之时,张力原本夹了块红烧肉在吃,忽然觉得嘴中味道不对,竟然生生将那红烧肉吐了出来!
果然,严郎中接着道:“老朽正疑惑间,只见有个小厮,带进来两名捆住双手的女子,一直入了后厨。那店小二高声叫道:‘客官已等候许久,可先取一只蹄子来!’老朽那姓牛的朋友吓了一跳,连忙跟进去看,就听一声惨叫,一个女子的膀子已被齐肩斩下,倒在地上挣命。另一个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见老朽那姓牛的朋友进来,便痛哭求救!”
严郎中说到此处,柳如是已经是捂住了耳朵,将整个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张力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众人,只见安子、高元良也都个个愁眉深锁……
严郎中接着道:“地上那个被斩断膀子的,只求速死。老朽那姓牛的朋友看得不忍,当场出钱把她们都赎下。那朋友眼见断了膀子的活不成,便夺过刀来,分心一刺,让她少受点儿罪!”
安子一脸焦急之色,追问道:“严郎中,那另一个呢?!”
严郎中淡淡地道:“老朽那朋友就那女子带上路,收做了偏房。只这般行事,当时不知多少人称赞那牛客商积了阴德,必得好报……”
众人听到此处,这才松了口气!
张力看了严郎中一眼,微笑道:“严郎中所说的那姓牛的客商,莫非就在席间?严郎中,你能遇到本少爷,自然是得到好报了!”
安子一听少爷这话,竟然是说严郎中就是“牛客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严……严郎中!”
严郎中叹了口气,起身对着张力躬身一揖:“少爷真是聪慧过人,老朽本想遮掩一二,却实在是半点也隐瞒不了……”
张力点点头,对严郎中一拱手,道:“严郎中无需多礼!从明日开始,你的薪资加两成,便当作是那位苦命女子的口粮吧。”
严郎中一听此言,连连摆手:“少爷,万万不可!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老朽做多少活,拿多少薪资,万不敢编排故事,多要薪资!”
张力一听此言,知道严郎中误会了,于是微微笑道:“严郎中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初救济那流民女子之时,又可曾考虑过钱财?”
张力坚定地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眼见张力坚持,严郎中心情激动,又与张力满饮了一杯!
严郎中这个故事说完,席间众人又哪有食欲,宴席上一下子冷了场。
不多时,安子缓过了劲儿,问道:“少爷,如今山东局势崩坏如此,幸亏咱们从蓬莱县逃了出来!”
高元良也点头道:“对呀,若是咱们走得慢了,陷在孔有德叛军控制下的蓬莱县,恐怕情况便非常不妙了!”
李夫子是个读书人,此刻也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唉,苛政猛于虎也!”
安子看着少爷张力,开口问道:“少爷,咱们大明朝还有希望吗?”
这话一落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张力这边看了过来。
张力独自饮了一杯酒之后,淡淡地道:“难有希望!”
安子不由得有些气馁,不甘心地道:“少爷,安子我看着金陵城中,纸醉金迷,似乎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呢!”
高元良瞪了安子一眼,道:“太平盛世?天平盛世少爷就不会将当归、石南、紫苏他们捡回来了!”
安子咂舌道:“呃——确实如此!”
李夫子接过了话茬,道:“这金陵城表面的繁华之下,实在是危机重重呀!”
张力一锤定音:“岂止金陵,整个大明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大伙都猛地吃了一惊,李夫子颤声道:“少爷,你这话是说——大明朝,要亡?”
张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缓缓地道:“大明朝亡不亡不是咱们能说的!不过要救大明,只有一个办法!”
柳如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力,追问道:“什么办法啊?”
张力一字一句地道:“破而后立!”
此言一出,张力便站起身来,让大家继续吃,自己到后院休息。
安子神色有些黯然,显然少爷是想静静,静静是谁席上众人自然不敢去问……
张力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后院的天井前,静静地想着心事。
自己在南京城中也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了,只是那二十日之约,想必到时候那齐大人和许秀才会诸般刁难。
不过自己已有万全的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不怕他们。
先贤有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自己将医馆好好开办起来,乃是眼下最迫切之事。
不过既然说到了天下,自己又该如何切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