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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借贾修真-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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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苦。可是,你当日如此作为时,自心仍有生死之见,乃视生为利死为害,自心好生恶死。此等心象下,还置数十万人于死地,才是‘为恶’,才结了‘恶缘’。己所不欲,反施于人;自心尚迷,必困因缘。如此,你可懂了?”

    贾兰一路听下来,他本颖悟,又经方才之事,如今自然听明白了,不由得面现愧色。

    李纨见他如此神色,心里点头,才接着道:“人之念成境,本是可怜。为何如此说来?实在因成念时常不得自主,认念为己,这己却是在念生之后的。如今你脑子里装满的各样是非观念,难道是你自生的?非也,皆是因缘得来的。一地一时一风俗,遂成惯例,生于此间者遂得此念以为正。

    沅朗族以墨色为美,族中高贵人家常以青蓝黥面;冼越族以白为美,全族人白日里常以巾覆面,若有天生肤色较深者,多自愧自怨,姻缘难成。人间之是非对错,常类于此。只人在其间,多以定念为真为正,全不知那念并非与天地同生成之恒数。

    然常人终不能无念。所谓修,便是要保持对自身之念的一份觉察。知道那是念,是因缘所成,而非真道。如此日久,成念渐松,渐能容相异之声,渐知是非真谛,渐能近道。所谓顺则成人,顺应因缘念力流转,沾染因果,流浪生死,乃是人自成之常路。逆则成仙,虽未必皆能一世得道,只识念消念,不再执念为己,修心离物,渐全心力,确是可随神魂转世之能。这便是修心之说。”

    贾兰道:“那,那我所造之因……”

    李纨点头:“心悟不至,因缘不歇,你自心未到那样心境,所行之事便成孽,自然会回到你身上。”

    贾兰抖了抖,终叹一声:“唉!……”

    想了许久,忽然对李纨道:“娘,你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了,那个浮尘集市?”

    李纨笑问:“何出此言?”

    贾兰道:“神仙不都是要飞升他界的?娘自然也会走的。”

    李纨点头道:“或许吧。”

    贾兰看看李纨,眼眶又红了,李纨摇头道:“你虽得了几桩机缘,成了神通,心性到底不过在这世上磨了十几年而已,实在是……我倒愿意你封了神通,好好过几辈子凡人人生,或许反有些裨益。”见贾兰哭得鼻尖通红,忍不住笑道,“你手里有解忧照,只要进了龙衣境,还怕找不到我不成?”

    贾兰想想也是,却忍不住抱着李纨胳膊道:“可是解忧照只能看见个幻象罢了,娘若走了,我往后到哪里寻你去?”

    李纨笑道:“我若因此嘱咐你好好修炼,飞升再聚,却是反增了你的执念了。便是我如今立时脱壳离身,只这具壳子,难道你也认是娘不成?或者转世一回,还不定能不能成母子呢。唉,生死血亲执迷若此,却把多少人家拆了个粉碎,你这孽,可真是造大了!”

    贾兰一句句听在心里,越发惭愧。

    李纨忽然想起来,告诉他道:“从前不是同你说过咱们祖上出过一个得道的先祖?喏,你方才说的杂毛老道,就是了。”

    贾兰一惊,“什么?那他怎么不知道极魄?极魄不是经咱们先祖传下来的?”

    李纨咳嗽一声,笑道:“极魄乃是我得自天外的机缘,确是我哄的你。结果如今却因这个慌,反让人识破了你身后还有个我。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贾兰听了也笑。

    母子二人论道了好些时日,贾兰诚心在此自悟,李纨才从石室出去。

    见栖世真人等在外头,遂行礼道:“有劳真人了。”

    栖世真人一笑,并不在意,又道:“那小子自担因缘我们是管不了,只那头起了裂谷深山,虽往后少了纷争,那自东北而来的水汽却被断了,他倒想的好,以为没了纷争便能各自安居乐业了。只怕往后缺少雨水,成了荒漠,索性谁都别住了!若你能有法子稍解此困,也好了他些因果。”

    李纨点头道:“我记下了,真人放心。”

    栖世真人笑道:“也没有旁的事了,那娃儿就在我这里留着吧。到时候我送他入劫就是。”

    李纨又作揖谢过,正欲辞行,却从袖笼里套出一个乾坤袋来,双手奉给真人道:“我得仙缘,里头有些功法,恰与此界中相合,之前将一些给了苏先生,这里还有一些,需得真人甄其优劣,或能有用。另有几坛酒水,却是敬奉先祖的。”

    真人听了笑道:“好,却是界中福缘了。至于那酒,嗯,也比你们常日介洒在地上的实在多了。”

    如此诸事已了,李纨向真人辞行,出了谷,仍是阿土使了缩地术,转瞬便回到了京城。

    427。了缘(一)

    李纨归来,京城里已过了一月有余,忠顺王叛乱一案尘埃落定,牵连其中者众,安稳没多久的朝堂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御史台又报大理寺内官员与忠顺勾结,趁贾府中人入狱之时,私扣贾府公子护身法器,献于忠顺,或用于魇镇谋逆等事。如此顺藤摸瓜,又查到妙云观观主身上,妙云观观主本欲潜逃,却被两个道童小儿所阻,贴上灵符后亦收押在诏狱中。

    大理寺内涉案官员被拘押,拷问当日通灵宝玉的经手之人,另一头查抄妙云观时,发现了里头几样邪物,其中一对青铜戳灯,却与当日京城马道婆魔魇一案中所得赃物相类。再查大理寺中旧案封存物档,却不见了马道婆处查抄出来的那一盏。

    苍朴道人自被两个小二拿住,便心灰意冷,对所做之事毫不遮掩,每每露出只求一死之态。两线同查,查出通灵宝玉与青铜戳灯都是大理寺中吴家子弟设计取出,分别送与忠顺王和妙云观主以期交好二人。

    如此一来,吴家也与忠顺谋逆一案有了干系。彻查之下,又爆出吴家在户部给北军粮草军饷事务多大开方便之门,甚至因此拖延克扣新北军、安南军等军队军需。新北军、安南军所上折子,则又由忠顺王与从前西宁王在兵部使人扣押,不得上达天听。

    皇帝闻此大怒,正这时候,远在江南因病致仕的王子腾动用了归田直谏腰牌,使动朝廷金牌快脚,千里加急,送上大批文书证据并一大本折子,却是奏报以吴家为首的几家世家在江南科举舞弊之事。里头牵扯官员多达百余人,证据确凿,可见不虚。

    皇帝立时下令查抄吴家,并着内阁大学士戴一鸣为钦差,前往江南彻查此事。

    这里吴家众人刚刚押入诏狱,内廷新进惠嫔以旧主贤德妃死因有疑为由,上呈贵妃身前常赏玩的几样书画物件,上头多有诡异印记,请求太后清查此事。惠嫔因服侍照顾皇七子得太后看重而破例进位,原为贤德妃身边近侍大宫女,名唤抱琴的。

    忆及当日旧事,她道贤德妃心绪不宁等事皆是忽然而起,从前贾府频出意外时贤德妃并无如此不妥。如今听闻妙云观主会魔魇之术,且从前马道婆旧案中所提几个被害者,其精神恍惚心情沉郁难解等状,与贤德妃身故前所历极为相似。知道魇镇人多有鬼媒,她便遍查贤德妃当日近身之物,果有几件有异。

    诏狱中的妙云观主见到那副显示出诡异符号的大观园画作时,神色惊恐如白日见鬼,只喃喃一句:“这如何会看得见?这如何就能看见了?那只是个水……只是个水……”一通拷问下,终认了曾以惑人心神的魇镇药水酬谢吴家之事。

    妙云观主的证词尚未传入宫中,翊彤宫里,吴贵妃三尺白绫于寝宫内自己了断了,待身边宫人发觉时,为时已晚。因其涉嫌谋害宫妃皇嗣,便先于冷宫中停灵,待查清原委,定罪无误后,送后宫烧埋处焚灰填井。吴济岩在狱中听说这消息,一头碰死在了牢房内。

    江南科考案连着忠顺谋逆一案的余党同谋,内六部的官员跟煮饺子似的往外六部里头掉,待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贬官的贬官,回过头来一看,朝堂上早已不是从前模样了。那些官员们满嘴说的经贸,净流入,番国属地,器械新研,新增理技太学等话,讨论得热火朝天,幸存下来的旧日大人们忽然生出种‘流光容易把人抛’的感慨来。

    贾兰不知所踪,众人问起李纨来,李纨亦只字不提。许嬷嬷很是伤心,却是苏先生看不过去,略透了些口风,许嬷嬷听说是跟了世外异士学能耐去了,才渐缓过来些儿。却还另有两人比许嬷嬷还着急上火,却是祝先生同墨师伯。

    李纨在解忧照中与贾兰说起,贾兰却道:“得了吧,娘还当他们俩真是惦记我呢!什么呀!是不想做我师父师伯了,指着换一换身份呢!他们啊,想当我姑父!”

    李纨听了全无头脑,贾兰才把那两个无意中见到了惜春同迎春的旧作,恰与两人所研相应,一时如得知己。后来迎春来了庄子上,指点着改了几处草木布局,就让祝先生给认出来了。又从贾兰这里拐弯抹角打听出来了迎春同惜春的身份旧事,这就惦记上了。

    贾兰觉察二人心思,便开始躲着他们,更不肯让他们接近自家姑姑。他道:“他们多大岁数,姑姑们才多大岁数!亏他们好意思惦记!娘,如今我不得空,你千万替我防着点他们,万不可让姑姑们着了他们的道。我师伯专门学星象权术的,我师父是学世运推算的,都是算计人的好手,姑姑们怎么好同这样的人在一处!我实在不放心,不成,不成。”

    李纨失笑,却道:“你才是呆了。你先生同师伯寻不着你,又有什么干系。难不成你还把你两个姑姑随身带着不成!得了,你少操这闲心吧,自个儿才跟毛豆那么点大,倒会替你姑姑们做主了!”

    果然,不久后,寻瑎往庄上寻李纨来了。却是那墨延松细算一回个人干系,撕下老脸求到林如海跟前来了。林如海如今位高权重,行动不容易掩人耳目,只好女婿服其劳。李纨想想这些事也实在好笑,遂道:“我又如何做得了她们的主!她们都是自己主意正的人,我只不管,让墨先生同祝先生自己想法子去吧。如今情形,只要她们自己愿意,旁的都无妨的。”

    从此,迎春便总容易在庄上闲逛时偶遇祝先生,远在江南同妙玉混在一处的惜春,也忽然碰着了一个星象高手,激起她的劲儿来,两人整日介比拼不休。李纨听说消息,心里暗笑。

    那两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结果呢,眼前倒是有个能嫁人的了。却是巧姐儿。

    这日平儿特地跑来寻李纨,说自己有个主意,却不知道行不行。刘姥姥为着贾家奔波的事众人都知道了,同王仁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加上如今平儿带着巧姐儿理事,越来越发觉巧姐儿实在没有凤姐那份玲珑心思,若是还往大宅门里去,只怕这辈子难得和乐。

    这三二年间,各人遭遇得也够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平儿的意思,嫁人嫁人,嫁的是那一家子人。只凭刘姥姥这样的心性,这人家就比旁的什么高门大户都牢靠。兼之刘姥姥回京后便常与李纨和巧姐儿处走动。当日她路上才知道宝钗给青儿的小荷包里,竟是一张十两的金票。把她急的不成,回了京里,寻着了巧姐儿几个,就要把东西还回去。只说她们家如今日子好过了,不能再要这钱。还是李纨出面才给劝住的。

    平儿又同狗儿夫妇见过几回,见那板儿娘是个老实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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