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贾修真-第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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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那群打一开始就伸着脖子等这缺的人难免空欢喜一场。旁人犹可,这新琏二奶奶的陪嫁不干了。——原来揽事的做不下去了,怎么不裁了换人,却让宝二奶奶的陪嫁去帮手?说是帮手,实际上还不就是顶了那个缺?这也太欺负人了!
去问邢夫人,邢夫人同薛家也沾着亲呢,便把事往外一推:“哪个做主的你们寻哪个去!”
她们自然不敢去寻王夫人和宝钗,便找到了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自邢夫人搬过来之后,被削了许多权柄,看他们那头的人本不顺眼,又见这傅家的女人们贪得连张脸都不要了,心里暗啐,面上却平着道:“那事还是茗烟娘管的,每年该交的租子该给的银钱也是她拿,至于活儿她乐意找哪个帮忙,那是她的事。你们若乐意,只管看看旁的哪家愿意寻你们帮忙做事去,也不用来告诉我。好不好的,我们只管问名册上摁了手印的那个。”
几个女人一听这话,滴水不漏,反驳不得。边上几个园中旧仆就笑了:“真是笑话。这当年分园子里活计的事,还是如今的南诏王妃和宝二奶奶议定的呢。连着人手分派也是。茗烟老娘哪里懂这个,能接了这活儿,还是因着有知道侍弄香草的干亲才捡了现成的。甚事不知就敢闹去,也实在脸大得很了。”
另一个便道:“那侍弄香草是容易的?只怕连里头的香草名儿都叫不全呢。只看着银子了。小家子出来就是眼皮子浅。”
再一个道:“什么都不知道也罢了。完了还专爱惹是生非,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改那个,真当自己懂那么多了?!本事没有,专仗着一样——脸皮厚!”
傅秋芳名满京城这事儿,在世家看来本就是个笑话,傅试之举也甚合其名,“附势”也。尤其王夫人这边陪过来的人与凤姐交好者多,那傅秋芳当日的一句“从前的就是不懂规矩才被休弃了”,早招了嫌了。是以对傅家众人,常见隙便要嘲讽两句。
傅家来的本就有两分心虚,最恨贾府里世仆看她们出丑闹笑话跟看戏似的,这会儿没捞到好处,还被如此抢白,又见得了好处的是薛家来的,一时气得口不择言起来,便道:“我们是不懂规矩,只我们家的舅爷却是官,你们倒懂规矩,你们家的舅爷却砍了头!你们懂得那些,我们是不懂得很了!”
贾府几个见傅家来人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直以薛家之事反击,立时也不管不顾起来:“官是官,真是好大的官。养了个妹子都快养成婆了,好容易巴结上来,别的本事没有,专惦记前房女的嫁妆和二房的摆设,拢得够了往外送,说不得还能升官儿呢!”
傅家底子如何比得上贾家。当日凤姐走时把能搬的都搬走了,贾琏近两年所得又几乎尽数贴补了尤二姐,以傅秋芳的嫁资,若是不把尤二姐屋里的摆设改换了,旁人进来一看,还真分不清哪处才是正房。虽傅秋芳借着规矩之名,好好打压了尤二姐一番,只这事若凤姐做起来那叫派势,她做起来却颇引了些暗中的笑话。
傅家媳妇们被当面戳痛,更加不依不饶,两边竟越骂越大声,越发没了规矩。周瑞家的一来,林之孝家的赶紧令几个粗使婆子上来把人都架了下去,才算没闹出大笑话。
哪里都不乏嘴碎之人,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宝钗耳朵里,宝钗问道:“太太可知道了?”
莺儿道:“没有,周大娘只说是有人拌嘴,太太也没说什么。”
宝钗点点头,不再言语。
莺儿看看宝钗,问道:“奶奶,咱们就这么由着她们浑说了?!”
宝钗长叹一声,“要不然呢?莺儿,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安生把自己的日子过踏实了,切莫同人做些口舌意气之争。到底没什么好处,徒惹笑话。我方才问你太太知不知道,是说若是太太知道了,我便过去给太太赔个礼……”
莺儿一扬眉正要辩驳,宝钗伸手止住了她,接着道:“我知道这吵架的都不是我带来的人,只是到底人家是借了我娘家的事说话,太太若知道了,难免心里不舒服。”
莺儿想了想,疑惑道:“不会吧,太太可是奶奶的姨妈……”
宝钗一笑,“不管是什么,这做媳妇就得有做媳妇的样子。”
莺儿不解,胡乱点了点头。宝钗又嘱咐一遍方才的话,又让她去约束薛家陪来的人,万不可因此与人起了口舌是非,旁人要说什么只让他们说去。莺儿答应了自去吩咐不提。
那头傅秋芳也得了消息,先让人把那几个拌嘴的都给绑了,说要交给王夫人去。赵嬷嬷听说这事,赶紧进来了拦着,她问傅秋芳:“奶奶这是要同二太太相斗的打算?”
傅秋芳一愣,忙摇头道:“怎么会!这几个奴才口无遮拦的,我正要绑了他们去交给二太太处置。”
赵嬷嬷道:“刚我问了,二太太那里都不知道究竟,只听说有媳妇子吵了几句,连是哪个吵了什么都没问。”
傅秋芳道:“二太太知不知道也不打紧,我只照着规矩来。”
赵嬷嬷急得直摆手:“奶奶,你听我一句,这大宅门里为人,要紧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这回绑了人闹到二太太跟前去,事情就闹大了,都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什么时候就被下了绊子了!”
傅秋芳一时转不过弯子来,且这赵嬷嬷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奴才,被个奴才这么当面说教,她心里十分不得劲。
赵嬷嬷心里何尝不怨叹,这二爷眼看着跟老爷一个命儿了,头一个媳妇虽厉害却不长久,再娶的却都这么上不了台面。自己也不知道能给他看到什么时候去,唉!
傅秋芳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外头一个丫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赵嬷嬷正待呵斥,就见那丫头摆着两只手嚷道:“二爷被告了!奶奶,二爷被告到衙门去了!”
众人都一愣,傅秋芳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忽然问道:“什么人敢告咱们?!”
赵嬷嬷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主子奴才的了,问那丫头道:“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谁让传的话?告二爷什么罪名儿?”
那丫头道:“是二爷身边的小厮让传的话。说是告二爷什么孝里娶亲什么的。”
赵嬷嬷身子晃了晃,也顾不得傅秋芳了,转身就往外走。
巧姐儿虽搬了回去,还是成日呆在李纨那里,不时留宿。傅秋芳要待说她,她也听着,听完了还是照旧,傅秋芳也拿她无法。这会子她刚从李纨那里回来,坐下没多久,就见赵嬷嬷一头汗的来了。
巧姐儿赶紧让人给搬凳子倒茶,赵嬷嬷直摆手,拉了巧姐儿到一旁低声问道:“姑娘,二奶奶走的时候,可安排了陪……往后跟着你的人?”
巧姐儿一愣,微红了脸点头道:“嗯。”
赵嬷嬷手都抖了,“那,那些人……”
平儿见巧姐儿窘迫,便接了话头道:“奶奶留意了好些年了,嬷嬷不是知道的?当日奶奶还同嬷嬷商议过,嬷嬷不是答应了一家子跟着姐儿的?”
赵嬷嬷连连点头:“是,是,再没错的。就是不知道这身契……”
平儿笑道:“嬷嬷这是怎么了。奶奶自然一早让人拿了名册往衙门里另做了身契来,如今都在姑娘这里收着呢。”
赵嬷嬷一听这话,方大大松了口气。
平儿看着发笑,却不明究竟。
待得晚间听说贾琏被衙门里请去了还没回来,平儿忙寻人细打听了,听说是停妻再娶的罪名儿,心里咯噔一下,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
第398章 398。倾覆(二)()
巧姐儿要睡时,见平儿脸上似有泪痕,眼睛也红红的,立时不睡了,问道:“是哪个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平儿摇头,强笑道:“没有,方才出去打听了两句话,让风吹迷了。”
巧姐儿想到刚刚听人说的贾琏的事,便道:“你……你是担心……”她如今却不愿叫贾琏一声爹了,便止了话。
平儿苦笑道:“姑娘别瞎琢磨了,旁人关我什么事,我只管伺候好姑娘就成了。”
巧姐儿听了笑笑,抱着膝歪头道:“也不知娘身子有没有好些,丰儿怎么不给我们来信?”
平儿强压着声道:“姑娘忘了?那里连丫头带媳妇们识字的可不多,又到了年下,更忙了……”
巧姐儿摇摇头道:“你也不用哄我,我知道,她们肯定是不想再同这府里有来往了。”
平儿心一揪又一放,又同巧姐儿说几句,见她睡稳了,另换了个丫头来守着,自己往外头屋里坐着去,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她是最知道凤姐不过的,若是她果然大好了,该另想法子为巧姐儿谋划才是。只要她还在,哪怕不在这府里了,也没人敢十分为难巧姐儿。如今忽然有人往衙门里告贾琏,且那罪名也确有其事的,这是打着族中问罪不及出嫁女的主意了,且巧姐儿许给了舅家,更不消担心了。难怪方才赵嬷嬷急着问此事来,她倒知道几分二奶奶的心思。
平儿心里百味杂陈,想到凤姐这会儿极可能已经不在了,一时觉得气都喘不上来,只没得着准信,或者未必到如此地步了。如此来回来去欲欺哄自己一回,眼泪却流个不停。转念又想到贾琏,只觉怒火中烧,恨不得立时判个斩立决来才痛快。只若真这般,那里头一事无知睡得安稳的巧姐儿,岂非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了?
一颗心被揉皱摊平,难得安宁,就这么枯坐了一夜,早起伺候的婆子们见着都吓了一跳,只当她是为贾琏忧心,倒叹一句痴情。
贾赦初时听说还不在意,眼见着贾琏去了一日还未回来,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便叫了赖大来,让他拿了自己的帖子去都察院要人。赖大拿了帖子哭笑不得,这大老爷是活在什么地方,事到如今还觉着自己的帖子能派如此用场!
只好佯装去了一回,寻了从前旧识打听消息,越听越心惊,待飞马回到府里,衙门已经又姓名清楚地传了几个奴才去了。本来还欲传尤二姐的,却是尤二姐吓得晕了过去,那边才只好作罢。
贾赦听说是张华告发的,大惊失色,赶紧令人把邢夫人叫来,邢夫人便把当日遇贼走脱了张华的事说了。贾赦抡起就是一巴掌,把邢夫人打倒在地,骂道:“蠢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是要害得我贾家断子绝孙才高兴啊!”骂完还不解气,又踹上一脚,才气冲冲去了。
无奈虽赦老爷亲自出马,也没见都察院卖他面子,连个主官都未能见着。想想从前去个二等管家,就能把一众差役们吓得作揖求饶,才知道那句世易时移。
张华把当日如何告状,如何受贾珍父子胁迫避走,如何躲过了谋害,回京后又如何被贾赦使人扣押拘禁,自己又如何逃了出来等话一一说了。察院照着状纸所述一一询查,寻得了当日小花枝巷的邻舍,坐实贾琏在外宅娶亲之事,并香烛纸马等物,绝非纳妾之礼。又有当日替菨哥儿接生的稳婆作证,菨哥儿出生年月并是否足月等话。
两相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