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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借贾修真-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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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满腹怨气的样儿。我还不晓得太太听没听说呢,你到底怎么样呢?!”

    金钏儿一头雾水:“这话怎么说的,我自家来了,除了寻过晴雯几回,旁人我也没见过啊!你当我很有脸么?还到处得瑟去?!这又是那个王八羔子黑心眼的在嚼我舌头?被我揪出来有她好看的!”

    玉钏儿想了想道:“那就是了!那话是厨上传出来的。想来是因你之前把晴雯弄咱们家来,让那多浑虫一家子失了好大一注横财,才有这话。这就对上了。今儿的话,我听小厮们说,倒像是环三爷在老爷跟前上的眼药。”

    金钏儿哼道:“这话你该说给太太听去。边上毒蛇蝎子的不管,倒把我们两句闲话当个不得了的大事。”

    玉钏儿虽也恨宝玉带累家姐,王夫人不念旧情,却也常怨金钏儿仗着自己生得好些行事轻佻,才惹了今日之祸。见她犹不悔悟,恨恨骂道:“你那欠收拾的话难不成是旁人塞到你嘴里的?一向见了宝玉就没个正行,往常他还小,太太不计较。如今可不是撞到枪尖儿上了?那个爷,你这么着了,他吱过一声没有?就算你现在死了,他也只管在园子里姐姐妹妹乐着呢?你也是清白女儿家,就平白贱成这样?!”说了也不看她,顾自往外跑了。

    向来有金钏儿在,就显不出玉钏儿来的。今日却被妹妹这么一通数落,一时也蒙了。等回过神来,那位都跑没影了。只好恨恨骂一句:“小蹄子!”自行洗漱,闷闷睡了。

    这一睡就有些恍惚。梦里只听扑通一声闷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又听人惊呼:“不得了了,金钏儿姑娘跳井了。”之后又有许多景象,父母哭得呼天抢地,玉钏儿在一旁一行哭一行骂;王夫人也洒了两滴泪,又给了银子衣裳;宝玉还在哪日跑去一个姑子庵的井边祭奠了一回……

    这生死之事,也如同一颗石子落到井里,不过一点水花,转瞬即逝。那里早有人开始走二奶奶门路欲谋求那一两银子的巧宗儿了;自家得了王夫人的恩典让玉钏儿拿了自己那份月钱也觉得里外面子俱全,自也放下了女儿屈死的事;宝玉烫了自己的手却问玉钏儿疼不疼,那口气神态就如当年同自己跟前一样……

    待醒来,东方已白。躺在床上尤难回神——那桩桩件件,都如真的一般,那些人物行事,言声语态,都是再对没有的。却是一时难辨真假了。想起刚来家那日,几次想要一死了之的心来。浑身一抖,不由得背上发凉。

    急等到天亮,顾不得旁的,胡乱梳洗了去寻晴雯。出门没走两步,却见晴雯正对面急匆匆来了。两人相见都先开口道:“我同你说……”

    到底赖家人多口杂,金钏儿家里如今除了她却没有闲人的,两人便猫进了金钏儿的卧房里低语。这才知道晴雯昨夜竟也做了怪梦。

    梦见她自己又过了些年被王夫人寻了个由子撵了出去。偏正是病着时候,宝玉也不敢太争,就被送到了那对兄嫂处。一日日恶言相向,缺医少药不说,连要口水喝都难。加上自己心高气傲却受此横祸,心里郁结难解,渐渐病入膏肓,在那凉炕薄席上孤零零趴了几日就一命呜呼了。宝玉倒在自己临死前过来探看了一次。听闻自己死讯后还滴了几滴泪,作了篇悼文。只刚疑心袭人两句,就换来她死呀活呀的一通,立马上去捂住嘴告饶,只说“再别提这事”了。——如此而已。那兄嫂两个得了她那些年攒下的钱财,哪里来什么祭奠葬仪?急吼吼一把火烧了了事。多少厚情不甘,不过一抔飞灰罢了。

    两人各自说着奇梦,一行说一行哭,哭哭停停,停停说说,倒似真的都死过了一回一般。待过了半日,才携了手,道些心悟。金钏儿道:“我却想明白了,这自个儿的命只有自个儿看重。旁的都是假的,一时气性去了,哪个又能真的惦念哪个多久?才真是枉死了。”

    晴雯也道:“拼死拼活,争的那口气,那份情,都是虚的。只自己傻,才认了那个真。踏踏实实活在这世上,就算是多吃几颗蚕豆,那也是好的!”说的金钏儿也笑出来,晴雯又道:“我也算看明白了,哪怕后日真有再要我进去的那一天,我也不去了。往常只道在里头当个副小姐尊贵。如今想来,不过是金笼子里养的鸟罢了。吃喝穿戴又能顶个什么?要死要活都不过一句话。去了扎花的,自有会绣线的来伺候着。命都没了,要人口里那句不当米不当粮的惦念有何用来?!”说了两人又牵手叹息。

    却是一场幽梦,前尘尽弃了。

第217章 。情仇() 
两人要分开时,金钏儿忽然问晴雯道:“你那兄嫂,可怎么样呢?”

    晴雯不解,回头看她,金钏儿又道:“你那嫂子实在可恶,如今在里头嚼我舌头想坏我名声,我却不是个挨踩不吭声儿的性子。”

    晴雯了然,苦笑道:“你又何必说与我听?莫非我说了什么,你还肯就此轻轻放过了?”

    金钏儿也笑:“总要同你说一声,也是个意思。”

    晴雯叹道:“这世上活着,谁还真的管着谁来?我又是个什么人物儿了!唉,各人作孽各人还吧……”说了抬头冲金钏儿笑笑,顾自去了。

    又说黛玉去看过宝玉后回了院子也是一直闷闷的,晚间洗漱好了,只坐在窗下椅子上发愣。墨鸽儿立在门边上,冲着妫柳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妫柳翻个白眼,接过辛嬷嬷递来的热汤,往黛玉跟前一放,笑着道:“姑娘,我有句修心的口诀,你听不听?”

    黛玉凉凉地看她一眼,回头轻哼了一声。

    妫柳涎着脸还往她跟前凑凑,拼了命眨眼睛。黛玉快掌不住,便伸手将她一把拍开了去,口里骂道:“越发没个正形儿了!凑呢么近做甚么,显你脸大?!”说完自己也噗嗤乐了。

    墨鸽儿暗暗冲妫柳竖起大拇指摇了摇,妫柳再接再厉:“姑娘,那句口诀便是‘凡有难过,必是强求’。姑娘细品品,是这句话不是?”

    黛玉把嘴巴瘪成个向下弯的月牙儿,蹙了眉看向妫柳。妫柳嘻嘻笑笑,接着道:“姑娘你想,宝二爷那性子那行事,碰上老爷那性子那行事,这场打是不是怎么也跑不了的?此之谓定数也!像史大姑娘那样老想着跑去告诉老太太、太太,搬救兵什么的,都不是正道。以为这样就能免过这场血光之灾,实在太天真想得太浅了些。

    既是定数,便是逃不过的事情。只要宝二爷还是这个性子,只要老爷身子骨还硬朗,这血光之灾的植根便在。其生发之多少快慢,便要看生机触动了。这回像是因着外头戏子和先前金钏儿姑娘的事。说句实在话,便是没有这件露出来的,旁的没有露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都值得老爷‘一挥鞭’的呢!姑娘你看,你若要因这样的事情难过,又如何难过得过来?”

    黛玉把句“凡有难过,必是强求”放在心间嘴里衡量数遍,化成一声长叹。

    妫柳又道:“要说起来,宝二爷这性子也实在有趣。我看常人行事,不过两样,一则‘心意’二则‘能耐’。光有心意又有何用?且还不说那心意又多有变化的。

    比方这一回,那忠顺王府家养的戏班优伶,他同人交好,自也没错的,却又掺一脚那人躲避王府的事来。且不说这事对错,只一个,他若真心要襄助那人,自该凭了自身本事,或者想法子让王府放了他出来,或者干脆密密藏了甚或远远送了也好。可如今看他也不像是真作为了什么的样儿。

    再一个,那忠顺王府与府里素无往来的,即是说平素并无交情。如此行事,于府上又有甚利害?要知道,从古自今,因着一些小事龃龉渐发渐作而成世仇者不知凡几。以府里如今境况,真同那样的实权王爷对上,实在后事难料。这样的事,宝二爷大概是想不到亦不稀得去想的。如此,好似那个优伶的喜忧又比满府上下人口的喜忧更要紧些了。却又真是如此?

    助人与脱己,最好兼及,不能两全时,也好知道如何取舍因何取舍。这是在这世上男人爷们行事该有的样子。如宝二爷今日这般,王府那头眼见着是得罪了,另一头到底也还是泄了口露了踪迹一样被他所害,自己还落一顿打。从头到尾,到底谁落了什么好处?我实在想不明白。”

    转身冲黛玉道:“宝二爷心性如此,姑娘向可为他知己,难道竟是不知的?既是知道的,难道姑娘还想他哪日变了性子不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又难了。是以,姑娘,何不放下这些‘强求’,也自然就没什么‘难过’了。”

    黛玉从听她开始说话到如今,也已不知叹了多少声,听了这话,又是一声长叹。

    辛嬷嬷便给妫柳使眼色,妫柳还愣神着呢,墨鸽儿过来一把把她拉走了。辛嬷嬷重剔了灯,温言笑道:“今儿一天可也乏累得很了,姑娘早些歇着?”

    黛玉摇摇头,伸手牵着辛嬷嬷衣襟道:“不想睡,嬷嬷陪我说说话吧。”

    辛嬷嬷拍拍她手,笑道:“好,姑娘想说点儿什么?”随手从一边的针线笸箩里取出一段络子,系在桌前,一松一紧地打起络子来。

    黛玉在一旁看着辛嬷嬷指头翻飞,彩线来往,心里也慢慢静了下来。良久,方问道:“嬷嬷怎么看宝玉的?”

    辛嬷嬷手里不停,轻轻笑了声道:“宝二爷嚒……就是个孩子吧。”

    黛玉歪了歪头:“嬷嬷是说他不知事的意思?”

    辛嬷嬷淡淡道:“那倒不是。姑娘可见过小小孩儿们?都说‘六月天,小孩面’,就是如此了。高兴的时候,是满心的高兴。一朵花儿一根草儿甚或草丛里捉来只虫子,都能玩上大半天。这个时候若谁劈手夺了去,那真要哭个天昏地暗了。你若不理会他,过个半日,他就烦了,自弃了一旁再想不起来的。这时候你若硬要拿他跟前逗趣,说不得一把给你扔了!

    高兴起来的时候,好像再也没有烦恼一般。哭闹起来,又像天要塌了似的。对着花儿时是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花儿,一转身忘了也就忘了,又一心一意对着旁的去了。你要说哪个是要紧的,还真是哪个都要紧。你若说哪个真是如何要紧的,却又说不上。

    宝二爷可不就是这样的?同个小孩子一样。方才妫柳说的优伶的事,他也当是小孩子间要好来的。他知道人家的事,被问狠了又瞒不住。你若想不到,他也不会告诉你,只当是孩子间的义气。金钏儿被赶出去时,宝二爷就在太太跟前呢,里头也有他的事。他怎么做来?跑了!待金钏儿被几个婆子架了出去受人指指点点时候,他这作祸的头子正在蔷薇花架下心疼龄官淋了雨呢。

    端阳日几句话不合,转眼把晴雯撵了出去。他不知道晴雯那性子?还好太太放了一马,若不然,待他想起来时,恐怕晴雯早被作践得命都没了。命都没了又如何呢?他还有眼前一堆袭人、裹人的要张罗呢,哪里又能顾得上了?

    姑娘想想,是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儿?心里搁不住那么些事,这成人世事对宝二爷来说太艰难沉重了些。太太是深知这娇儿性子的,才选了袭人这样的看顾他。也只这样性子的人才能同他长久处下去了。”

    黛玉听着辛嬷嬷轻言漫语,心里也像漾起融融的水波来,一晃一晃的,倒把方才妫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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