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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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儿，她的脸，怎么有点模糊？愈来愈模糊
我醒了。黑暗中，我茫然四顾，这里是哪里？
一股清新的草香味在我的鼻内萦绕。
啊，这里是方明学院。我起来了，我现在是三级术士。我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宿舍里。
咦？我不是在修炼吗？怎么睡着了？
怎么全身都是汗？
我的赤脚踩在柚木地板上。凉凉的，一丝凉风吹开了窗帘，吹在我的脸上。外面有月。我看到了。月光洒亮了桃树边的那条三级宿舍的小道。
我怔怔的望着那条小道。虫鸣，声声入耳。蓦然的撩起了我心底的一丝燥意。
我每天都睡的很少。
自从我修炼到了三级术士后，每天基本只睡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恢复我精神上的疲倦之意。其实这并不算睡觉，更多的是躺在那，什么都不想，静待我脑中的疼痛之意消失了，我就会继续的修炼。
这样的生活，其实是蛮悲哀的。不停的吸收天地元气，吸收天地元气，从什么时候这成为了我生活的全部？
想着，想着。愈想，我的心愈加不能平静。
这样日复一日的吸收、凝练元气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的全部。
我厌烦了。烦躁的感觉，久久的缠绕在我的心底，让我连修炼的第一步——静心，都做不到了。
整整一天，我都坐在我的房内，在我的床上翻来覆去，或哭，或笑。我此生经历过的所有事情，能想起的，我全都回忆了一遍。我看过很多人，很多人也看过我。但我一时能记起的人，只有几十个，连一百个都难以凑足。
我曾爬过的树，走过的路，喝过的水。那日下过的雨。谁与我共在伞下说话？
曾经的梦，我在逃亡，被未知的怪物追杀。
那个发烧的夜晚，爷爷与堂哥送我去隔壁村的诊所。我迷糊着听他们说话。那时，那刻，我感到很安心。
过往的一切，一股脑的全涌上心头。
如今，我孤独的在此地，孤独。置身黑暗里。
活着，就是为了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做吸收元气的事情？这样即使吸收了一万年，活了一万年，这样活一万年有什么意思？
窗外被月光洒亮的小路和一排排紧挨着宿舍楼房的桃树。一截树枝延伸在我的窗外，我伸出手摘了一片树叶拿在手上。
现今是秋季，学院里的桃树本不应长有绿叶。但或许是学院内的元气很是浓郁，故会如此吧。
此刻我没想那么多，我把桃树叶含在嘴里，开始吹奏我家乡的声音。
我闭上了眼，我的双眼顿时被黑暗笼罩了。
不久，当我嘴里的叶片发出了一阵悠扬的声音后。我眼里不再是黑暗，粉色的桃花开了。清香的气味扑鼻。
我睁开眼，白花花的墙壁，一动不动的木床和凌乱的被褥。没有香味。没有桃花。连嫩绿的树叶，在夜里都显得阴森森的。
虫鸣如鬼叫，心腔内如有根棍子在胡搅。搅的好难受。
嘴里的桃叶在我的牙齿间粉身碎骨，吐在了树根处。
关了窗，熄了电灯，我的头埋进了被窝内。
我这是怎么了？心绪，为何如此焦躁？
蓦地，一阵叮叮咚咚的好听的声音忽然在我耳内响起。我收拾起内心的焦躁，好奇的侧耳倾听。
谁在弹古筝？
我的头从被褥中抽出来，睁大着眼望着黑暗。
这是古筝的声音，我曾在初中的学校听过。
不是从窗外传来的，这声音。那是从哪传来的？门外？是我隔壁房的同学在弹古筝？
我用心去听，这声音清新脱俗，如是一匹野猪，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畅游天外，翱翔宇内。
这声音，是从我身体中传来的。
我的心，静了下来。
黑暗里。我望着黑暗。我的心，随着音乐，彻底的静了下来。
鬼老的声音兀然而至：“戴明，你好了？”
“我好了。”黑暗里我笑了。
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甚至是，唯一的一次。
“之前我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不可能一时变成的这样。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轻声的问出了心里疑惑。
“这是初级修士，都需要经历的一道坎。这就是为何学院会对明国所有满十六周岁的人，进行检测元根的测试的原因。”
“对啊，为什么要等到十六岁才检测有没有元根？更早的检测，就不能让拥有元根的人更早的修炼吗？”
“因为心魔。悟性不够之人，越早修炼，反而越不好。”鬼老说，语气低沉。
心魔？刚才我那种状态就是进入了心魔的状态中？进入了自己制造的一个死结内？如果没有鬼老的古筝音，我会不会在心底种下对修炼的厌烦之心？
这样的话，我以后的修士之路，可能就毁了。一个对基本的修炼都产生厌烦之心的修士？还何谈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我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高手前辈，你弹的古筝还有破心魔的作用？”虽然我没有张口，而是用意念与他交流，但是我传达给他的意念，我感觉其中掺杂了不少善意。
“是老子喜欢弹古筝罢了。恰巧感知到你心绪波动跌宕不稳，顺手以老子强大的一塌糊涂的气场，借琴音助了你一把而已。但这只能助你一时，你还是得靠自己把你的心魔给除了。不然老子如何抽取你这没用的小子日后修炼所得的一半元气？”
鬼老即使心底对我抱有坏意。但他此时却是真实的助了我一把。不然，我不知会陷入那种令人绝望的情绪中不知几久。
默默收拾了一番情绪。我打算开始修炼了。或许，明天，我该好好想想，怎么度过我这次心魔。
关了窗，也关住外面的清风。拉上了帘，也拉上了外面的明月。
我在床上盘坐了起来。黑暗中。
心静。
我又开始默念：“我的元根好纯净、我的元根好纯净、我的元根好纯净、我的元根真的好纯净呀”
第13章 心魔破（）
一早，吃过食堂的粉末粥后，我又来到了藏书阁。
食堂的食物都是弄好放在那的。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来了一年多，我还是最喜欢吃粉末粥。
这粥也不晓是什么做的，我生性害羞，却是没有问过谁。
反正这粥吃到嘴里，就生津立化，我连用牙齿咬碎的功夫都不用花，就能吞到肚里，解掉我的饥饿。
我喜欢这样的食物，但最好还是希望日后我修炼到高层后，能不再进食为好。因为我在藏书阁的某本书中有偶然看到，里面说五谷杂粮再纯，亦纯不过天地生命之气所化的元气。
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大自然，虽然需要能量来维系这个大自然的运转。但你把五谷杂粮吃到肚里去后，是不是会变作大便被拉出来？这就是人的身体对待这些五谷杂粮的态度：我不喜欢这些五谷杂粮，吃多少，我拉多少，吃什么，我拉什么！
书中这样解释，立刻让我有股恍然大悟的感觉。我说人怎么需要拉屎撒尿呢，原来是吃了不纯粹的东西啊。
自从那时，我就有了厌食症的倾向。一想到那些吃到嘴里的食物被我的牙齿咬成碎片的惨淡模样，我心里就一阵反胃。弄成现在，这居然也成为了我一个必须努力修炼的理由。
方明学院的清晨，总是被一层浓雾笼罩着，直到上午九点以后才会慢慢散去。这是学院的聚元大阵经过一夜的聚集元气的产物。
我一开始还以为早晨的元气会更浓郁些，其实不然，方明学院全天的元气浓郁度都是一般的。这是伍韵老师在后来告诉我的。
我已经来到了三级宿舍一个月了。期间伍韵老师又来过一趟我的宿舍，检测了下我的修炼情况。我因为修炼所得的一半元气都被鬼老给抽取掉了，所以显得修炼的效果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但她还是惊讶了一番，似乎是彻底的打消了认为我是吃了丹药才修炼到三级术士的猜想。
她大大的夸赞了我一番，叫我好好修炼，说到了四级术士后就能修炼强大的元术了！
我也很期待。
但梦里仍时常被过往的记忆拉扯我的修炼之心。
柳云儿、爷爷和我的儿时玩伴们。他们总是来我的梦里，和我玩耍，在梦里，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出了梦后呢？我需要面对现实。而梦里的他们不需要。
所以我又来到了藏书阁打算借一两本元术秘籍回去修炼。我想借此分散我的注意力，借以度过鬼老口里所说的初级修士都会出现的心魔。
我没有打算浪费时间在这浩瀚的书籍中乱找。而是直奔了分身术而去。很顺利，费了两分钟，我就找到了它。
“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吧，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吧。哇，外面有好多树啊，绿色的，粉色的，白色的，很多种颜色的。一棵、两棵、三棵、四棵、五棵”
“还有很多丧尸，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它们最喜欢追着人咬，吃他们的肉了。嗯就像你进食食物一样，是不是先把食物塞到嘴里，然后用牙齿把它们咬碎再吞到肚子里去？丧尸们也是这样做的，它们也是喜欢把人肉咬碎，然后把人的肉吞到肚子里去。那些碎肉再从它们的破肚子里掉出来。若你被丧尸咬到了，那说明你很幸运，它们在吃你的肉的时候，你还能用你的眼睛观赏这一难得的画面。”
“戴明！你讨厌！最讨厌戴明了！”她故作生气的跑开。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中跑没了身影。
我急了，动脚去追她。但哪里有她？天上有狗在飞。美丽的花海不见了。狗的面目一片血肉模糊，让我分不出性别。即使它的脸不是一片血肉模糊我也分不清性别好吧？
四周有七八十只丧尸，我到处都找不到柳云儿的身影。我大叫，“你在哪啊！柳云儿！我保证再也不吓你了！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我醒了。
满头大汗。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因为我是个修士，她是个凡人。今夜，我要直视这个问题。破除我的心魔！
“又造梦了？梦里的小情人还忘不掉？”鬼老的声音蓦然传来。
古筝的哀伤之音亦弥漫了我的脑海。
“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瞪着黑暗，靠着白墙，伸直着双腿，坐在床上，我发出的声音是如此嘶哑！
“你要长生于世，遨游广袤的世界，还是守着生老病死，与爱人共度短暂的一生？”
这是一个值得思想的问题。
就是这个问题让我置身于心魔内痛苦。
放不下曾经就展望不了未来。
但我曾经答应她我会回去娶她的。我要失信吗？我平生最讨厌失信的人了。我要成为这种人吗？
哪种人？人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人是要活出自己的。
但她会痛苦啊。她一直在等我啊。我不回去她会痛苦死的吧？她心里一定会想：戴明是个负心人。
我家的狗，我的父母。他们也在等我。
我家乡院子里的两棵枣树要结枣了没？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过了啊。这一生，从来没有离开家乡这么久。何况还是独自一人！
古筝的婉娆之音似乎也在思念家乡的人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