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且慢-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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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冷禅寺独有的木香淡淡弥漫,冰河仙尊仰面看一眼晚霞轻染绯红的天幕,轻笑一声:“本尊倒要看看你能活出什么新境界,便叫你多活些时日。”
人已找到,还就在眼皮子底下,冰河仙尊便也不急着斩杀。至于董秋韶要真活出新境界怎么办,但有点新境界的苗头便斩她大道,何需多费思量,细细计较。
你新生十次,吾便斩十次,你新生万次,吾便斩你万次,纵有十万,也斩你十万零一次。
且叫昊天受教训,安敢执吾为棋子。(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负心()
且说冰河仙尊原本还想要招董秋韶近前,如今有秦小景一番话,他却不急,且秦小景每天从早到晚,谁也不跟她多一句话,她也能一直叨叨叨叨叨。有些话听着如风过耳,有些话却叫冰河仙尊听进耳里,鸡汤少女为她小师叔,也是拼得很。她想啊,人家是仙尊,哪怕下界要斩修为至渡劫,那也比一般的渡劫期要强悍得多,自然还是多喂他点鸡汤,叫他别为难小师叔才好。
麻烦的是王颖初,这倒霉孩子天天要跟她身边,也不想想她要跟在谁身边。元昊真君也是,非叫她来招呼客居的长安仙尊,王颖初平素见不着她就算了,见着她的时候,总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跟着她转悠:“颖初啊,我这里忙得很,你找谢师兄去。”
“谢师兄下山去了,我知道师姐忙,师姐有什么事叫我帮忙就是了,刀山火海且不辞,何况不过是些跑腿的小事。”王颖初已经被鸡汤少女的鸡汤喂成了一个每天都活得无比积极向上,且万分乐于助人的标准喝鸡汤喝太饱的少年。
虽说王颖初长成这样确实比当初那沉沉郁郁的样子要好,可秦景有时候难免要被王颖初那份积极向上给噎着:“行行行,你去厨房,叫他们中午给准备点上好的饭菜。”
“送到听松舍来吗?”王颖初问道。
“自然不,送到即钧峰去,师父早上讲过,小师叔今日午时出关。竹露怕不得工夫,叫厨房做好给送冰河仙尊到访。住在听松舍,叫小师叔心里有个准备。”秦景也不好问这些人之间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元昊真君是肯定知道的,但元昊真君认为这是沈长钧的私事,遂闭口不谈,只叫秦景去问沈长钧。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也会把小师叔的午饭安排得妥妥当当。”王颖初说完就领命而去。光看那蹦哒的背影都无比积极向上阳光进取。
秦小景略心塞,悄对止戈说:“当初他眼底静若一潭死水时我看着不得劲,遂多了几句嘴。没想到他这么受补,真是冤孽啊!”
止戈:“真是只多几句嘴而已?”
秦小景:好吧,我多了很多句嘴。
到听松舍外,秦景先见到伯让在门外守卫。进院落后又看到仲棠在松下拂琴,端端是一幅上好的松下拂琴图。在还亭亭立着万千碧叶荷花的池畔。冰河仙尊悠然自得地半躺着,衣襟微开,很是有传说中魏晋风流的姿态,连微开的衣襟都带着隐士的不羁与洒脱。秦小景没忍住片刻闪神。长得好的人,真是尽占便宜,哪怕知道来者不善。都叫人没法拿扫帚赶他走。不过,还是咱家小师叔更帅。小师叔才是男神界的真神!
“曲可好?”一曲终了,仲棠停下拂琴的手,冰河仙尊则遥看一眼秦景,问了这么一句。
秦小景没什么音乐细胞,不过,顺耳不顺耳,听着舒服不舒服,谁都有反应的:“常听人讲言为心声,曲亦若然。”
“此曲发何声?”冰河仙尊再问。
“极静中有不静,安宁中有不安。”秦小景纯粹是在瞎忽悠,对不对的,管他呢。
这支曲子是冰河仙尊要听的,自然不是拂的人心声,而是要听的人的心声,冰河仙尊是这么认为的。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听出“极静中不静,安宁中不安”来,冰河仙尊倒不由有点另眼相看,这小丫头倒还算灵光,怪不得元昊真君要于一众弟子中择她作真传弟子:“你以为如何才能真静,如何才能真安。”
秦小景琢磨片刻,这话只能接着乱扯:“简单啊,胸襟一开,万法自到,万法自消。”
艾玛,要能穿回去,不去写鸡汤真是白瞎了我这人才。啧,就是不穿回去,也照样可以写鸡汤嘛,嗯,回头我就拟稿子去。
“如何开胸襟?”
“放下。”打机锋谁不会,谁微博上不关注个某某法师某某道长,就算没学会,也可以照搬嘛。
“本尊倒是放得下,只是不知你那师叔可放得下?”冰河仙尊语罢看向即钧峰方向,一道流光乍现,洁白而明亮,比午后的阳光还更盛几分。旁人看不出来,冰河仙尊却看得分明,那是圣道遗泽,没想到所传的世间还有唯一圣人传承之事竟是真,竟还被沈长钧得到。
“我小师叔素来拿得起放得下,最是大气。”秦小景心里想的是,小师叔就算有旧怨没平,咱也不跟他掐,等咱成圣了,再跟他算帐就是。
沈长钧一出门就看到王颖初,师侄好饭好菜端上来,沈长钧还是很领受的,别看他平时对师侄们严厉,其实最是爱护。不过,等王颖初一讲冰河仙尊到访,客居听松舍,他师兄竟把秦小景这时不时要抽的派去待客,沈长钧立刻筷子一扔,便向罗预峰顶的听松舍去。
冰河仙尊与沈长钧一照面,秦小景就很有眼色的远远退开,倒不是她今天反应特别快,而是原本站不远处的仲棠转身先出门,可见他们不适合留在这里。那两位一会面,也顾不上他们在不在退不退开的事,一个站着一个半躺着,眼神里霜刃冰刀,手里却什么也没动。
沈长钧背后是无应山,是玄门,虽玄门并不必太顾忌冰河仙尊,但却也没必要因他与冰河仙尊的旧怨而有什么损伤:“岳冰河……冰河仙尊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当年冰河仙尊还只是仙君,斩修为下界,正好遇上沈长钧,便化名岳冰河跟沈长钧一路同行,没过多长日子两人就称兄道弟相交甚笃。那时候,不论是冰河仙尊,还是沈长钧,都是出乎真心,没利益牵的陌生人,彼此之间相谈甚欢,又有一路杀怪一路谈笑,交情渐深厚起来是很自然的事。然后两人遇上散财天师,沈长钧得散财天师传下剑道,而岳冰河,则渐与散财天师之间有了那么一丝暧昧。
彼时,一个于自己有恩,一个于自己是知交好友,这两人走到一起,沈长钧还颇乐见其成,实在是两人也很相衬。那时岳冰河岂是后来面目,更不是如今这幅样子,散财天师口中曾赞誉过的那“如山能立如海能容,如松风肃肃,如皎月朗然”说得便是他。只是都当他是月明风清的皎然人物,却不想眨眼间就作负心人,负心也就罢,散财天师至多伤怀一二,修道之人情之一字本就没有多少执着,是以也不算什么。
但负心薄幸还将旧情人卖得一干二净,最后置旧情人与死境就很算什么,甚至,沈长钧还认定冰河仙尊手上属于散财天师的血,至今都还没有洗干净。这样一个人,说他是人渣败类,都是对人渣败类的污辱。
当年的事,虽有隐情,但散财天师的死确实和冰河仙尊干系颇深,是以冰河仙尊从不否认,甚至放出话去不许真法界提散财天师的有关的一切:“也只有长钧才从来顶着一张真面目示人,世人多演得一手好戏,她……亦然。”
搁多年前,这话就能让沈长钧跟冰河仙尊打起来,不过千余载过去,故人且已转世投生,又何必再跟旧仇牵不清。仇要报,却不是不量力去报,千余年都等了,何惧再等千余年,算账不论早晚,能算清的都不是坏账:“又如何,她至少演一世到死,你纵使演戏也不过演个半道中阻。”
鸡汤少女说了,能从生到死一如既往,哪怕是演的,也跟真的没区别,至于那半真半假还不能一条路到黑的,都该烧死。
冰河仙尊现在处于“我不跟你计较”的状态,而沈长钧则处于“早晚弄死你”的期待中,一个是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多些年也等得,一个是这么多年都没把老子怎么样,估计以后也不会怎么样,于是俩人眼下倒也相安无事,虽说要彼此看对方都眼里冒火星。
如今对董秋韶,沈长钧是想着护她一世如意,愿修道引她入通天大道,愿小儿女便纵着她护着她小儿女一世,便叫她一世安平作小儿女。也是从前散财天师曾讲过,若不曾入道,一世生老病死作个凡人,倒也挺好。不过,冰河仙尊一提董秋韶,沈长钧就知这人不会容散财天师的转世那样安安稳稳下去。
“你欲何为?”
“看她如何而已。”她要真能如何,再斩了她而已。
“岳冰河,你欠她。”
“本尊欠债,从不讲个还字。”冰河仙尊坦然一笑,一张“我就是这么欠,不成你揍我呀”的欠揍脸。
送茶进来,秦小景就正好看了满眼,真想扔了茶盘上去替小师叔揍得冰河仙尊满脸开花!
“不劳你还,也不必你惦记,她这一世,欲如何便如何,是生老病死,或是大道通天,都与你无干。”沈长钧犹记得散财天师与冰河仙尊暧昧时的种种,如今董秋韶却是个痴于情的,要再痴缠上,董秋韶这一世无论为凡为仙都要如意不起来。
却见冰河仙尊忽开颜,笑声清朗入松林,如冷禅寺的木香一般,容易令人发幽思:“当年道你对她有心,你还不认,如今这般营营汲汲为她,恰如从前,只不知她是否领会得到?”
秦小景:握爪,小师叔果然有个旧情人!艾玛,前世今生,爱怨痴缠什么的,好激荡人心呐,就连她这无关的人,都想一探究竟。
不过鸡汤少女,你确定你真无关他们的爱恨吗,哪怕从前无关好了,以后也确定无关?(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好暖()
连元昊真君都窃窃地认为沈长钧心里对散财天师是有那么点想法的,只是散财天师偏不爱他这款,散财天师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是个高阶修士。【鳳/凰/ 】散财天师对修为比她低的人永如春风拂面,但绝计不会动心,散财天师有着大部分女人对伴侣的期待——比我强!
在散财天师活着的时候,比她强的当然不是没有,可不还得看脸嘛,说是修道无丑颜,但越是这样越挑剔,好看的看多了,能一下子打动人心的那种好看……真没有。当年的沈长钧也嫩点,远没有如今的风采,是以散财天师被当时就已经是仙君之身,却因下界斩去修为同为渡劫期的岳冰河给糊住双眼。
元昊真君曾露过一句口风,道是“你家小师叔,心有不甘,若他有如今风采,岂会叫天师被他人折去”。
秦小景被沈长钧拎出听松舍时,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句话,她待要开口问,又觉得挺戳人心肺的。她这欲言又止,话有千万句,半字吐不出的模样落在沈长钧眼里,沈长钧就不问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年被误会得太多,沈长钧开始还解释,到现在都懒得开口:“今早的剑练得如何,近来阵法修得如何,炼丹可有叫师兄日日指点?”
见沈长钧被教导主任上身,秦小景赶紧答话:“剑法略有所感,正好小师叔出关,待小师叔有工夫,我再跟您讨教。炼丹师父也一直盯着,至于阵法,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