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得意-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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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来杀人,周宣策更想看看是谁敢打顾缘的主意。
学宫派系复杂不假,可明争暗斗也好,嘴上吵得凶也好,都不还没出现过这种局面。
从无到有还是一直暗中积势,都不好说。
来不及细想。
远处林中便有一青衫男人长掠而来,男人面容以某种法器遮挡,看不真切,但一身气机十足,明显便是冲着周宣策而来。
周宣策一步踏出,大袖招摇。
这位藏书阁的管事读书人一拂袖,身前便起大风。
李扶摇站在远处,默然无语。
儒教修士,之前也杀过,只不过那一位比起这一位,还真是天壤之别。
看不清面容的青衫儒士在大风中缓步前行,哈哈大笑道:“周先生多年未曾出手,今日再见,仍旧是风采依旧,甚至还更甚往昔,只不过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自降身份,护着这么一个丫头远行?”
周宣策衣衫被大风吹动,身前更是狂风大作,湖畔石子被风卷起,气象骇人,那看不清面容的青衫儒士站在大风中,就算是仍旧前行,但实际上衣衫也被不少石子击中,并且留下了许多窟窿。
周宣策面无表情说道:“哪家书院这么舍得,以一个朝暮境的修士来探路?”
那人哈哈大笑,“有周先生坐镇,晚生其实不敢放肆。”
说是不敢,可片刻之间,就在两人之间便出现了一座恢弘石碑,石碑上文字隐约不可见,但绽放出些金色光芒。
这块石碑一出,面前大风立即便止!
以碑镇风。
周宣策跨过几步,手中便莫名其妙多了一方砚台,
儒教某位圣人的本命法器便是一方春秋砚,是儒教至高法器之一,周宣策这一方自然不是那一方春秋砚,但仍旧是藏书阁里不差的法器之一。
他掌管着藏书阁,里面法器其实大多都有涉猎,这趟出远门也挑了些东西,其中一样便是这方砚台。
周宣策手持砚台向前泼墨。
墨汁落到石碑上。
掩盖金色光芒。
然后这位老先生便一指轻点到那块石碑上。
石碑瞬间出现斑驳裂痕。
世间修士打架,到底都不是人人都自负如观主那般,不动用任何法器,其余修士打架,其实比拼最多的便是法器而已。
世上像周宣策这般境界高深足以拿起一件无主法器便得心应手的修士仍旧不多。
墨汁用以抑制那座石碑威势,这一指便是周宣策的境界体现。
第二指之后,石碑已碎。
大风再起。
那看不清面容的青衫儒士开始后退。
周宣策一步踏出,冷声道:“晚了。”
他要伸出手去抓他。
可一只手伸出,那人却已经远退数十丈。
周宣策皱眉:“缩地成寸?”
青衫儒士笑道:“与周先生过招,自然要想好万全之策。”
周宣策冷笑道:“也不见得。”
话音未落,这位在学宫里辈分奇高的老先生便来到青衫儒士身前。
同样是伸手去抓他。
这一次,青衫儒士已经不在原地,反而出现在了顾缘身前。
周宣策这一次眉头真的皱得极深,此处布有阵法!
这一次等他掠出之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那看不清容貌的青衫儒士这次伸出手去抓顾缘。
顾缘一惊,没来得及反应。
刹那之间,远处的一道剑光闪现。
有一柄剑刺向青衫儒士。
剑气十足。
青衫儒士一怔,随即心头怒火万丈,之前无数次的推演,便是为了这转瞬即逝的片刻机会,可为什么现如今还是出了纰漏?
若是说周宣策还有后手便算了,可明明这一剑就不是儒教修士的路子。
他怒而转头,李扶摇手握青丝的一剑递出。
这位朝暮境修士拂袖。
李扶摇便感觉被一块巨石击中胸口,一阵剧痛,倒飞出去。
那青衫儒士没有逗留,即刻便走,机会只有一次,下一次便真要把命留在这里了。
即便他退得够快,仍旧被周宣策一指点在后背。
青衫儒士胸中气机紊乱,但还是咬牙遁入山林。
周宣策站在原地,没有去追。
只是看向那个被击飞的青衫少年。
第一百四十三章 勾手指,先生借些钱()
李扶摇爬起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顾缘,然后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咧了咧嘴。
就算是那位青衫儒士随手一拂袖,也毕竟是一位朝暮境修士出手,李扶摇现如今灵府气机动荡不堪,那些本来就要渐渐转换成剑气的气机原本很活跃,可现如今便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没精打采。
出这一剑,代价不小。
李扶摇嘴角泛起苦笑,当时出剑也只是因为顾缘算是和他见过一面,且他对于这个学宫的读书种子没有恶感,若是说李扶摇是基于顾缘学宫学生身份才出手,为了赢得学宫的好感,那早在那青衫儒士显身之后,便已经拔剑了。
顾缘一路小跑来到李扶摇身旁,在怀里掏了掏,一股脑把不少瓶瓶罐罐都从怀里掏出来塞到李扶摇怀里,絮絮叨叨的开口说道:“李扶摇,这些都是学宫里的上好丹药,你快吃,要是不够我让师叔再给你些。”
李扶摇叹了口气,正想着说话,不过一张口便感觉胸腔一阵疼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缘比李扶摇要矮上一个脑袋,仰起头之后,顾缘看着李扶摇这龇牙咧嘴的样子,有些担忧的喊道:“李扶摇,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然后也不等李扶摇回答,便自顾自的往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对着周宣策喊道:“师叔,你快看看他,他是不是要死了,活不了多长了?”
周宣策在远处一跨步便来到李扶摇身前,不由分说便拉起李扶摇的手臂,片刻之后就冷着脸甩开,“这小子身子好得很,死不了。”
顾缘松了一口气,周宣策则是转过头,平静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剑士,有些赞许的说道:“第二境宁神,出剑那一瞬间掌握的极其好,想来应该是传授你剑术的那位应当也是一位境界不低的剑士,都说剑士已经凋零不堪,可现在老夫一看,至少除去朝剑仙之外,山河里为数不多的剑士中,你还真是不算差。老夫听说当初言余想让你入学宫被你拒绝了,现在可否告诉老夫为何不走这条大道,偏偏要挑一挑崎岖的羊肠小道去?”
李扶摇拱拱手,“六千年前,这条羊肠小道难不成不是坦荡大道?”
周宣策笑了笑,“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要是真让你来学宫读书,只怕还没几个先生能舒心。”
李扶摇笑了笑,没有搭话。
周宣策指了指李扶摇怀里的那个白玉瓶子,轻声道:“这个瓶子里的可以吃,其余的你就不要想了,吃了无福消受。”
李扶摇也不矫情,拿过那个白玉瓶子之后便把其他的瓶瓶罐罐都还给了顾缘。
打开瓶子倒出几粒丹药,吃下之后,他才回到原本在湖畔坐着的那个位置,调理气机。
与顾缘这个算不上故人的故人一见面便遇到这档子事,李扶摇有些无奈,现如今剑都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缘重新蹲在他身旁,丢了一颗石子在湖泊里,湖面惊起一阵涟漪。
她歪着头,笑着说道:“李扶摇,之前先生说你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就敢去救那位姐姐,我还不太信,现在我相信了,你心肠真的不坏呢。哎呀,哎呀,不管怎么说你以后就真的是我的朋友了啊。”
李扶摇捂着胸口,“就这样出了一剑就成了你的朋友,那你顾缘的朋友是不是挺多的?”
顾缘仰头哼哼道:“学宫里倒是有很多人想和我做朋友,可我呢,可不愿意。”
李扶摇啧啧赞道:“那我成为你顾缘的朋友,岂不是荣幸之至?”
顾缘点点头,貌似很骄傲的仰头宣布道:“就这么说好了,李扶摇你以后就是我顾缘的朋友了,以后你要是落难了,记得来学宫找我,我到时候肯定混得可好了,我罩着你,当然了,要是万一万一我落难了,找到你的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
李扶摇“诧异”道:“既然这么庄重,是不是要勾一勾手指?”
顾缘恍然大悟,赶紧点头,然后小姑娘伸出小拇指,希冀的看着李扶摇。
李扶摇低声笑道:“这在我八岁之后就不信了,你还信?”
顾缘不说话,只是始终把手指伸着,大有一副你不和我勾手指便不罢休的样子。
李扶摇只好伸出小拇指,和顾缘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小姑娘眉开眼笑,“好了,李扶摇,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你记着了,要是有一天我被人欺负了,你要来帮我,嗯,那你现在开始就要好好练剑,以后等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之后,我好告诉他们,你李扶摇是我顾缘的朋友!”
李扶摇咧着嘴,没有说话。
顾缘眼珠子转动了好久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李扶摇背后的剑匣上,她嘿嘿一笑,“李扶摇,你都是我的朋友了,这下该让我看看你的剑了吧?”
李扶摇无奈解下剑匣。
打开之后,露出里面的两柄剑。
顾缘探过头,看着那柄小雪便移不开眼睛,“好漂亮!”
——
周国远游城,因为某位将军要领兵暂时路过在这座远游城落脚修整的缘故,当地官员提前好几日便将城西的一处市集彻底清空,在那位将军离开之前,都不许再有小贩摆摊,原因大抵是因为当地官员记着那位年轻到了极点的将军是一位世家子弟,领兵穿城而过之时恰好便要经过那一处市集,不知道到时候那位将军会不会看了这些东西便觉得心生厌恶,等到了回到少梁城之后会不会说上几句,到时候若是少梁城那些达官贵人会错了意,打压一番,只怕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此后好些年都难得升迁了,因此为了避免发生此事,这座远游城的官员一合计之后干脆便将此处清空,免得碍那位将军的眼。
市集空了之后,却造成了一条人命。
城东那边的某位靠着女红而活的妇人本就是重病在身,得知此事之后愁眉不展,当夜便撒手人寰,只剩下一个孩子在自己娘亲床榻前独自垂泪。
那孩子家里贫寒,办不起丧事,因此等到天亮之后,这个孩子便试着要将娘亲扛出家门,去城外山上安葬,可还是因为气力不济,试了很久都未能将自己娘亲背起来。
那个叫宋沛的孩子咬着牙靠在门后,不愿意将娘亲在地上拖动,因此至此只能看着自己娘亲的尸首默默哭泣,没出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宋沛站起身,想着再尝试一番,可刚刚生出这个想法,房门便被人推开,有个中年儒士站在门口,看着宋沛。
宋沛强忍泪水,喊了一声苏先生。
苏夜揉了揉他的脑袋,去背起那妇人,轻声安慰道:“既然一个人办不到,为何不来找先生我,你这个年纪,办不到很多事情很正常,求人还真不丢人,只不过要将恩情记在心间,记得以后要还的。”
宋沛点点头,心情低落。
背着妇人走在闹市,无人理会苏夜和宋沛。
走过一段路之后,见行人稀少,苏夜忽然和颜悦色的问道:“宋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