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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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斌看了看周平:“我们当时对这样的说法也是一笑了之。但是如果你和我一样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你就笑不出来了。”
周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摸了摸下巴,然后重新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张斌喝了口水,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后来顺德回寺给我们取过夜用的被褥,我们则在屋里简单地收拾起来。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在床下发现了一个箱子,箱子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陈旧的画卷。绘画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几乎想也没想,便打开其中的几幅观看起来。谁知这一看就停不住手了,那一箱子的画几乎件件都是艺术上的精品。我们三人中胡俊凯绘画的造诣最高,在国内都颇有名气,但他看到这些画,也是自愧不如。”
“哦?那这些画是谁画的?”
“从落款上看,这些画创作于七八十年代,作者自称‘空忘和尚’。”张斌回答了周平的问题,接着自己的回忆往下讲述:“我们就这样就着昏暗的油灯,一幅幅地欣赏着,不知不觉中那些画都快被我们看遍了。就在这时,我们在箱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件东西,那东西让人大吃一惊。”
“是什么?”
“是一个破旧的画匣,画匣上贴着一张封条,上面用鲜红的字写着:‘正明封凶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张斌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恐惧,语调缓慢而低沉,似乎生怕会惊动了什么。
周平愕然地往前探着身子:“这么说还真的有一幅‘凶画’?你们打开看了?”
张斌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他们俩倒是很想看,但是我反对———这件事多少有些邪乎。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顺德抱着被褥回来了,我们赶紧把那个画匣放回箱子藏好。不管怎样,那上面贴着封条,必然是不方便被外人看见的。”
周平“嗯”了一声,用目光示意张斌继续往下说。
“顺德知道我们发现了那个画箱,倒没显得特别奇怪。我们问他之后才知道,这间小屋的上一位居住者便是落款上的‘空忘和尚’,空忘爱作画是全寺皆知的事情。直到10年前,他才从小屋搬进寺内,专心修禅。
“那时我们对这个空忘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刻提出要去拜访一下。可是顺德却告诉我们,空忘从半个月前开始,便一直闭门修禅,谁也见不着他,连饭菜都专门让人送到他的屋里。
“我们既诧异又失望。胡俊凯还不死心,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托顺德捎给空忘和尚。他希望空忘听说过自己的名头,能够破例见一面。
“顺德走后,我们把床铺被褥整理好。因为我体质比较弱,陈健和胡俊凯照顾我,让我睡在床上,他们则一起打地铺,我也没有推辞。不过我上床躺下后,他们却没有立刻就寝,而是商量着要见识一下那幅‘凶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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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三(3)
“这次你是不是没有阻止?”周平猜测。
“没有。”张斌看起来有些悔恨,“其实我自己也非常想看那幅画,但确实又害怕。当时我想,既然他们一定要看,就干脆让他们俩先看好了,然后我再根据情况决定自己要不要看。”
周平点点头,这样的心态是很容易理解的。
“见我不再反对,他们很兴奋地把那个画匣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小心地揭开封条,取出了里面的画卷。然后在昏暗的油灯下,把那幅画一点一点地展开。而我则半倚在床上,在三四米之外注视着这一切。
“油灯闪烁的火光映照在他们俩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们那原本兴奋的表情慢慢凝固,然后转变为惊讶和恐惧。尤其是离我较近的胡俊凯,我从没见过在一个人的眼中会出现这样的目光,他似乎看到了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恐怖事情。
“当时屋里的气氛就像在瞬间被冻结了一样,静得可怕。我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幅画,但一种冰冷的感觉也泛遍了我的全身。我憋了半天,才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句:‘怎么了?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周平也被那种气氛所感染了,这次他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用目光向张斌传递着同样的疑问: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张斌则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听到了我的问话,胡俊凯似乎猛然惊醒,他迅速把那幅画重新卷起,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说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绝对不能看这幅画,也不要问它的内容,你承受不了的!’”
“承受不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时陈健的反应又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副恍惚的表情。”张斌苦笑了一下,“其实即使胡俊凯不说,我也绝不会再有看画的念头了,我的心脏一直不好,医生早就叮嘱我要避免过分的刺激。
“后来胡俊凯把画收好,和陈健一块默默躺下。我看得出来,他们俩都是心事重重,显然还笼罩在刚才那幅画的阴影之中。我也有些提心吊胆的,但禁不住累了一天,过了不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我梦见从那个画匣里渗出一丝丝的鲜血,那血越来越多,在小屋里蔓延开来,最后淹没了我的头顶,几乎让我窒息。”
周平皱了皱眉头,张斌的主观情绪似乎特别容易受到客观环境的影响,那个噩梦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张斌却不理会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噩梦中惊醒,心‘怦怦’地狂跳不止。等我稍稍平静下来,突然发现,睡在我床边的陈健和胡俊凯都不见了,在地铺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打开的空画匣。
“当时屋门紧闭着,我顾不上穿外衣,蹬上鞋来到窗户边向外张望。只见他们俩正站在山道的拐角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胡俊凯提着油灯,陈健手中则拿着那幅‘凶画’。”
“他们又去看画去了?”周平不禁对这幅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的。而且他们趁我睡着之后到室外看画,自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我。这次距离较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在他们俩之间,有着一种非常凝重的气氛。
“我就这样站在窗后,呆呆地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没有勇气走过去了解真相。夜晚的寂静使每分每秒都显得那样漫长,我当时只盼着他们能够赶紧回到屋里,把那幅画扔在一边,再也不要管它。”
“他们当时在说些什么,你就一点也听不见吗?”
张斌摇了摇头:“我本来耳朵就不是特别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很轻。我只能从他们的动作上判断出一些大概的内容。”
“是吗?那你判断出了什么?”周平有些期待地看着张斌。
“陈健拿着那幅画,似乎想往山路的另一边,也就是寺院的方向走。而胡俊凯好像在试图劝说或阻止他这么做。”
“往寺院方向,那他是想去找那个作画的‘空忘和尚’?”周平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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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三(4)
“有可能。”张斌赞同地点了点头,“过了几分钟后,胡俊凯似乎放弃了努力,他首先失望地挥了挥手,然后向着小屋这边转身走来;随即,陈健很坚决地向着山路另一个方向走去。”
从张斌缓慢的语调中,周健感觉到重要的情况即将发生,他屏住呼吸,凝神倾听着。
张斌攥紧手中的水杯,说:“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小路的拐弯处,一个黑影正躲在山崖后面窥视着他们。”
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张斌的情绪似乎有些过分夸张,他的语气就像在描述一件令人绝顶恐惧的事件。
“哦?这么说,曾经有第四个人出现在事发现场?”周平沉吟着说道。
“是人吗?不,我不知道……”张斌喝了口水,然后大口地吞咽下去,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那个黑影正对着我,也就10多米的距离,借着折射过去的灯光,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站在那里,有手有脚,但却没有头!”
“什么?”周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能确定吗?”
“是的,‘它’就躲在离陈健不到两米远的山崖后面,而陈健却浑然不觉,正一步步地向着‘它’走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陈健为什么自己会看不见呢?”
“那个黑影躲在转弯口的另一侧。”张斌用手势比划着,“因为角度的原因,陈健和胡俊凯离‘它’很近,但反而会看不见‘它’。”
周平点了点头:“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有看见。”张斌说着,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因此而觉得非常解脱。
“没看见?为什么?”周平诧异地询问。
“因为我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了。”张斌回答。
周平恍然地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张斌所述的那种情况,正常人也会被吓得心惊肉跳,他的病在此时发作再合理不过了。
张斌看出周平多少有些失望,无奈地解释说:“当时看着那诡异的黑影,那种恐惧使我的心口一阵阵地抽搐。我痛苦地蹲下身体,张开嘴想要喊叫,但却发不出声音……”
“那你怎么办的?”周平开始关心起张斌在那一刻的安危来。
“救心丸放在床头的上衣口袋里。我几乎是爬到了床前,用颤抖的手摸出药瓶并打开,吞下了一粒救命的药丸。”想到当时情形的危急,张斌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说道:“我的气息刚刚有些平定,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想到刚才外面的情况,我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冲了出去。只见胡俊凯呆呆地站在路边,似乎有些吓傻了,而陈健则不见了踪影。”
“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陈健已经掉下了悬崖,那声惨叫就是他发出的?”
张斌闭上眼睛,痛苦地点了点头。
“具体是怎么回事?胡俊凯是怎么说的?”周平追问。
“就像我说的那样,胡俊凯和陈健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着。胡俊凯走出去约五六米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陈健的惨叫,等他回过身来,已经看不到陈健的身影,而从悬崖下方传来的叫声则足足持续了有五六秒钟。”
“这么说胡俊凯也没看到陈健掉下悬崖时的情景?”
“没有。”
“你说的那个黑影呢?等你冲到山路上的时候,有没有再看到‘它’?”
张斌摇了摇头:“在那个位置是看不见的,而我一时又不敢转过山崖,我只是把在屋里看到的情景告诉了胡俊凯。”
“那胡俊凯是什么反应?”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地自语:‘无头黑影,无头黑影……他还是来了,逃不过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很奇怪地笑了一下。”
“很奇怪地笑?”周平显得不太明白。
“是的,非常诡异的笑容,既像是苦笑,又似乎带着一些释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他脸色苍白,显得无比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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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三(5)
“听起来,胡俊凯好像曾预见到无头黑影的出现?”周平心里充满了无法解释的谜团,“那幅‘凶画’,后来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