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颂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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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受纽格兰奇访问中心指派前去检查女尸的考古学家吗?〃 严格说来,是〃 湿地办〃 委托我去的,但就此跟他争论没有意义。〃 是的。你看,我——〃 〃 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 是的,我知道,但不是现在。我想见到你本人。明天怎么样?我知道明天是礼拜天,可是,我明天晚上正好要去你那一片地方。〃 〃 几点?
〃 如果她们同意见我,我会在修道院呆多久?〃 比如说4 点到5 点之间。〃 〃嗯…
…我6 点必须到斯莱恩,我还约了一个在纽格兰奇访问中心的工作人员在去斯莱恩的途中见面。我想我可以略微早到一会,把事情办完,然后在那儿等你,你看怎么样?〃 〃 冬季访问中心的闭馆时间是5 点。〃 〃 有必要的话,我说服他们等着我俩。
〃 〃 可是,我怎么——〃 〃 波维小姐,我是警探,放心吧,你不会有任何麻烦的。
〃 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 我争取4 点半左右到那儿。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你有没有纽格兰奇修道院的号码?那儿的修女把地卖给了——〃
〃 我知道她们是谁。你为什么需要跟她们联系?〃 〃 我认为她们与莫纳什酒店开发有关,我想看看——她们能否在下一步动工之前允许我们对现场进行勘测。〃〃 我怀疑她们对这件事是否有发言权。〃 〃 你跟她们谈过吗?〃 〃 我们有个组员已经打电话通知她们了,说我们将在某个阶段登门拜访,找与特雷诺接洽的那个人谈谈话。〃 〃 就是说你们数据库里有她们的电话号码喽,那么……〃 〃 你未免太着急了吧?〃 〃 人家不是故意的,探长,〃 我嗲声嗲气地说,〃 可是我确信你一定想尽快展开调查。〃 格拉格小声咕哝了一句,然后很快地读出一个号码,〃 我想你知道该找谁谈,是吗?〃 〃 嗯,说实话,我不知道。〃 〃 修道院院长。她的名字叫杰拉尔丁·卡皮翁。有人告诉我不要找洛希修女,她掌管修道院的财权,显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他的话的确藏着幽默感。〃 探长,如果是这样,我就按你说的做。〃我说。挂了电话后,我又拨了一个电话。
〃 圣玛格丽特教堂。〃 电话里传来优雅的女低音。听不出对方的年龄。
一开始我还以为探长给错了号码,但那确实是这个修道院的准确名称。〃 麻烦您,我想找院长,嗯,卡皮翁院长。〃 我显得有些慌乱。院长也好,修女也好,我以前从未跟她们打过交道。
〃 我就是。杰拉尔丁·卡皮翁修女,你是哪位?〃 〃 依兰·波维,我是一名考古学家。〃 〃 请问有何贵干?〃 〃 是关于莫纳什沼泽的事情。我想你们把它卖给弗兰克·特雷诺了,是已故的弗兰克·特雷诺。〃 〃 是的。那件事太可怕了。我们的确把莫纳什和其他几块地卖给了他。这是你想要的回答吗?〃 事实上,我还没向她提问。〃 事情没那么简单。在电话里解释需要花些时间。你看有没有可能我们见见面?我明天可以去拜访您。〃 〃 可是,我们谈话的目的是什么?〃 她冷冷地说。依兰,不能失去她。
〃 讨论地形勘测,可能的话,还要进行现场发掘。〃 如何说得巧妙一些?〃 我知道您将对它未来的开发起到一定的影响作用。〃 她笑了,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嘲讽我刚才所说的话。〃 您打算明天什么时间谈?〃 〃 呃——3 点钟?
〃 〃4点正。不能早,也不能晚。〃 我想说:〃 好的,夫人。〃 可是对方已经挂了,否则,我会显得很狼狈。
我看了一会电视,但没什么东西能引起我的注意。因此,我决定早点睡觉,这样有利于健康。我也用不着给自己做吃的,因为,在城里购物的时候,我吃了点零食。睡觉前,我把第二天约会穿的衣服都找了出来。选定了羊绒圆领套头衫、灰色的裤子,还挑出一件深红色的亚光皮夹克与我10月份买的手袋相配。当时是我和弗兰在苏格兰的卢卡围城度假的第二周。最后,我要检查并坚决不让波儿睡在我的房间里。我想睡上一宿觉,不被任何人打扰。
但是,过了不足半小时,我就醒了,浑身被汗水湿透。心脏怦怦直跳。肯定有个东西将脸放在我的脸上,它没有呼吸、没有体温也没有味道——黑暗中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爬上来,只要我动一下,哪怕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都会碰到它,接下来的恐惧感是我这颗怦然直跳的心脏所承受不住的。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反正它要吞噬我。我屏住呼吸,把手伸向电灯开关。
转瞬间,那东西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我,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确信自己瞥见了一只怪异的有翼昆虫,长着蝎子的爪和一张婴儿的脸。
第十三章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地上有零星的霜。当我从博因城堡出发时,淡蓝色的天际仅飘着一丝浮云。行驶了十分钟后,我下车重新加固了先前贴在车窗上的透明塑料膜。仰望天空,才发现那一小片浮云其实是近满月的月华。如此之薄,像是要被天空融化似的。我深吸了一口凉凉的、阳光普照的空气,内心对新的一天的到来充满感激,前一天的梦魇终于松开了它的利爪。
但是当我在莫纳什附近驶离主路时,周围却变得格外阴郁。究其原因,不外乎12月里短短的冬日加之沿博因河飘着的纱一样的薄雾。气温亦骤然下降。汽车的加热装置和呼啦啦地透过塑料膜灌进车里的冷风展开搏斗,结果势均力敌,潮湿拂面的空气只是略占上风。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当我驶入带门柱的车道查看地图时,已感到冰冷彻骨。
我没指望向什么人问路,但动身前我查看了一幅米斯郡的修道院分布图。图上的红山山梁上标着一个十字,我认为它代表纽格兰奇修道院,我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指着图上的线路,计算了一下行程,我差不多快到了。
不能早,也不能晚。院长的话再次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钟表——下午3 点50分,马上就到4 点了。她为什么对约会时间要求得那么具体呢?
为了不错过这次约会,我不惜长途跋涉。但现在看来,我的努力很有可能会付之东流。之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冬至那天的日落时分,阳光照亮道思通道墓穴的南墓室,可与纽格兰奇墓穴早晨被照亮相媲美。我曾经跟其他几名考古学家一道站在这个墓室里,我还记得光线恰好在下午4 点5 分时变暗——隆冬日落。
抖掉了刚才突然间产生的一种忧虑,我从车里出来,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塔状的或城堡式的屋顶。一堵爬满常春藤的墙向大门两侧伸展出去,挡住了我的视线,把我和河谷分离开来。我在入口处走动了几米。门两侧的田野沿着起伏的山丘缓缓地向下降落。远处的农舍到处炊烟袅袅。再往下,约两公里处,我可以看见纽格兰奇。虽然天光暗淡,它依然清晰可辨。石英环将长满草的穹顶圈起,像一顶珠冠,熠熠发光。
我看了看离我最近的门柱,上面没有门牌或铭文,对面的门柱也是如此。这时,我才看到门柱上悬挂着两扇锈迹斑斑的铸铁大门,被完全推到后面的车道上,被一些灌木吞没了。门上装饰着枝和叶的图案,门的上方印有褪了色的镀金法语文字。
左边门上写着:〃La Croix du Dragon〃,右边门上写着后半句:〃Est la Dolorde Deduit〃。
看上去像纹章学座右铭,很可能源自诺曼法语。我在学校里虽然学过法文,但最多也只能看懂部分单词:〃 龙的十字架是……的悲哀。〃 但是中世纪的铭文出现在爱尔兰乡下一座建筑物的大门上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这时,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我已经来到了圣玛格丽特教堂!
林荫大道往下指向山坡上林木繁茂的地方。显然,修道院就掩映其中。一大群椋鸟排成镰刀形的阵容在头顶上空盘旋,仿佛是在为我引路。之后,又排成细长的一行冲向树丛中,就像灯神又被召回到灯里。
我钻进汽车,沿着林荫大道一路狂奔。当车子嘎吱嘎吱地停在碎石路上时,仪表盘上的钟表显示出:15:59。眼前是一座爬满青藤的三层宅院。一辆老式的米色和蓝色相间的〃 陆虎〃 泊在前院的一侧。我把车子开到它旁边停下。下车后发现前面是一片草坪,顺着山坡往下是一大片墨绿色的针叶林。
落到树上的椋鸟在我身后啁啾不休着。我拾阶而上,来到一扇黑漆门前,门的上方是叶形的拱门。我按下右侧门柱上黄铜门铃,听不到里面有铃声响,试了一两分钟后,我想恐怕里面也没人能听得见。我不再按门铃,而是举起沉重的龙头门环使劲地敲门。掺杂着喧闹的鸟鸣,远处传来女人轻快活泼的声音。
我想自己可能走错门了。我从门口倒退了几步,想看看窗户里面是否有生命的迹象,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屋里有人。我注意到这些窗户虽然是哥特式的,但已经不是原貌了,整堵石头墙面都有翻修过的痕迹。
还有一些外部建筑集中在院落的左侧,连接墙上建有拱门。以前这里很可能是马车房和马厩。我思索着穿过拱门,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封闭的院子里,左侧邻接高大的红砖园墙。其他两个拱门分别连着一个中世纪教堂的中殿和北耳堂。在西山墙的中心是一个罗曼式的门洞,暖色调的砂岩与其余建筑灰黑色的石灰岩形成鲜明的对比。北耳堂成直角与中殿相连——都有圆顶窗户——跃然于斜屋顶上方的方塔上建有细长的、有台阶的垛口,显然是后期建造的。
在教堂的尽里头,修女们正在进行一种有节奏的吟唱。我对这种吟唱并不熟悉。
已是傍晚时分,我想她们正在进行晚祷。难怪刚才没有人给我开门。
我沿着中殿的外围闲逛,来到北耳堂,闻着这里古老的石头墙潮湿的味道。我注意到墙基的地钱发出绿莹莹的光。在暮色中,我看见在我的上方有构成窗户圆顶的叶饰,在这些叶饰上雕刻着一张张的脸的图案,似乎在向外瞧着什么。我在一对雕饰面前站立了片刻,叶饰上的脸形图案让人想起在一些古老教堂里发现的绿人雕饰,它们经常被视为森林的庇护神,并且在冬季里能够获得再生。但是,这些图案却更像孩童的脸。
站在那里,我开始听到修女们在里面吟唱的歌词。
〃Ecce mundi gaudium ……〃
领悟世间的欢乐……起码我对拉丁文的理解能力要比对中世纪法文的理解要好得多。
〃Procedenti virginis ex utero ……〃 从处女的子宫诞生……
〃Sine viti semine ……〃 没有男人的精子……
〃Novus annus est……〃 这是新的一年……
〃Sol verus in tenebris illuxit……〃 真正的太阳照亮了黑暗……
圣玛格丽特教堂的修女们正在练习自己的颂歌,尽管她们使用的是世俗的,甚至是非宗教的中世纪的材料。我听得出这些没有伴奏的声音年轻而且坚定,与老年修女发颤的调子大不相同。颂歌最后以由衷的呐喊结束,然后是一片寂静。
我以为她们结束了,就走回大门。在那儿也许可以碰见她们出来。在我沿着鹅卵石道路折回的时候,我注意到我正在爬坡。中殿的墙在西侧逐渐变矮,目的是为了抵消坡度。在我抵达大门的时候,修女们又开始大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