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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剑神传-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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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仁君这回苦笑出来。她心中在想,这个青年美剑客果真冒昧粗心。明知她已经断舌,还来请教她一些疑问,这叫她如何作答。
  “刚才庞帮主分明曾施展外门奇功中的碧血箭功夫。久闻这种功夫厉害无匹,能与任何强敌同归于尽。石某本该遭难但忽蒙庞帮主留情而不施展,敢问却是何故?”
  庞仁君紧紧抿着嘴唇,唇角的血迹已措拭干净,她可不能张嘴,否则鲜血便会流出来。
  现在她已消除了内心那种不安之感,那是为了她数十年来未曾示人的真面目显露在人前而引起的。但这个正直的美剑客除了初见她之时,露出惊诧之色后,便一直没有嫌赠。她的秘密虽是泄露了,但反正还只是这个人,因此她渐渐恢复原状。
  她本不想理会石轩中这个问题,但一瞅住他那张俊美的面庞,便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清溪边一处细沙地,然后蹲下去。石轩中也在她前面前站定,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庞仁君伸出纤纤玉指,在沙上写道:“不是为你……”
  石轩中大吃一惊,道:“啊,庞帮主千万别见怪,石某竟忘了帮主说话不便。”
  庞仁君大方地摇首,表示不怪他。石轩中又问道:“那么是什么缘故呢?”
  她的赛雪欺霜的玉手,在沙上写道:“是为了费选,我恨他。”
  石轩中有点惶惑,含糊地嗯一声。她抬头看见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感到迷茫,于是又写道:“他陷我在绝地,使得你们合力夹击我,他便乘机逃走,所以我恨他。”
  石轩中道:“啊,对了,当时我们的剑杖已夹击到你身上,但我见你神色奇怪,因此反而替你架开禅杖。”说实在话,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十分迷惑。只因那苦海双妖合作多年,在危急之际,庞仁君居然肯施展出与敌同归于尽的毒功,不用说是想为费选开一条生路。那么费选既能逃走,她何以又恨他?
  庞仁君纤纤玉指又在沙上移动如飞。石轩中看时,只见她写道:“费选与我厮守了五十多年,我以为他肯为我牺牲一切。但事实证明在生死关头,他对自己生命更重现些,此所以我恨他,恨他欺骗我一生。”
  石轩中啊了一声,如今他又明白了许多。宛如在满天阴霾中,忽然透出光来。
  她又写道:“我快要死了,你已得到答案,请离开我吧。”
  石轩中连忙道:“帮主放心,万某一定遵命。”
  “我还有一个请求。”她写道:“在溪水那边风景清幽,你能为我掘个墓穴么?”
  石轩中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一迈步已出去四五丈。眨眼间在一处柳荫下面的草地站定,开始用双手挖掘一个洞穴。他的内家真力已臻化境,因此双掌一捧,必有一块泥土应手而起。
  庞仁君独个儿站在溪边沙地上,显得十分孤寂可怜。她望着丈许外那道清澈溪水沉思,霎时间,在她脸上现出阴晴不定的神色。仿佛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横亘在心中犹疑难决。五十多年前的旧事,像山岳般沉重地压在她心灵上,其后已使她多了份错综微妙的心事。
  当年她本以艳色武功称绝天下。不论什么样子的女人,假如长得美艳的话,必定因这天赋红颜生出爱好自赏之情。庞仁君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不幸的是有一天,她在西北一处深山大泽中,忽然见到一个金黄色的果子,色泽形状都美丽异常。尤其是一阵清香味道,随风飘送,还隔一座山顶都能够嗅到。
  庞仁君久闻名山大泽中常有因山川灵气蕴结而生出绝世仙品,服用后可抵数十年苦修之功。这时一见这枚金黄色的奇果,不由大喜,一跃上前。伸手将果子搞下来,往口中一送,那枚金果入口便化,满颊清香。庞仁君在这时已就昏睡在地上。
  她的睡容十分甜美动人,全身皮肤起了一种轻微的脱变。本来她的皮肤即已相当细嫩光滑,但现在蜕变得更加娇嫩雪白,双颊还另外泛起一种桃花般的光泽。
  庞仁君的行踪,费选一向都了如指掌。就在此时,他忽然出现。当他瞧见庞仁君变得如此艳美皎白,他显得悲哀地凝视着她。他觉得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因为庞仁君越变越美丽动人,而他则天生一副骷髅面孔。倘若庞仁君不是自幼由费选养大,恐怕见到这副面孔,早就骇跑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费选比庞仁君大上十几岁,当庞仁君还是五岁小女孩的时候,她的父亲亦即是费选的师父,染病缠绵床第。临终时,托孤费选,要他善视小师妹。及至庞仁君长成之后,因费选有计划的灌输薰陶,使得她也十分偏激,行事狠毒,是以苦海双妖之名大著。
  费选在这一点上虽然成功,但深深恐惧她容貌艳丽。因而日后终有一天,她会和一位知心人离他而远去。这种恐惧日夕压迫着他,使得他的行事,变得不大正常,性格更形暴戾,动辄杀人。
  最近庞仁君似乎有点儿异样,笑意不时偷偷浮上她的唇边。费选何等精明,登时感到心中有个疙瘩涨大起来,沉重得令他难以忍受。现在,他对着酣睡中的师妹,心中波涛起伏。
  一个丑恶的念头忽地掠过脑际,当下弯腰一伸手,便点在她睡穴上。
  他们阴山独门点穴手法,点了睡穴的话,最快也得两个时辰才会醒来。是以他知道自己时间正多,无须亟亟。于是他又沉思起来。假如他乘此时,盗取了师妹最宝贵的处女身,等她醒来时,生米已炊成熟饭,她还能不永远跟随他么?但他一想到师妹倔强的脾气,便暗自摇头,推翻了早先的想法。根本上在他们这种出身的人,观念上并不十分重视贞操。庞仁君至今虽然仍是处女之身,但如果事实上已非如此,她一定不会因这缘故而与他厮守终身。
  费选不断阴恻恻地冷笑着,自家苦苦绞脑汁,在想办法。歇了好一会儿,只见他决定了什么似地咬咬牙。然后蹲下去,双手快而温柔地地解开庞仁君的衣服。转眼间一具裸露丰满的肉体,呈现在眼前。这个赤裸的胴体四肢骨肉停匀,皮肤雪白细腻无比。他虽然不会俯伏其上,却也嗅吸到一阵醉人的香泽。
  费选眼中闪射出异样的光芒,紧紧咬着下唇,牙齿已深陷入唇内。显出极力遏抑着狠性的样子。他粗大的手掌开始在娇嫩雪白的胴体上游移,即便是最隐秘的地方,他都抚摸遍。
  最后,他低头狂吻她的红唇,双手仍在雪白娇嫩的峰峦上摩挲。
  良久,他的嘴唇离开庞仁君的樱桃小嘴,在她的唇上,遗留下他自己咬破了的血迹。他定一定神,恋恋地替她整理好衣服,之后突然走开。隔了好久,这个骷髅也似的费选又出现了,手中谨慎地捧着一件东西,放在庞仁君卧处不远的一处草丛中。最后,他取出一包药沫,撒了一点儿在地上,另外又撒一些在庞仁君面庞上。费选无声无息地来,复又无声无息地隐没了。
  草丛中忽然涌出一队红色的蚂蚁,这些蚂蚁体巨脚长,与平常的红蚁大不相同。它们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吸引住注意力,毫不迟疑地趋向同一方向。不久它们便找寻到费选撒在地上的东西,纷纷拢聚在一起。后面的挤不入去,便转向虽处。转瞬间,数百只巨型红蚁,爬满在庞仁君吹弹得破的面庞上。
  歇了一会儿,庞仁君从好梦中醒来,忽然感到一阵恐怖,倏然坐起来。她感到面上一阵奇痒,而且有什么在上面蠕蠕而动。当下双手一摸,弄了一手血腥。骇得她惊骇无比,差点儿晕倒过去。定睛看时,手上血迹并非真血,却是红色的巨蚁肚腹中流出来的汁液。然而面上奇痒难当,慌不迭再模面庞,将所有的红蚁都弄死。那阵恐怖之感越来越厉害,她圆睁双目,四下瞥视。转眼便发现了另外那群红蚁,同时也发现那些巨蚁的来路。
  她猛可跳起来,疯狂了似地将蚁群都击死。最后找出那个蚁巢,以内家真力打得粉碎。
  可是脸上那阵奇痒,并不稍减。她悲愤满臆地仰天尖叫一声,满山乱跑起来。终于在一条清澈见底的溪边,她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向泉水中一照,溪水中倒映出一张尽是斑点的面孔。纵然轮廓如故,但这些斑点已足使天香国色也变成无盐嫫母。
  她掬出溪水洗濯一阵,但手指抚摸到脸上密布的小洞,已知此劫绝不虚假。她悲哀无力地垂首沉思,全身都失了气力。在这刹时间,往昔为她而存在的宇宙以及一切,如今都非她所有。自刎的念头第一个掠过心头,她宁愿死也不愿世上看见她这副丑陋的样子。特别是往昔那些不断歌颂垂涎她美貌的人们。因此只有死才能永远逃避开这一切。但她心头立刻又闪过希望之光。于是她将内衣撕下一幅,苦笑一声,蒙在面上,便奔出山去。
  费选口中虽然惊问她何以蒙面,但心中之得意无可形容。从今而后,她将永远属于他了。此后,费选对她特别小心体帖,爱护得无微不至。庞仁君以为费选由于师兄妹之情而如此,但其实费选却另有一份内疚。
  直到好些年后,那时他们已隐居在阴山苦海中。山中岁月,寂寞难堪,这使他们不时想起那个迫他们回山居住,因而饱受寂寞的祸首罪魁赤阳子。
  有一天,费选突然向庞仁君提出一项要求,便是要两个人同居于一个卧室中,那意思等于要取她为妻。
  庞仁君直到此时,才明白这位师兄竟是爱她爱得如此地深,不由得十分感动。她在心中暗暗祷告神明,让他们这一段好事和谐。一面当着费选之面,揭开面幕。
  原来她在阴山上居住了这许多年,几乎每日都到苦海后面一座绝顶上,守候本山特产百载罕见的天香果。这种天香果总要一百年以上才结一次,每次仅有一枚。十余年来,庞仁君苦苦守候。当日她毁容之后,本欲立刻自尽,但心中忽然闪过希望之光,便是想起有这一样天香果,据说能够化媸为妍,变丑成美。不但如此,还可以永远保青春,直到寿寝正终之时。
  她并不知几时等到那枚天香果,但这总是一个希望,昨日黄昏时分,皇天不负苦心人。
  总算让她等着了。当时立刻服下,回来后加倍用功,导行血气,以便灵果的功效可以快点儿发挥。
  今天整个上午,她都显得心神不定,杌陧不安。她想到清泉上照一照看,究竟她的容貌是否已变回昔年那么美丽?可是她始终提不起这勇气,因为这天香果也许能够保持青春。但化丑为美,却未免过于神奇。费选也许是为了她的失常,因此突然提出这个一窥究竟的要求。
  庞仁君忽然信心倍增,她从这个丑陋的师兄处,获得力量。于是她把面幕揭开,以作无言的答复。费选眼光到处,只见满面血光,还有一个个大如拇指的洞,麻麻密密地布满面上。这些肉洞内都闪射出血光,刺眼之极。他记起自己亲手放下的那窝巨蚁。现在一看见她面上的血洞,登时想像到那群巨蚁在她面上咬噬的情形。不由得阵阵毛发悚然,痛苦地喊叫一声,掩目退开。
  庞仁君也如受雷轰,赶快放下面幕。顺手摸摸面颊,便发觉面上的斑痕比以前更大更深。于是她明白是什么缘故了。此后她足足不理睬费选达一年之久。无论费选如何哀求解释,说他并非为了她的面貌而嫌恶于她等等,但庞仁君死了心,不再想及容貌之事。这时她已是五旬许人,人生已过了大半,其实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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