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学士-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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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莲回过神来,瞟了对方一眼,咬了咬牙,低声劝慰道:“东家,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也不用再去多想了。这一次县试考不中就算了,那下一次再考就是了。反正你还年轻呢,那个教谕王大人总不能一直待在县里吧,等他调走了,东家还是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的,东家却不可因一时挫折而灰心丧气才是。”
江云先是听得莫名其妙,稍一细想,又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了,一阵无语,便道:“多谢王姑娘的关心,不过谁说我这次县试就考不中了?”
王秀莲闻言倒是一阵愕然,抬头狐疑的看着对方道:“东家刚才不是还亲口承认,得罪了县里的教谕王大人么。
江云道:“我承认,确实得罪了那位王璇大人,但我可没承认,这次县试就考不中了!”
王秀莲疑惑道:“王大人是县里的教谕,这次县试的副主考官,东家得罪了他,大家都在说,东家这次县试彻底没戏了,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江云道:“当然不是了。他王大人只是一个副主考,他也不能一手遮天的,不是还有县令刘大人么,他才是真正的主考官,我不是还没有得罪刘大人么,我相信刘大人会秉公办事的。”
“原来是这样!”听对方这么一说,王秀莲也觉得有道理,心里又升起几丝希望,说道:“这么说,这次县试东家还是有希望考中的了?”
江云点了点头,王秀莲顿时又是高兴,又是生气,说道:“这就好,村里的人都在乱嚼舌头,传言东家这次县试彻底没戏了,真是气人的很!”
江云挥挥手道:“随他们说去,不用多理会的。”
不过王秀莲还是觉得,这事悬着呢,又问道:“东家得罪了那位王大人,那位王大人可会大人大量,既往不咎,不会来找东家的茬?”
想起县试考场中,那位王大人一系列的小动作,害得自己差一点入不了场,江云气不打一处来,道:“这位王大人可不是什么大人大量真君子,十足一个真小人罢了,我把他算是得罪惨了,他怎么可能既往不咎,一定会来找我的茬才是。
王秀莲一听,顿时又紧张起来,道:“是么,那可怎么办,他王大人是县试的副主考,若是真要找你的茬,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江云心道,若是一般的考卷,那位王大人铁了心要找茬,还真是只能任由他拿捏了,但是,若是一份上佳虫形文章卷子,那位王大人想要随意拿捏,就不是这般容易的,小心刺了手。
他挥挥手道:“放心吧,只要卷子好,就是刘大人也黜落不了的。”
见到他这般的信心,王秀莲一时也高兴起来,心中的疑虑也消去了大半,情不自禁说道:“听东家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话一出口,突然就觉得,自己这般的关心此事,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仿佛看到对方看过来的古怪目光,她俏脸一热,似是辩解的说道:“东家你不知道,那个张芸太可恨了,刚才就在我面前说,东家你这次县试彻底没戏了,还重提赌约的事,要我给他家洗三个月的衣服呢,真是太气人了!”
江云也记得这个赌约,想起什么,笑了笑道:“我记得那个张芸是说,若是她赌输了,就要脸上抹黑,游街示众是吧。”
王秀莲点点头,道:“是这样的。”
“你说到时那张芸真把脸抹黑了,在村子里游街示众,会不会很有趣?”江云开始遐想到时的场面。
王秀莲啊了一声,其实她还真从没有想过,这个赌约赢了之后的事情,只因为她潜意识中,对这事其实也并没有抱有多大希望。
现在听江云这么一说,想到到时赌输了,那张芸脸上抹黑,游街示众的情形,心里一乐,扑哧笑出声来。
江云又低头去观摩石桌上的字稿,王秀莲笑过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江云看起来信心很足,但她心里却依旧没有什么底的,当即就道:“我去看一下谷伯的脚伤。”说着就走进旁边谷伯的屋子去了。
幽兰此刻也在屋里,看到她进来,便嘻嘻一笑道:“秀莲姐,跟公子的事情说完了么。”
王秀莲俏脸又是一热,想到自己刚才跟东家谈话的情形,都被这丫头看了去了,白了对方一眼,道:“没什么事,只是问了一下东家县试的事。是了,谷伯的脚伤好些了么。”
谷伯现在躺在榻上,已经睡过去了,那蛟骨膏有微微的致人沉睡的效果。
幽兰现在倒是信心很足,说道:“放心吧,公子说了,有了蛟骨膏,爷爷的脚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王秀莲却没有这般乐观,疑惑道:“不是听说那蛟骨膏是价值千金的稀罕奇药么,东家怎么得来的?”
幽兰倒是没有多想,说道:“公子说了,是找一位朋友求来的,公子在书院读书,想必认得一些有来头的世家大族人物的。”
王秀莲心思却没这般简单,心道,找一位朋友求来的?蛟骨膏这样的稀罕奇物,非等闲人物,等闲交情,可是求不来的啊。
她心里存了疑惑,不过见到幽兰此刻信心十足的样子,她没有再质疑下去,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但愿谷伯的脚伤快点好起来。”
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闲话,王秀莲就告辞出去了,出门的时候,看到江云还在那里观摩着字稿,看得入神。
“东家看的是什么?”她忍不住轻声朝身边的幽兰问。
“是一副名士遗迹手稿。”幽兰倒是知道的,说道。
王秀莲点点头,名士遗迹手稿,她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东西价值不菲,她从来就没见过,忍不住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朝着石桌上的卷轴偷偷看去。(。)
第一百一十章 字稿传道()
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花样,好像就是一副普通的书法而已,王秀莲摇了摇头,也没再打搅,径自转身出了院子离去了。
“噫!吾疑造物者之有无久矣。及是,愈以为诚有。又怪其不为之中州,而列是夷狄,更千百年不得一售其伎,是固劳而无用。神者傥不宜如是,则其果无乎?或曰:‘以慰夫贤而辱于此者。”或曰:“其气之灵,不为伟人,而独为是物,故楚之南少人而多石。’是二者,余未信之。”
石桌边,江云一边默念着这篇王池的游苦竹山记,一边观摩着上面的行文书法,只见一勾一画,气势蕴藏,形神皆备,就如一副活物一般,渐渐在面前展开了一幕山水画卷,一位孤独的旅人徜徉在羊肠小道间,一路游目骋怀,一边观览胜迹,一边出迁客骚人的不平牢骚。人在画图中,而观者也仿佛进入了画图之中。
这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手稿,他买来也有一阵日子了,若是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观摩一会儿。
或许他跟这副游苦竹山记确实有缘,每次揣摩,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收获感悟,每次面对这副字稿,就仿佛面对一个可以沟通的活物,从上面,他可以感觉到一种淡淡迁客骚人的不平以及寄情山水的洒脱之意。
这种气息藏匿于文字以及那一笔一划的墨迹中,需要认真去寻访体悟,就仿佛身临其境,置身于那山重水复之间,寻找到主人偶然埋藏的宝物。
起先的时候,江云所见,只是一小块一小块支离破碎的片段,到后来观摩愈久,体悟愈多,这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也渐渐在延伸,扩展。慢慢的连成一片,在他眼前展现出更清晰的全貌。
而到今日今时,这副游苦竹山记的“山水图”,终于在他的面前。完全揭开了它那若隐若现的面纱,一副山石树木的美景,以及迁客骚人的不平及洒脱之意,完整无阻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哈哈哈——”
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耳旁仿佛听到画中之人肆无忌惮的长笑。画面上的浩然之气涌动起来,直欲挣脱了画卷的束缚,冲天而去,引动他体内的气息随之起伏震荡,两者相互感应起舞,交织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仿佛从一片梦境中惊醒,从奇林怪石间回到了现实之中。
有些茫然的转目四顾,眼前还是自家的小院,那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手稿。依旧静静的平躺在石桌上,上面的气息已经平复下去,仿佛一个活的精灵,进入了沉睡之中。
胸中却有一团气息,依旧在翻滚沸腾,没有平息下来,若非如此,江云就会以为刚才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了,隐约中,倒是感觉那股气息更深厚了一些。
莫非是我刚才观摩这王池的游苦竹山记。已经略有了小成?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倒是生起一阵喜意。
只不过,现在他只是学童,空有浩然之气。却无法为己所用。而要修行,就得通过科举,获得功名,从文庙中获取大道功法。道可道,非常道,口口相传的功法。只是小道功法,真正修行的大道功法,只有积累文功,从文庙中获得传授。
当然,若是一个人天纵奇才,观览天地宇宙之妙,自悟功法,那就另说了,只是这种天纵奇才实在是渺若沧海一粟,亘古罕有。读书人获得文庙传承,其实就是走的一种捷径。
“公子,吃饭了!”耳旁响起丫鬟幽兰的呼唤,把江云从一阵愣中惊醒过来。
江云起身,就要收拾起石桌上的这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再看了一眼桌上的卷轴,不由一怔。
上面的文字虽然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给予江云的感觉却不一样了,变得平平无奇,没有了那种蕴藏的气韵,没有了那种带来的强烈感觉,仿佛就是一副普通的书法了。
他再看了一眼,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知道,长久揣摩前人名士遗迹手稿,倘或有所小成,获取了其中些许的力量,那么这副手稿以后对他的作用就不会很大了。但是只要其中遗留文气尚存,依旧可以转手,为他人所用。
不过现在他却隐隐感觉,这副王池的亲笔手迹只怕是彻底废了,他看不到其中的灵动之气了,转手只怕也不会有人要了。
刚才他观摩这副王池的亲笔手稿游苦竹山,确实从中有所感悟,而且不是一般的“感悟”,而是属于上乘的“传道”,只是他现在并不明白这一点。
若只是“感悟”,那么这副王池的亲笔手稿还有留待后人的价值,但若是“传道”,那么就大不同了。
“传道”之后,这副王池的亲笔手稿游苦竹山记其中凝聚的浩然文气已然消弭无形,而没有了其中的文气充盈,这副王池的亲笔手稿也就等于成了废品,消失了其大半的价值了。
这也是大部分名人高士前辈遗迹手稿的命运下场,一旦其气留待后人感悟或者传道殆尽,那么这些遗迹就渐渐成为废品,无有什么价值之物,只能当作纯粹的书法作品了。
但有的却也不同。比如那些准圣,亚圣,乃至四圣遗留下的“圣物”,凝聚了圣人之浩然正气,其气磅礴,大不可挡,其气有灵,以致可以自行吸取天地之气而源源不断补充,乃至可以千年,万年而不朽。
而王池不过是一品进士位格,论才气自然比不过立法封圣的圣人,他的这副游苦竹山记手稿,自然也非“圣物”可比,所以一旦“传道”之后,其气消弭,成为废品,就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