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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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凌迟毫不迟疑的回身躬礼,笑道:“小王爷的私藏,当然是人间仙品,不但卑职如醍醐灌顶,绕梁三日,就连卑职的上司阎尚书,也讨取了甚多呢,想一想卑职都心疼的,如割肉一般。”
“哦?”柴如歌笑道:“阎尚书不是一直喜欢喝高太尉送的‘普洱’么?”
索凌迟笑得意味深长道:“‘普洱’喝多了,也是要换换口味的。”
柴如歌闻言笑了,大笑。
三天之后。
“刑部”就传出消息,“勾结江洋大盗、侵吞赈灾物资”的萨那才恩,将要被处决。为了慎重其事谨防意外,还特地请来了“刑部”第一号刽子手、总执事“一刀断头”姜斩,来主刀行刑。
姜斩行刑杀人,只用一刀,对于他和他的刀来说,砍掉那些死囚的脑袋,就跟切一块豆腐一样简单容易。
他从十四岁就开始做刽子手,从第一次在“北凉县”郊外河边,处斩和乡绅西门大瓜通奸、下毒谋害亲夫武大饼的淫妇潘金帘时的战战兢兢、刀都拿不稳,事后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到两天之前,于“京师”菜市口,面不改色,带着三分醉意,切瓜砍菜般剁下了“太行山”独脚大盗彭三虎的脑袋,他这一干,就干了整整十个年头。
这十年来,他记不清自己砍落了多少死囚犯的首级。他有没有错杀呢?至少,有一个,是他万不该杀的。
这个人,就是他在“北凉县”的同僚、县总捕头“马蜂”独孤残峰的姑母独孤老夫人。(参见终南晚卷第八章)
或许是不愿意面对席青谷老爷跟一般县衙同僚,也或许为了掩饰平复心中的愧疚,时隔不久,姜斩给恩师阎罗王写了一封秘密信,请求调回“刑部”工作;恰逢阎尚书为防止索凌迟的势力坐大,马上同意了他的申请,并破格提拔,给予了“执事”的职位,借以来抗衡和钳制索凌迟手下两大助手“天龙地虎”的潜在威胁。
做为“刑部”执事跟官方刽子手,姜斩除了一笔优厚的傣禄之外,每次行刑时,还有很多规例跟孝敬可拿。
这已经可以使一个人生活得非常富裕,也是一种让人既羡慕又讨厌的公家职业。不管怎么样,杀人总是件非常刺激、非常血腥的事情,但是,杀入而不犯法,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刽子手”这一行当了。
人缘很好的辰沅姑娘,很快的找到了这位“刑部”知名的“刽子手”,她想买通这位刽子手,她要救丈夫萨那才恩一条生路。
姜斩在京城,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所以辰沅姑娘并没有费多大周章,就打听到了姜斩座落于“刑部”衙门后大街的下榻老宅。
姜宅就在这条巷子的深处,走进巷子口,还没有转入巷子,辰沅姑娘已经可以听到深巷中,传来一阵阵凄凉的卖花声,听来就仿佛痴怨少女的低诉。
这个时节,腊梅和水仙的花事,都已阑珊;蔷蔽和牡丹的花讯,却姗姗来迟。
卖花少女这个时令,卖的是什么花?
那是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少女,在秋分瑟瑟的街边叫卖,脚边竹笼里,有十几个花罐罐子,种的也不知是什么花,花色有些骄傲的倔强。
“这么大冷的天,出来卖花,必定是一位穷苦人家的女孩儿。”辰沅姑娘向身边随行的“青衣楼”第一百零五楼分楼主“千面狐”胡灵儿吩咐道:“去把那个小姑娘的花儿都买了吧,怪可怜见的!”
于是,两位姑娘婷婷袅袅,就来到了这条巷子口那个看到了可怜贫苦的卖花少女近前。
“小妹妹,你这些瓦罐子里,都种的是什么花?”辰沅姑娘随口问道。
“这是种很奇特的嫁接姜花,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移植过来的,我叫它‘斩姜花’。”卖花少女用一双孤清的眼睛,望着天际最后一线的余光。
“现在姐姐把你的花都买了,”辰沅姑娘示意胡灵儿掏银子,又笑着打听道:“小妹妹,你在这附近卖花一定已经卖了很久了吧?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条巷子里住了一位名人?”
“名人?”卖花少女重复了一句,瘦而小的脸上,有了狐疑之色。
“听说是一个刽子手。”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辰沅姑娘故意压低声音,装出很很神秘的样子,说道:“姐姐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看见过刽子手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冷酷、很威风吧?所以忍不住也想要来瞧瞧,长长见识。”
第五章 看人起高楼()
正文 第五章 犬舍罪恶
买花少女疑虑之色稍减,道:“姐姐说的那个名人,一定是在‘刑部’里当差的的姜总执事吧,他就住在巷子最底那一家老宅。,”她往前后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姐姐,你可千万不可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刽子手’,他们干这一行的,最忌讳‘刽子手’这三个字,你见着他,一定要称他为‘姜执事’。”
辰沅姑娘故意做出很害怕的样子,问道:“姐姐听说,这个姜执事,一刀就能把犯人的脑袋,刀不沾血的砍下来,倒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卖花少女清冷的一笑:“干他们那一行,从磕头拜师第一天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练刀工,要用一把砍人头的鬼头大刀,反手提着顺在豆腐块上,刀锋向外,以刀锋片,豆腐片得愈薄愈好,等到手法练熟了,那才算有所小成。真正出师就一定要在刑场上见红,手起刀落人头也落,这一刀一定要砍在犯人的脊椎骨的骨缝里,错不得毫厘。”
见辰沅姑娘脸色有些难看,卖花少女瞟着二人,语气奇怪的道:“两位姐姐也不用害怕,那个姜总执事很喜欢花,如果你们将这些‘斩姜花’全部买了送给他做见面礼,他说不定会很高兴见你们的。”
——姜斩,他以二十四岁的年纪,成为“刑部”有史以来年纪最轻的刽子手总执事,“刑部”上上下下的人,都称他为“姜断头”。
凡是有重大、重要的红差,上面的头头们,几乎都指派他去行刑。犯人的家属,为了减轻被处死的亲属临刑时的痛苦,也都会在私底下,赠贿他一笔厚礼。
入暮时分,辰沅姑娘在竹篱外,看见姜斩的时候,他正在老宅的院子里,在夕阳的一余晖下,专心致志的磨刀。
——一把厚背、薄刃、头宽、腰细、刀把上还系着红绸刀衣的鬼头刀。
柴门虚掩,姜斩一心一意的磨他的刀,双掌长满了老茧。
“小女子姓辰,我想来找一位在“刑部”供职当差的姜总执事。”辰沅姑娘手捧鲜花,人比花娇。
姜斩没看她,他只看到了她捧满怀的“斩姜花”,磨刀的动作却停止了,他吟冷的问道:“你来找姜某有什么事?”
“辰沅想求先生救一个人。”辰沅姑娘咬咬唇,补充道:“救我的丈夫。”
“你找错人了。”姜斩继续磨刀:“姜斩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辰沅姑娘用力拉住了姜斩的衣抽,斩钉截铁的道:“只要先生答应我救外子一命,不管你要什么,小女子都会给你。”
暮色已深,姜斩慢慢的站起来,直视着她,依旧冷冷的道:“你能给本执事什么?”
“我的人和我的命。”辰沅姑娘毅然决然扯开自己的胸衣,雪白的胸脯,在暮色里格外的靓丽。
姜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进屋,老宅里没有点灯,他那瘦削的背影,很快的就没入黑暗。
辰沅姑娘咬了咬牙,也跟着追了进去:“我是个从小就生长在山野里的女孩儿,从小到大都一直不停的劳动工作,所以我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很健康活厉而且都非常结实,我今年才三十岁,您一定会满意的。”
端坐在黑暗中的人姜斩,淡淡的说:“你用不着再说下去了,小柴王爷让你丈夫死,没人能救得了他,我也不能。”
辰沅姑娘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根本就没法再说出一个字。
一听到“柴如歌”这个名字,她的全身上下,都已僵硬。
最终,辰沅姑娘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走得黯然,唯留下了黄白相间的“斩姜花”,在幽暗里,满室生香。
姜斩嗅了嗅花香,摸着筷子,吃了两口桌上的凉菜,喝了两口壶里的冷酒,然后用白花花的馒头,蘸了碗里的鲜血,一口一口吃着,吃的津津有味。
“听说用刚出笼的馒头,沾人的新血吃下去,是壮阳补肾的偏方。”黑暗中,一个红色的影子笑吟吟的道。
这个人,好像一直就早早在那里,好似没有老宅的时候,他已经长在那里,就像一件红色的名贵家具,却又和黑色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
“不错。”姜斩对红影出现在自己的家中,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仍在大口大口的吃着血馒头,好像没日子再吃了似的。
“姜先生肾亏不举?”红影饶有兴趣的问。
“没有。”姜斩淡淡的道:“姜斩只不过喜欢这种‘血馒头’的味道而已。”
红影大笑,举杯饮尽杯中酒:“明日午时,那个一身羊膻味的蒙古人,一定要死在先生的刑刀下。”
姜斩用一种非常职业化的声音,道:“小王爷放心,明日午时三刻,我一定会带着我的刀去菜市口。”
暗影里的柴如歌欢喜的笑起来,就像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监斩官是和你师傅一向不对付的总捕爷弓辰,希望姜总执事胜任愉快。”
他洒然走到门口时,忽然留下了一句话:“小心巷子口那个卖花女孩儿,她身上有杀气。”
姜斩继续埋头吃他的“血馒头”,不再讲话。
夜深了,巷子口的卖花少女,佝偻着身子,靠在长满苔藓的潮湿墙壁上,沉沉的睡着了
华灯初上时分。
“青衣第一楼”,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守卫楼外的护法华画,并没看清客人是谁,他只知道,那客人斗篷面纱掩盖下,必定是一张惊艳绝伦的美颜。
密室里,辰源大感意外的吃了一惊:“郡主娘娘,您不会开玩笑吧?!”
安琪儿郡主激动、紧张、兴奋、焦急、疯狂的紧紧地、牢牢地、死死地抓住辰源的双手:“我要回‘东瀛’!我要去找我的柳生一刀!我一天都不要在‘京师’待下去了!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受够了!你把我送走!求求你了!在‘京师’里,现在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辰源努力的安抚着女孩儿近乎癫狂的情绪,柔声道:“郡主,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安琪儿郡主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袖,又三下五除二撕开自己的长裙,只见那本该凝如玉脂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触目惊心的烫伤和瘀痕。
“怎么会这样”辰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弟弟柴如歌他不是人!”安琪儿郡主彻底奔溃了,她歇斯底里的喊道:“自从我被他从‘琉璃山庄’抓回来之后,他就发疯的折磨我,他逼着我舔其脚趾和私物,他迫我吃他排泄出来的脏东西,我稍加迟疑跟反抗,他就会对我一阵拳打脚踢,他是个疯子啊!他比魔鬼还可怕!我撑不住了!”
“畜生!”辰源生平第一次发火道:“柴如歌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