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客栈-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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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什么是朋友？这就叫朋友。
&nb现在，独孤残峰和另外两个朋友，就在山脚下的凉棚等蔡九斤，等他结伴去喝酒。
&nb“流花寺”就在眼前络绎不绝，后山的道上却安静如常。
&nb其实上山和人生的路途一样，上山的路不止一条，会有两条或者很多条；但大多数的人，都会习惯于去挤那条热闹又好走的路，而忽视其他冷僻难行的小径，因为从众，更因为惰性。
&nb其实，直要达到目的地，选择走哪一条路，并不重要。
&nb一想到“凉城客栈”里冷若霜那张冷艳艳、俏生生的脸儿，蔡九斤就重新挑起了菜担子，加快了脚步。
&nb蔡九斤是有家室的人，他的老婆是个粗手大脚、不擅言辞、更不解风情的农家妇，她的眼里和心里，都是干不完的农活和两个永远不听话的孩子，即使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夫妻两个的例行房事，也是枯燥无趣，以至于，蔡九斤在做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在和朱四两肉案上的一堆肥肉运动。
&nb甚至，有几次，他的女人在他运动的过程中，已经鼾声如雷的呼呼睡去。
&nb家庭的重担，繁重的劳动，这个木讷辛苦的女人，她太累了。
&nb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起，生活逐渐好起来的蔡九斤，喜欢上了流连在酒楼客栈，爱慕上了那些清春动人的少女，哪怕是和冷若霜说上一两句话、看上一两眼，他也觉着生活充满了意义。
&nb远处山巅有阵阵钟鸣，信徒香客们合十梵唱，蔡九斤便循钟声上了“小姑山”，入了“流花寺”。
&nb“小姑山”原来是一座无名荒山，它的名字是有来由的。
&nb据说本朝开国之处，大国小邦林立，兵荒马乱，有姑嫂二人，随着一伙逃难乡亲为躲兵灾，避入深山。当时夜间山里的蚊子大如蝇豆，漫山遍野，嫂子和乡亲们都躲进“流花寺”驱蚊，唯有她的小姑子不愿以女儿之身，和大群男人同处一室，倔强的留在野外，最后被群蚊活活咬死。后人为纪念这位小姑的贞洁，就将此山唤作了“小姑山”。
&nb“北凉”一带，近年来天灾**频发，官府的无能，使得到“流花寺”来上香求佛的善男信女，也越来越多，与日俱增。
&nb香烟袅绕中，蔡九斤熏着了眼，掉落了眼泪，他便想找个香火烟气少的地方休息一下。
&nb刚好有几个外地的香客，跟寺里的知客僧人发生了争执，蔡九斤挑着菜篮子，一直往内殿走去，谁也没有留意到。
&nb寺院的范围很大，就连来过无数次的蔡九斤，无意中也迷了路。
&nb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偏僻的佛殿，之前蔡九斤从来没有来过，他一面揩着泪水，一面瞥见神龛上的龙神塑像，青郁狞狰，不似善类，青龙爪牙之下裸女之像妖冶如生，让人一看之下，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nb蔡九斤吃了一惊，心忖：“这寺庙内殿里，不供奉如来观音金刚罗汉，怎么供奉起这般邪淫之神来？”
&nb他目光瞥处，又有了意外的新发现。
&nb青龙神像后面的角落里，地上丢着一个粉红色肚兜。
&nb蔡九斤强按捺住狂跳不止、几乎就要飞出的心脏，他看看四下无人，上前拾起那条红肚兜，香气犹在，显然是女儿家遗落之物。
&nb这庄严清寡的僧庙内殿，怎会有女人的随身用？
&nb就着微弱的烛光，蔡九斤再一细看，就看到了粉红肚兜一角绣着的两个清秀小字：
&nb漫玉！
&nb漫玉不是镇上“漱玉斋”掌柜金诚武的儿媳闺名吗？这小娘子不是失踪了好几日了吗？她的手帕怎么会丢在这里
&nb蔡九斤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丢下菜挑子，脸色惶怖的快步离开。
&nb只是他走出那座偏殿时，却给一个高鼻、深目，浓须、碧眼的中年胡僧看在眼里。
&nb就像在山上撞见了鬼，蔡九斤越走越急、越急越慌、越慌越快，甚至过桥时险些被高低不平的桥板绊倒。
&nb他刚一上桥，忽听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檀越请留步！”
&nb蔡九斤一谔，他回过身，就看到一个容貌不与中土僧人相同的胡僧。
&nb蔡九斤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之间，两根无形钢锥，自铁索桥底破板而出，自脚心穿透他的脚背。
&nb蔡九斤痛嚎一声，胡僧平飞而起，双掌向他平平拍出！
&nb蔡九斤慌乱中双掌平推，与胡僧接个结实，却觉对方掌力并不如何厉害之际，突觉两个掌心俱是一痛，原来已给对方两根几近透明的锐刺穿破透！
&nb蔡九斤狂嚎，忍痛长空拔起，他的三个好友就在山脚下，只要逃到山下，他就有机会将他洞察到寺院的不可告人大秘密，公诸于天下——
&nb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nb胡僧袍袖一扬，一蓬透明尖刺，全打入蔡九斤体内。
&nb蔡九斤跌落入山涧。
&nb他双脚刚沾上水，两只足踝已给溪水下冒出的两名僧人挥长刀斩断；他还未来得及抵抗，双手又被长刀砍去；他张口欲呼，胡僧足尖倒钩，倒栽下来，左手抓住他下颚一扳，右手一探一拔，把他的舌头抽拔了出来。
&nb蔡九斤想还手，手已断；他想拔腿逃跑，腿已断；甚至他想大声疾呼，他的舌头已断。
&nb等待他的，只有死神，以及对家人满满的愧疚。
第二章 八十二个失踪村姑（）
&nb蔡九斤一张嘴，舌头已被胡僧连舌根生生拔了出去，那声惨呼，直接变成了吞血的闷响。w；w；w；.；g；e；i；l；i；w；x；.；&#》&nb就在此时，隔着山坳。有人喊道：“好像是九斤的叫声？独孤，杀猪的，你们听见没有？九斤！”
&nb“是他！九斤――”
&nb“九斤，九斤！你在哪？”
&nb山坳那边声起，山坳这边，胡僧与一高一矮两个抄刀僧人，互觑一眼，把蔡九斤按入溪涧中，再光头一伏，潜在水里，像三条游鱼，――自水底迅疾遁走。
&nb有人转处山坳，从桥的另一头寻来。
&nb人有三个。
&nb一个年轻缁衣捕头，一个满身油腻的屠夫，一个穿着花花碌碌的戏法师。
&nb三个人很快发现了索桥破碎的木板，和木板上的血迹。
&nb然后他们看见了被血水染红的溪涧和血溪浮面的浮尸，接着杀猪的和变戏法的飞掠下溪，把蔡九斤抱了上岸来。
&nb只半日工夫不见，蔡九斤就变成了一个断手断脚，四肢不全的人。
&nb快要死的人。
&nb他的舌头已断，他有话说不出来；他的手脚尽断，他有话也写不出来。
&nb他内心挣扎着最后一点点清楚，他试图将自己心里知道的秘密告诉同伴，他知道，如果他不能让同伴知道这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有可能永远消失了，他的牺牲也将白白葬送了
&nb“九斤，那个天杀的把你害成这样子？”朱四两一脸的横肉怒得直跳。
&nb“谁害得你，兄弟？”彩戏师激动的连问话的声音，都变了怪异的腔调。
&nb他们等到的是，蔡九斤不甘心的头一歪，含恨的断了气。
&nb三个人怔住，看着被残害得不成人形的好友，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残忍现实。
&nb――自从老大梁牛在“破婆坡”死于“落花轩”萧扬眉火拼后（参见七夜雪卷第三章），他手下的一帮市井兄弟姐妹连连折损，先是娼妓林眠花、林投花姐妹被无花大师师徒奸杀（参看曼陀罗卷），不久之前，倒夜香的叶来香和算命的卜瞎子也死在了“权力帮”之手（参看屠城殇卷），再到如今，蔡九斤也被人残忍杀害，朱四两和彩戏师再也忍不住伤痛了。
&nb良久，“北凉”九县最年轻的总捕头独孤残峰，表情痛苦，涩声道：“九哥他死了。”
&nb彩戏师激动地道：“九斤是被人害死的！”
&nb朱四两颤声吼道：“谁！是谁害死他的？”
&nb独孤残峰无言，只叹了一口气。
&nb忽然有人插口道：“我知道是谁。”
&nb走近的是一个冷艳挺拔的青衣少女，当她出声的时候，她人还在桥头，当三人发现她时，她人已在眼前。
&nb“若霜姑娘。”独孤残峰彬彬有礼的打过招呼，看向少女的时候，年轻捕头的表情，莫名的有些紧张，就连声音都有些微微的轻颤抖。
&nb“二姑娘，你怎么来了？”朱四两诧异的问。
&nb“是谁害了小蔡？他是‘神兵阁’铁面蔡家的弟子，他的功夫我清楚，杀他的人绝对不简单。”彩戏师头脑恢复清晰地道。
&nb冷若霜向独孤残峰略一点头，避开他明亮而有含情的目光，忽而道：“杀害小蔡的凶手，是三个和尚。”
&nb三人惊诧：“你是怎么知道的？！”
&nb冷若霜用尖尖的下巴指了指地下的尸体，声音冷怖地道：“是小蔡告诉我的。”
&nb朱四两吓了一跳：“二姑娘，你开什么玩笑？九斤已经死了，如何告诉你？再说他的舌头和指头都断了”
&nb“小蔡是无法告知我真相，”冷若霜冷声道：“但他的鬼魂可以。”
&nb“什么？！”彩戏师惊诧道：“九斤的鬼魂？”
&nb冷若霜冷冷点头。
&nb“独孤明白了，”独孤残峰恍然道：“想不到若霜姑娘竟然通晓‘驱鬼’之术，太让独孤佩服了！”
&nb冷若霜正色道：“我刚才摄到小蔡徘徊飘荡桥上，久久不愿散去的三魂七魄，了解到向小蔡下毒手的，是三个和尚，而且其中一个相貌怪异，不似‘中原’人士，还有两个水性极好的和尚，他们能在水底憋气很久，他们的刀都极快。”
&nb朱四两恼道：“可是，逞凶的和尚都跑了。”
&nb冷若霜冷声道：“有句话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没听说过吗？”
&nb“附近只有一家和尚庙”彩戏师慢慢抬头，几乎与独孤残峰同时出口道：
&nb“流花寺！”
&nb冷若霜不答反问：“你们可知道，这山下附近几个乡镇，最近发生好几起耸人听闻的怪事？”
&nb回答的是在衙门做事的独孤残峰，他道：“这几个月来，县衙接续接到报案，周遭乡镇失踪的良家妇人、黄花闺女多达八十二人，县太爷席大老爷派了我们三班衙差捕快，调查了小半年，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此事，席大老爷已经被他的上级、‘凉州’知府海上花海大人不知责骂过多少回了，就连我们三班房的这些头头，破案无力，这几个月的俸米，也被席大老爷扣得精光。”
&nb朱四两忿然道：“这些妇女失踪案，和九斤的死有什么关系？”
&nb冷若霜道：“我走访过那些失踪村姑的家属，那些女子失踪前，大多给相师、卜童、术士等神棍指出灾劫临头，她们多数都被指引到‘流花寺’求佛庇佑，结果”
&nb独孤残峰接道：“结果，她们这些信女就相继失踪。”
&nb冷若霜颔首道：“我怀疑问题出在‘流花寺’。”
&nb“怎么可能”独孤残峰怀疑道：“‘流花寺’新来的四位大师，独孤是见过的，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