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墓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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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耕助冷不防叫住他。
“请您等一下,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请您过目一下。医师,您认得这个笔迹吗?”
金田一耕助说着,拿出一页从口袋型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
我这辈子大概永远都忘不了,当久野表叔看到那张纸后脸上的表情吧!
久野表叔那细瘦的身体就好像触电似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眼珠子也好像要迸出来一般,下巴更是喀喀地响着……他的汗水又像瀑布殷从额头、两颊上流下来。
“啊!医师,您认得这个笔迹吧!”
金田一耕助的话让久野表叔陡然抬起头来。
“不认得!我不认得!”
他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进出来一般。
“上面写的内容实在太奇怪了,所以我才会这么惊讶。”
久野表叔好像这时才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似的,定定地看着美也子跟我。
“我不知道是谁写了那些东西,不过,写这些东西的人不是笨蛋就是精神错乱。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
久野表叔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可是随即又用更大的音量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这个事件,我—点都不知道。”
久野表叔说完这句话,便迳自跑出僧房,留下一脸错愕的我们。
只见他用着那充满醉意的脚步一边蹬上踏板,一边踩着脚踏车离去。
我们不由得诧异地相对面视,过了许久,矶川警官才干笑着说:
“哈、哈、哈.自从上次误诊之后,医生就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唉!又没有人说他知道什么内情,他干嘛这么激动!”
金田一耕助沉默了半响,才回头看着警官。
“不,警官先生,刚刚久野医师的态度对我却有相当大的启示。”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那一页纸条。
“我觉得至少我们可以知道这个用剪刀裁下来的纸,另一半原本应该写了哪些名字。”
警官一脸惊愕地皱起了眉头。
“是谁?我是说,上面会是谁的名字?”
“村子里的医师久野恒实,以及前不久才搬来村子的新居修平。这两人的名字原先大概列成两行写在医师这个项目底下吧!”
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对看了一眼,美也子那美丽的脸孔今天早上也艳容尽失!给人一种奇怪的冰冷感。
“不管怎么说,能拿到这张纸条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是凶手故意掉落的,或是其他人为了某种目的而放的,总而言之,从这张纸上我们多少可以确定凶手的意图,或者凶手故布疑阵的企图。警官先生,请您好好保管这张纸条。森小姐跟辰弥是新来的,可能没见过纸上的笔迹,不过,反正这只是个小村子,我想应该有人会认得这个笔迹的。”
于是,有关这个奇怪讯息的调查工作就暂告一段落了,警官准备再次重新调查梅幸尼姑的死因。
梅幸尼姑的死因其实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吃了田治见家送来用漆盘盛装的食物后,被掺在里面的毒药给毒死了。
根据久野表叔的说法,梅幸尼姑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这种推断跟田冶见家送饭过来的时刻也不谋而合。
“到底是谁安排把这份膳食送来给梅幸尼姑的呢?”
警官的问题又戳到了我的痛处。
“啊!那个……是我……因为梅幸尼姑在吃晚餐之前就回去了,所以我便请姐姐送些食物过来。”
金田一耕助若无其事地看着我。警官则满脸不高兴地瞪着我说:
“你还真细心啊!一般男人是不会这么善解人意的。”
(啊!我的嫌疑又加深了……)
“不是的,其实我自己也不可能注意到这种细节,是典子提醒我的。”
“典于是谁?”
“是田治见家的里村镇太郎的妹妹。”
美也子插嘴说道。
“原来如此,”所以你就把这件事转告令姐罗!你是在哪里告诉令姐的?”
“在厨房。不过那个时候厨房里挤满了人,再说厨房跟餐厅离得很近,如果在厨房的人稍微用心听的话,或许也可以听到我说的话。”
“那么令姐……”
“她立刻指示阿岛送饭来给梅幸尼姑,然后我们就各端了一盘主菜走到餐厅去。”
“这么说来,那个时候在餐厅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可以接近盛菜的漆盘了。”
“这个嘛……”
我想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个盛饭的漆盘什么时候送出家门,不过如果是在那阵骚动之后的话……你知道的,洪禅先生吐时,餐厅里的客人有半数以上都争着往外逃。”
警官摒了抵嘴。
“好,待会儿去查查盛饭的漆盘是什么时候送离田冶见家的。对了,你知道当时逃出餐厅的有哪些人吗?”
“这个……”
我努力思索着。
“因为当时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所以不是记得很清楚,只知道有很多脚步声快速地走出餐厅。”
“你自己没有逃吧?”
“怎么可能!当时我根本没有办法逃:一来是吓得脚都软了,再则我坐在最上座,一逃就被看到了。”
“关于这件事……”
美也子适时地伸出援手。
“我记得很清楚。从饭席开动之后到警察赶过来这段时间内,辰弥先生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餐厅。
“哦,对!对!”我连忙点头称是。
这时,金田一耕助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这么说来,森小姐当时也在现场,你记得那个时候有哪些人从餐厅跑走了吗?”
“这个嘛……女人们一下子就跑光了,也有人在洪禅先生吐血时跑去拿水……不过,到底有哪些人离开过餐厅,我没有办法明确地答复你。”
“我明白了,关于漆盘的问题我们就再到田治见家的厨房去查一下。对了!今天早上你说昨天梅幸尼姑本来有话要跟你说,所以你来拜访她。有关你们谈话的内容是不是可以告诉我?”
“我们没说什么。”
我马上摇头否认,事实上,我不得不这样回答,因为连我自己也对那个问题感到困惑。
不过,既然梅幸尼姑说,这件事除了我跟麻吕尾寺的长英先生之外,没有第三者知道,那么我或许可以去向问长英先生。
在事情还未理清之前,我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警官,我打算自己找个时间去拜访长英先生。
警官十分怀疑地看着我的脸说道:
“我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梅幸尼姑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辰弥,你所到之处都发生杀人事件,老实说,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就是凶手。”
其实不用警宫说,我自己也感觉到了,所以心情一直很沉重。
“我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过请相信我,这—切真的只是偶然……刚刚浓茶尼姑也这样跟我说。”
“浓茶尼姑?”
警官带来的刑警之一突然诧异地插嘴问道。
“你今天见过浓荼尼姑?”
“是的,我来这里的路上,刚好在西屋的后门遇到她。”
“浓茶尼姑是从哪个方向出去的?难道是从这座尼姑庵?”
“是的,就是从这个方向过去的。”
“喂!喂!川懒,浓茶尼姑怎么了?”
警官一脸疑惑地问。
警官先生,事情是这样的,你看,从厨房的地板到窗外的小走廊,一路上都留下了厚重的足迹,可见一定有人穿着草鞋从厨房上来……然而根据我们的了解,梅幸尼姑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如果她看到这种情况,应该会将地板擦干净才对。所以,我认为那些脚印是在梅幸尼姑死后才印上去的。”
听刑警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脚印的主人好像是从厨房走进客厅,并穿过窗外的小走廊,走到梅幸尼姑的僧房总之,翻倒的漆盘附近一带都可清楚看见脚印。
虽然在榻榻米上看得并不清楚,但是印在地板上的脚印可以看出来者有扁平足,而且前端张开,脚的尺寸如小孩子一般大小。
我立刻想起刚刚遇见的浓茶尼姑正是穿着没有后跟的草鞋,露出满是尘土的脚。
“唔,这么说来,浓茶尼姑比辰弥和森小姐早一步进了尼姑庵罗!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浓茶尼姑发现了尸体,为什么没有前来报案?”
“因为浓茶尼姑做了见不得人的朗事。”
刑警露出浅浅的笑容回答。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是一个有偷窃癖的家伙,而且喜欢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偷东西。通常她都偷拿香油钱,或者偷走墓前的供米,反正都是偷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因如此,所以村子的人也都假装视而不见。不过她偶尔会偷走别人洗好的衣物,还穿出来亮相,引起失主的不满,而梅幸尼姑总是可怜她,一次又一次地帮她把事情摆平。但是浓茶尼姑却朗丈着这一点,老是拿走一些她当面跟梅幸尼姑要也可以要得到的东西。也就是说,她的兴趣不在东西本身,而是在偷窃这个行为上。”
金田一耕助兴味盅然地听着刑警说完。
“那么,今天浓茶尼姑有没有从这间僧房拿走什么?”
“当然有,请您到厨房去看看,那里面真是乱七八糟,连米慷酱也被翻成一团乱。我想一定是浓茶尼姑看到梅幸尼姑死了,所以自己编个‘反正她也用不着’的理由拿走了。晨弥先生,你碰到浓茶尼姑时,那个尼姑是不是带着一大包行李。”
“唔。”
我跟美也子不由得互看了一眼。
“经您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她的确背着一个很大的四方巾包包。”
“啊!对了,那个包包上还挂着一捆行李。”
“那是你……你……称们到这……这里来之前的事情罗?”
金田一耕助说着,突然又开始搅动头顶上的麻雀窝。
当时我实在搞不懂这个奇怪的侦探为什么会如此兴奋,可是后来我仔细一想,浓茶尼姑的偷窃癖和她比我们早一步潜入尼姑庵一事,对整个案件来说,有相当大的意义。
地道探秘
开始写这篇记录之后,我常常感到不方便的是,这篇录虽然是一个侦探故事,却没有办法从侦探的立场来推展内容。
一般的侦探小说,作者可以借由依据的角度来运笔,告诉读者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侦探发现了什么?他也可以借此暗示读者,凶手的身分跟事件解决的契机;然而这篇记录的记述者却没有办法常常待在侦探身边。
不,应该说记述者只有在非常例外的情况下才能在侦探身边,所以在记录的过程中,记述者没有办法详实地记述出侦探发现了什么?有什么程度的进展?
我承认,这种情形对急着想要解谜的读者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所以,只要我认为是必要的事情,即使是记述者在事后才知道的事实,我也会将它做个记录。
另外,这篇记录跟一般侦探小说不同的地方在于,记述者不但必须追查已经发生的事件,同时还得追究事件为何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各种疑问。
像现在,我就循着跟那晚梅幸尼姑之死几乎没有任用关系的秘密地道,做了一次探险。
不过,这件事待会儿再说,在这之前,我必须先把当天警官和金田一耕助所发现的事实做个简单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