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重生之武宗记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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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哀声叹气了半晌,刘老太爷才想起刘健还在后院照看病重的重孙子,又问白氏道:“成恩可好些了,他那病太医怎么说?”
略睁了一下眼,白氏依旧闭着眼养神。“还是那般吧。梁太医说若是三伏天过得去,今年就算保住了,若是不能,就在秋天的事了。”
刘太爷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怎么这两年自己家这么多灾多难。接连去了儿媳妇、大孙子夫妻,如今刘东又病着,唯一的重孙子今年过不过的去都还另说。
略略喝了两口茶,只见刘健一个人一脸愁容的进来了。刘健在刘太爷下首坐定了,问道:“温大夫可走了?”
白氏见刘健进来了,挥挥手让丫头把自己扶正了,微笑回答道:“已经猜人送走了。温大夫说已经不妨碍了,叫好好养着,十天半个月不定就全好了。”
刘健终于喝到了今天的第一口茶,见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消息,欣慰道:“恩儿之事,只能看天命了。好歹捡回冬儿一条命来,我也算不那么忧心了,算是有个交代了。”他又看看刘老太爷,见他脸上甚是勉强,叹气说道:“苦水庵旁还有我们家旧年置办的旧宅子,庵中府上也常年照料着的,如今张夫人一心向佛,便让她到那里去苦修吧。”
刘老太爷张了张嘴,可是实在说不出话来,舌头上似乎有千金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就由你做主吧。原是我对不起她,我是不中用了,她到底是你嫡母,再有千般不是也请你多担待些。”
刘健听了,一只手将茶杯握得紧紧的。“父亲可不要这么说,张夫人到底是刘府的人,谁敢缺她吃缺她穿。倒是张氏,我拟定休了她,还请老爷的视下。”
白氏见他们爷俩儿打机锋,心中冷笑,又见刘健提起小张氏,心中另有打算。“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事你自己有自己的主意。我只提醒你一句,是休了也好,还是另作打算也好,别忘了你还有个襁褓中的三儿子。”
白氏心中盘算的好,自己自嫁到刘家来,身为妾室其中苦处自然不用多说,两个儿媳妇的气她是受够了。一个万氏是有名的“纸糊三阁老”万安家的女儿,一向自诩出生名门,虽然规矩不错,但是白氏就觉得她看不起自己这个出生贫家的婆母。一个是死对头张氏的内侄女,自然更不用细说。如今小张氏坏了事,可不正是自己的机会。
刘老太爷自然是不愿刘健休了小张氏的。刘家的事有关皇家秘辛,锦衣卫自然不敢外传的,如今他人都不知道刘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果刘健休了小张氏可不是就证明了刘府确实有事。家丑不可外传,再加上大张氏的关系,可以的话,刘老太爷还是不希望刘健休了张氏的。
眼见白氏说的正和自己的心意,也附和道:“她不守妇德也有其他方法治她,横竖不让她再在后宅中起风浪罢了。宝儿到底是你的儿子,有这样一个母亲,他长大了可怎么办?”
刘健听了,心中也不是滋味,素日看来刘杰也是个好孩子。虽然她母亲心肺不知是什么做的,但除了太娇养了些,却把他教的还好,又知礼又聪慧。
“那小张氏从今日起就卧病在床,一概不见外人吧。”刘健一句话就定了小张氏的罪名。刘健其实恨不得杀了她,刘来是他与万氏的长子,自己一向最看重,竟然就被她这样用隐秘的办法害死。刘东,成恩还被她害的躺在床上。
白氏叹道:“这样最好,既然宝儿的母亲病了,就让他到我这里来吧。我虽然老了,还有众多丫鬟婆子呢,好歹将他养大,不让他母亲的事影响他。”
“那就劳烦母亲了。”刘健正烦着呢,他既可怜刘杰,觉他只是受母亲拖累,又不想见他,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他死去大哥和与他差不多大,毒素淤积于体怕是活不长的孙子。如今白氏将刘杰接手过去,是正好的。
刘老太爷还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换了,“安定侯府荐来的那个温太医,医术着实高明。既然病因已经找出了,还叫掌管园艺的工匠们将那些郁金香,夹竹桃,夜来香,丁香之类的都改了吧。”
看了多少太医都找不出来的病因,竟然一眼就被温大夫找出来了。当年那些借着怕刘健睹物伤人的借口,所改陈设所种的珍希植物多数都是有毒的,虽然不是剧毒,但是刘东,刘成恩年纪还小在这样的环境中久住,自然身体日渐虚弱。那温大夫听说刘来自小有心痛的毛病又说大公子怕是有先天的心病,闻不得丁香、夜来香的,因此才丧命的。刘府诸人才知道了大小两个张氏的一颗狼心。又道怪不得,小张氏宁愿住在那么偏僻的院子里,也不愿在院内住。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都改成竹林,梅林。”刘健说完一时话毕,喝了一杯茶,说一会儿还有万家的人来探病,又告辞去了。
第三十九章 弘治九年()
今年天花虽然在外城有疫情,但是及时扑灭,并没有传到京城中来。且这件事事情之巧,不得不让人起疑。朱佑樘严令锦衣卫查清太子,二皇子染病这件事。锦衣卫如今还是牟斌掌管,只因为贺茗的口供查到刘府,其他的还没有一点消息,急的他两日不到,嘴上就起了一圈燎泡。
陈云先因为马纪之事被降职罚奉,后来又因为包庇官员经商一事直接一撸到底,只是他在刑讯上很有一番手段,牟斌就暂时叫他进来帮忙查案。陈云心知这大概是他起复的唯一机会了,因此做事极为尽心尽力。
陈云抓了夏春林一家子,严讯逼供了半天,都说夏春林一向在外行医并无异状。陈云又问夏春林平日可有不明来源的钱财。夏夫人说夏春林拿回家的钱财都是有数的,或为每月薪俸,或为达官贵人赏下的车马费,还有每年各府送来的礼,也没有异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陈云不信这夏春林一点错处也无,只叫夏夫人默出夏春林平日开支的账本。夏春林家的房产钱财还封着,此事事关皇家,大家皆不敢伸手,都还保存的完整。陈云带着锦衣卫众人将夏家掘地三尺,终于在夏春林书房中木桌底下的一块青石地板下发现了一个暗格,其中银子上千两,黄金一大木盒里面放着金条好几十根。
众人知道其中有猫腻,将这些东西都给夏夫人看了,夏夫人依然说不知道。陈云恼的不得了就要再打,那夏春林的儿子才说,父亲自缢的那天晚上,自己睡不着出来走动,发现父亲房里隐隐约约有外人说话的声音,因为听得不真切,第二天门房又说没有外人来访,因此才以为自己看错了。
既然有此事,那么太子染上天花这件事就大有来头了。去探查那痘种出处的人也有了消息。外城染上天花的人都被隔离了,死了的尸体一律就地在隔离的地方焚烧了,夏春林又不曾去过外城,怎么能拿到痘种呢,一定是别人带出来的。从这里着手,锦衣卫的人找到了一个在疫区管尸体焚烧的衙役,说有人花大价钱买了一具尸体,应该就是在那具尸体上取的痘种。画师又画了那人的画像,贴了榜全城通缉。
由此这件事算是有了大概的方向。最开始小张氏为了暗害继子,在给他做的衣裳上涂了水痘痘种,又想买通了夏春林给他胡乱开药,想要将他治死。因为刘东被宣召入宫,夏春林又给贺茗传了信。贺茗得了信就给先有症状的朱厚照开了治水痘的药,哪里想到夏春林在他给朱厚照涂蚊虫叮咬的药里放了天花痘种,朱厚照得的不是水痘而是天花。
可是后来应该是有人知道这件事,用重金买通了夏春林,让他在朱厚照那里下了东西,又让他在刘东那里也放上天花痘种,造成是小张氏为了害继子结果种错痘种害了太子的假象。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薛己在痘症上很有一手,外城疫病他也是去诊过的,他刚刚进太医院一眼就看出朱厚照不是水痘而是天花,坏了幕后之人一番好计谋。在夏春林还没有来得及在刘府里做手脚时,就被宫中人发现,那幕后的人为了不牵扯自己,就派人将夏春林逼死了,于是所有线索都在在这里断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那幕后之人。
陈云一直怀疑是邵太妃做的。她既有动机,又和夏春林有旧。只是邵太妃眼睛瞎了,身体也不好,摊在床上动弹不得,按常理来说应该不是她。邵太妃面前的邵嬷嬷也说了,打赏夏春林的一直是宫中铸的官银,在夏春林家里也搜出了多多少少将近五百两的宫中的官银,在这一点上还是对的上的。没有证据,就连皇上也不能拿这个太妃怎么样的更何况是牟斌、陈云之辈呢。
大家乱成一团,周太皇太后却觉得机会来了。当时朱佑樘严查官员,勋戚经商之事,张鹤龄聪明先上了请罪折子,又自断臂膀交出了一些闹得不成样子的产业,不过是被朱佑樘留宿训斥一夜就过去了。周家却是元气大伤,家中子侄多半被牵连降职的,家中那些遭人眼馋的产业也只得收了。如今邵氏搭的过墙梯,可不就是给周家在锦衣卫中的孩子们升职的机会。邵氏倒了,宫中空出来的坑自家的萝卜也能占几个。
周太皇太后在政治斗争上总是拎不清,在宫斗上却很有一手。她比如知道支持万贵妃不如支持朱佑樘得到的回报多,就果断支持朱佑樘一样。她知道邵氏一定会出幺蛾子,一直注意她,如今可不就被她拿住了短处。
周垚是北镇抚司的一名小小百户,北镇抚司是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如今谋害太子这样的大案,自然是全司出动。周垚接了家中给的信,也在上司那里讨了一个外出巡捕的活儿,伺机抓住兴献王在京中的暗线。这个地方周家已经跟了好几年了,要是再不挑出来,就要被别人摘了果子了。
张氏就要生了,太医说她怀着的这一胎思虑过重,怕是难生。她怕果真出事如今躺在床上,精心保养,一点都不敢多动弹的。才知道朱厚照两兄弟好了高兴些,又从朱佑樘这里知道害了自己儿子们的居然是眼皮子底下的人。气的当场就发动起来。
张氏怀的这一天多灾多难,先是为张鹤龄、周彧之事,跪了那么久伤了些元气。又为朱厚照两兄弟的病忧思多虑,茶饭不思一个多月,如今果然难产。朱佑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张氏的母亲金夫人也被叫进宫来。一直闹了两天,气力将竭时才生出一个瘦若的公主下来,只是太医说怕再难生育了。
小公主生下来了,因为实在长得瘦弱,怕难养活,取了一个艾草的小名。艾草卑贱,到处都是,实在是好养活的,又得药神的眷顾,应该好养。朱厚照听了,反跟病床上的杜若打趣道:“这跟你可是一对。”气的杜若直挠他的痒痒,朱厚照又怕碰着他的疹子,不敢与他打闹,只能求饶。
周垚将那家酒馆里兴献王的暗线,一锅端了,人员账簿一个都没放过。那个买尸体的人也找到了,他已经得了天花才去了,尸体还在京郊的房子里没来得及掩埋。锦衣卫的人压着那个衙役去看了,验实了就是当日和自己交接的那个人。
将抓着的这些人交接给了陈云,周垚乐的脱身,把得罪那些与兴献王有染的官吏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
陈云无流无派,牟斌只忠于皇上,自然不管那些来求情的,用威严来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