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幼麟传-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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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六个小伙伴齐聚张府,问候之余,说南道北,尽挑一年当中好玩之事来说,更是带来阵阵欢声笑语,阖府上下充斥着少年人独有的蓬勃朝气,着实热闹非凡。
张苞虽然口不能言,但面带微笑,显然很是开怀。
“开心就对了。”
人大抵还是群居性的,若周遭的人大多心情良好,伤患者容易受到影响,进而而变得心情良好。姜维最是知道病人需要心情舒畅,这才有今日之举。
入夜时分,张苞终究身体虚弱,怀着笑意,沉沉睡去。
张星彩便将诸人引导堂中安坐。
这一夜既为了守岁,又为了祈福,自然注定无眠。
张星彩又命下人送来酒菜供诸人享用。诸人便一边饮酒,一边就着方才未完的话题继续闲聊。
年轻人总有使不完的精力,说不完的话语,直到夜色深沉,诸人依旧精神饱满,丝毫没有打瞌睡的意思。
这时,但闻“砰”地一声,堂门猛然被推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高大的黑影裹挟着一阵寒风进入;定睛望去,却是此间主人张飞张翼德。
诸人急忙起身行礼:
“拜见三将军!”
“嗯。”
张飞黝黑的面上带着一抹驼红,胸前还沾着不少酒渍,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作势就要去取案几上的酒杯。
张星彩见状,娥眉微皱,忙上前阻拦,一边问道:
“父亲不是在主公府上守岁么,怎么不到半夜就归来了?”
张飞眼神空洞,凄声笑道:“苞儿生死不知,汉家皇帝也给曹贼害了,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窝囊得紧,还守个什么岁!还过甚屁个年!”
等他发泄了两句,却见酒杯已经被女儿紧紧攥在手中,看情形是不允许他再喝了。
张飞向来疼爱女儿,叹了口气,道:“将酒杯给为父,为父要敬一敬这群小辈。你兄长病重不起,还有这群朋友不离不弃,你说为父当不当敬?”
张星彩无奈,只得将酒杯交换,又浅浅倒了半杯。
张飞心神不定,浑然不察,举杯环视了一圈,高声道:
“你你们很好,苞儿有你们这群兄弟,也是不枉!这一杯俺老张谢你们!”
说罢,仰起脖子把半杯酒水一饮而尽。
诸人见状,皆口称:“三将军言重了。”亦举杯一饮而尽。
张飞此前在刘备府中,本就有了吃醉,此番既然饮了一杯,当下便有些禁受不住,再次向女儿讨酒喝。
所谓知父莫若女,张星彩见他心情不畅,知他有借酒消愁的意思,故而只是一味不允。
张飞无奈,冲着门外喝道:“范疆、张达,你们两个给俺滚进来!”
不过片刻功夫,两名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堂中,齐齐躬身抱拳行礼,口呼:
“将军有何吩咐。”
从他们出现的第一刻起,姜维的眼神就紧紧盯住,再也难移开一刻。
历史上的这两人,就是谋害张飞的元凶;但此时,他们是张飞的心腹家臣,面上只见恭敬,丝毫没有桀骜。
只听张飞吆喝道:“你二人赶紧去后厨搬些美酒来,俺要与小子们痛饮三百杯。”
“是!”
范疆、张达答应下来,正要转身离去。
张星彩却蓦然喝道:“我父亲醉了,就快休息了,不劳两位将军的大驾!”
范疆、张达对视一眼,皆面露无奈。
一方是脾气暴躁的顶头上司,一言不合就要拳脚相加;另一方是顶头上司的宝贝女儿,最受宠爱,自小就有主见。
两相比较,谁的话都得听啊,这可如何是好?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张飞已然须发皆张,暴跳如雷,怒喝道:
“好啊,你们两个贼厮胆敢违抗俺的命令了?莫非找打不成!”
一边骂,一边抽出腰带,直奔两人所在方位。
他心中本就有气,不敢往女儿身上撒,但教训两个家丁下人,却是丝毫别扭也无;他又是盛怒之下,纵然张星彩奋力去拉,也是停不下半分脚步。
范疆、张达哀叹一声,齐齐抱头跪地。瞧他们这幅模样,想来对于挨打一事早已轻车熟路,绝非一次两次。
堂中,关兴、赵氏兄弟等人陡然见到这般火爆的场面,尽皆面面相觑,不敢发声。
张飞怒气冲冲,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举起腰带就要抽打,这时,斜刺里忽伸出一双手,将他举鞭的右手架住,这一鞭便怎么也抽不下去了。
他怒气更盛,放眼望去,发现来人却是姜维。
他下意识想伸脚将姜维踹开,但转念一想,此人不仅是张苞的结义兄弟,而且对二哥一家有恩,大丈夫快意恩仇,这恩将仇报的恶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做的。
念及此处,张飞只得强忍住即将爆裂的怒意,电目一扫,喝问道:
“俺教训家奴,干你何事?”
姜维凛然不惧,抬目相迎,正色道:“二伯,小子心中有一言,不吐不快!”
张飞忿而撤下腰带,睁眼怒瞪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姜维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拳躬身道:“二伯容禀,小子今日请了诸位伙伴同来,便是为兄长他祈福的。”
张飞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第三百一十七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姜维看了张飞一眼,见他虽然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却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大着胆子继续道
“欲祈福者,必先积德。此《国语》所云,夫德者,福之基也;《易经》又有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张飞打断道“什么乱七八杂的,说人话!”
姜维一愣,心道,史载张飞不是饱读诗书么,怎么这几句话都听不明白?
其实倒也不是张飞不懂,只是他心绪不佳,听不进劝,难免没什么好脾气。
就在此时,张星彩快步而出。
她只听到姜维说出这一句话,顿时便领会了他的意图,由是行到父亲张飞身侧,挽着他的手臂,柔声道
“父亲,二兄他的意思是说,积德行善之家,恩泽将及于子孙;反之,则将遗祸后代……”
张飞皱眉道“为何要说这个?”
张星彩目中闪光,凄然道
“父亲,你平日里勇而有义,气冠三军,这才能创下偌大一片家业,我们兄妹三人亦得荫庇,长大成人……”
“可是父亲啊,你时常酗酒无度,醉了便要鞭挞身边的人,此实乃取祸自身、祸及子孙之道啊……”
“如今兄长躺在榻上,生死未卜,连他的朋友都知道替他祈福积德,父亲身为一家之主,难道还要为泄私愤,而无端责难身边的士卒么?须知上天有眼,我等一举一动,他皆了然于胸啊!”
张星彩说到这里,语气已带哽咽,眼眶早已噙满泪水。
张飞素来知道女儿心气高,从小到大比寻常男孩还要坚强,此刻望着爱女流泪的双眼,只觉手中这条腰带有千斤之重,再难挥下去了。
“莫非真的是上天注定么……”
他思乱如麻,呆立原地良久,一时没了声响。
姜维心道,眼下的情形属于张府家事了,外人须不好多看,于是趁机招呼小伙伴们外出避嫌。
临出门之际,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张星彩一眼,心中暗赞道,我正欲如此劝说,但唯恐二伯听不进去,好在星彩闻弦歌而知雅意,及时出面劝说……她是二伯之女,这番说辞由她说出,显然更具说服力……唔,星彩果真蕙质兰心,一点就透。
及至诸人退出,屋内只剩张飞、张星彩父女两人。
良久,张飞万般愁肠终于化作长长一叹。
“你说得是,细细想来,为父确实苛待下人,你兄长突逢大难,未必不是上天惩罚于俺……”
大抵天底下的感情,莫过于父母对子女的疼爱,张飞平时对待张苞虽然又打又骂,但心底对他的期望、爱护,反而在女儿与幼子之上。
一想到张苞之病可能与自己有关,他的眼眶蓦然通红,低声吼道
“只是上天若要降罪,径直寻俺便是,为何要落到我家苞儿身上?”
张星彩忙握住他的双手,劝慰道
“父亲,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二兄已经派人去荆州寻找名医,我等只须恪守行善积德之道,兄长之病,未必不能痊愈。”
时人病急了还会乱投医,而张星彩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张飞纵然再不敬鬼神,此刻亦被劝说得十分意动。
他轻轻又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反握住女儿双手,摇头道“也罢,为你兄长计,也为了你和绍儿计,为父答应你,不再酗酒误事,不再鞭打士卒……”
张星彩大喜,她见到堂中尚跪着的范疆、张达二人,便侧首道
“两位将军,还不快来谢过家父,以后他若食言,两位可以来寻我做主。”
范疆、张达二人闻言,忙不迭得磕头感谢。
张飞虎目一转,沉声喝道“丢人现眼的东西,今日算你们走运,还不快滚!”
范疆、张达如蒙大赦,一边答谢,一边躬身退出大堂。
门外院子,姜维、关兴等人正在等待,尚未散去。
范疆、张达自知道这一次是姜维及时出面相救,他们也知此人刚刚平羌归来,立了大功,是汉中王和军师跟前的大红人。
当下对视一眼,齐步行到姜维身前,躬身谢道“谢过将军出手相助。”
虽然历史上张飞身死,算是咎由自取,但此刻望着这两个“恶名昭彰”,外貌却平平无奇的武将,姜维决定给他们敲个警钟,也好做到防范于未然。
他轻轻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
“不必客气。三将军这几日在气头上,须怪不得他。日后他若有什么不可取的行径,尔等只管报知大小姐、或者本将知道,我等自会替你们劝说一二……不过——”
说到这儿,他的面色倏忽一沉,换上一副冰冷的语气,凝神道
“倘若你们胆敢在背地里生出什么龌龊的小心思,哼哼,那就休怪本将不客气了。”
时姜维刚刚百战归来,稍稍作势,眼神中就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气流露出来,寻常人根本难以招架。
范疆、张达被他冰冰凉的眼神扫视,只觉像一把锋锐的刀在头颈处划过,一时皆噤若寒蝉,头捣如蒜,忙不迭答应下来。
姜维见状,这才点了点头,挥手放行。
“行了,马上便是新年了,还是早些回去探望家人吧,这儿自有本将替你们说项。”
两人灰溜溜地走了好一会儿,张星彩这才现身,重将诸人引入堂中安坐。
姜维默默打量,只见她嘴角微微含笑,显然已经成功劝服其父亲张飞了,当下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
堂中,但见张飞精神稍振,虽然碍于身份自尊,并未说出什么道歉的话语,但说话间语气已经缓和不少,想来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张星彩为他上了醒酒的汤水,张飞粗粗喝了几口,即要起身告辞,诸人起身相送。
临别之际,他恍若没事人一般,忽得拉住关兴、姜维二人,笑道
“等出了孝愍皇帝的丧期,俺便要给苞儿找一门亲事冲一冲喜……你们三人乃是结义的兄弟,差不多也当成家了,若看中了哪家女子,且跟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