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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重生之邪主-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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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弓宜不答不语,稳重而冷峻,沉沉静思,转眼间就有无数念头。

    墨恒对他了解至深,质疑那句话出来只为收到效果,本就没打算听到他的辩解,自顾自压抑着蠢蠢欲动的情绪,维持着自己理智上应该沉寂无波的心海,一如先前那般。

    “我自幼独居,不曾亲近他人,父亲赐予两名炉鼎,我亦无此心……见到你,偏生忍不住。”

    墨恒掩去杀机,隐现少年苦恼,浓而直的双眉微微蹙起又舒展开,冷声道,“你天资修为、人品性情,哪里及得上玄青道兄?但我见玄青道兄如见挚友,见你却……”

    传音至此,心中突然难以抑制地恨痛,冷漠狠狠地压下,深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当时听闻梁冰纹的声音,尚且有隔世之沧桑,何况与梁弓宜相处?

    墨恒有化神道行,虽然于情无用,却胜在意志极坚,在遇到梁弓宜时,便硬生生抑制住所有情感,果决、冷漠、狠辣地解决一切应该解决的事端。他要将墨府些许跳蚤打压下去,免得日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更要稳住墨云书,母亲大仇前因后果,他誓要弄个清楚明白!

    对于梁弓宜,他只是铺陈几番前戏,只待梁弓宜第二次伐毛洗髓后,便去安排一次“巧遇”,那时才是正戏之始。

    前生即便死,他也死得不明不白,现在,他总要弄清楚梁弓宜的秘密,弄清楚梁弓宜究竟为什么要看着他死。若是别有所图,以他当时那般深刻情意,岂不是活着更有利用价值?

    梁弓宜前世今生,胸有丘壑,绝非池中之物。

    但人算不如天算,不等他去巧遇梁弓宜,就突然来了西荒峡谷,又发生这等事端,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和梁弓宜好好“谈谈”。是要谈谈,谈谈情爱,谈谈命数,再从里到外,彻底弄清梁弓宜现在已经有的,以及日后将会有的秘密,顺便更让梁弓宜尝尝他前世遗恨是何滋味!

    全心全意,一世情爱,甚至性命,都交托于一人之手,是他识人不清?

    可那梁弓宜待他何曾有过半点虚情假意?他化神道行,历经悲戚,敏感至极,但凡梁弓宜对他有一丝半毫的虚与委蛇,他也能提前察觉出异样!恰恰就因梁弓宜待他亦是深情厚爱,才让他措手不及,落个那般自灭下场……只能说他不如梁弓宜狠毒心硬!

    那么今生就看谁才更狠!墨恒便是此性此情,不如此报复,他之恨痛,永世难消!

    “你伸手过来,我探探你的脉象。”

    墨恒心绪难平,沉念间,手掌中祭炼着的梧桐晨钟不知何时停了,凝眸重又继续炼化,同时传音给梁弓宜。

    梁弓宜却分毫不动,暗自抑制住心下的宿命感怀和对墨恒的微妙异样,压低声音冷静道:“恒少爷,梁某得您所赐,资质改善,身无病症,无需您费心切脉诊听……”

    云端众人,除却梁冰纹,谁没有修为在身?远远近近都将他这话听在耳中。即便梁冰纹未曾听到,见墨恒对梁弓宜如此特殊,一时也维持不住平静。其他人更暗含许多不屑戏谑。

    墨问秋嗤嗤一笑,瞅着墨恒,顾忌着墨云书偏心,不敢再明目张胆嘲讽说话;再看梁弓宜时,因墨恒对梁弓宜异样而多瞧了几眼,眼光扫过梁弓宜侧对着她的浓眉、黑眸、挺鼻、薄唇,阳刚冷峻,英挺不犷,再瞧梁弓宜坚实如山的高挺匀称男儿体魄,忽然心头一荡。

    “墨恒小贼眼光倒好,瞧我给你夺了过来!”

    墨问秋唇含冷笑,心下恨恨计算。她也是吃一堑长一智,早不敢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去欺辱墨恒,免得再遭灾厄而无处诉冤。

    墨恒听到她的嗤笑,宁然不予理会,正大光明地往座下一指,一团云色清光弥漫起来,将他和梁弓宜全都罩住,登时身形模糊,声音俱都消除,旁人再也探听不见。有墨云书在旁,修慈等人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探去神识窃听小辈猫腻。

    墨云书则黑眸微沉,神识凝在梁弓宜身上,传音墨恒道:“此人修为低劣,不与你相配。”

    墨恒一怔,略作沉默,法力传音,恭敬回应:“孩儿看他还好。”

    墨云书眸底见冷,漠然更甚:“兴致或可,无需真情。你为我墨府嫡子,又有卓绝天资,若要道侣,化神修为才堪相配。你瞧不上石启楼性情,为父另有明影卫供你挑选,事后也无需你去负责。”

    父教子嫖?

    墨恒心觉荒诞,又觉冰寒,表面上却处之泰然,只在眸底闪过恰到好处的讶异和受宠若惊,顿了顿,才隐带微笑地传音应道:“谢父亲指点,孩儿晓得了,如有需求,定请父亲赐下良缘。”

    墨云书再不多言,神识也不再探来。

    云光内,墨恒渐渐冷下脸来,转头满含不悦地望向梁弓宜:“手,伸给我。”

    修炼者往往年少时显得早熟,年长时又显得年轻。墨恒十四宛如十五六,梁弓宜年已二十,形貌刚健俊挺,却只有十七八岁模样,两厢差别并不算大。就因如此,旁人看了才没觉怪异。

    梁弓宜被墨恒这般逼视,转瞬忆起先前两次地狱苦楚,暗暗打了个激灵,面庞都微显苍白,不动声色地伸过手,淡然沉眸,低声说道:“梁某愚昧驽钝,恒少爷何苦抬爱。”

    墨恒浓眉一皱,冷哼了声,怫然不悦道:“你当我愿意?”

    梁弓宜暗暗注意着他的神态,见他俨然将要爆发的模样,怕他再起先前那般抗拒宿命的霸道性子暴起打人,只得作驯服老实的冷峻状,默不吭声地看着他熟练至极地握住自己的手掌,并且下意识地配合着握了握。

    却不料双手相触之下,十指交错,密不可分,紧之又紧,自然而然,居然如此相合。

    这还没有什么,梁弓宜只是惊讶,但下一刻,蓦地心不由己地恍惚感觉,何不握到天荒地老?这个念头突兀到极端!一经闪过,梁弓宜猛然惊愣。心头刹那间飘过一道灵光,隐约想起往昔,又好像只是不知名的幻觉,越发惊疑得厉害!

    “仅仅握一握手罢了,何其平常?即便前世有情,如今也早已陌路,何来这般强烈感触?”

    这已非荒谬二字可以形容。

    然而,似曾相识感就像沉淀在心里最遥远地方的尘埃,突然被一阵狂风刮起,越发浓重。

    猛然转头去看墨恒。却见墨恒僵硬地看着他,俊朗英勃的少年面貌还显青涩,眉宇间已现朗朗刚强风采,如此愣愣怔怔地看过来,净澈的黑眸中,隐现朦胧而纷涌的情愫。

    墨恒虽有装模作样的成分,但心底激烈,几乎打破他漠然尘封的冰层,着实难以抑制。

    近在咫尺的男人,清正醇和,凛冽阳刚,气息熟悉到极点,手掌温热宽厚,握在手中,连心头也都盈满。曾经同床共枕,肌肤相亲,更曾相牵天涯,让他那般着迷情深……无尽回忆涌来,就此嚣张地翻腾。

    情到深处,无法消止,哪怕爱意被红莲业火湮灭一空,也还有不可抹煞的情,情变了质,就成了恨,恨来落地生根,根深蒂固。哪怕往日里狠辣果决、雷厉风行、铺陈算计,看似冷漠无心,事到临头,也压不住那不可控制的触动。此为人生一苦,情不由心,恨不由人。

    “情恨又能如何?事在人为罢了!”

    墨恒漠然压住心头情绪,刚强意念占据上风,法力流转,转瞬间强行恢复心平气和。继而发觉梁弓宜当真失态,甚至将他手掌握得极紧,不禁疑惑皱眉,转念想想自己并未太过,便暂且搁下不理,反而显出不甘不愿的恼意,皱眉沉喝道:“还不松开!”

    直似一个自以为风流成熟的少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其实还是幼稚的。那般恼意轻易碰触不得,否则必定爆发。

    梁弓宜也非常人,被他一喝,立即回神,连忙松手,不敢惹他爆发,免得自己吃苦,抱拳道:“恒少爷,对不住,梁某不知为何,一时失态了。”梁弓宜在小事上总是极其坦白不加掩饰。

    墨恒眉头这才缓缓舒展,深深看他一眼,冷笑一声,转回头,沉默地祭炼梧桐晨钟。晨钟已被炼化十七重禁制,只剩最后那层,太过坚韧,其中晨钟器灵也过于抗拒,才耽搁下来。

    梁弓宜暗暗收敛心情,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恍惚完全僵冻雪藏,眼观鼻鼻观心,不多思那些飘渺之物,只专注于眼前现实——如何利用墨恒对他的宿命情怀,彻底解决掉幽冥王这头大害。

    墨恒静默了许久,全心狠狠地祭炼梧桐晨钟第十八重禁制,终于以《莲花法咒》玄功无可抵御之妙理巨力,在梧桐晨钟最深处稳稳悬浮的小钟器灵上烙下深刻的意念烙印!

    “成了!”

    法力一动,梧桐晨钟再无抵制,反而与量云尺一般,清彻、通透、畅快自如,心有灵犀。

    “我道那廖寅往日将傀儡放于何处,原来这晨钟竟是蕴藏煞气之宝,可容傀儡入内静修。”

    墨恒祭炼了梧桐晨钟,顿时对它了若指掌。

    梧桐晨钟是青黄木色,古朴陈旧,精致轻巧,上有青木浮雕,雕的是一只手掌,五指成树,树上各自拴着一头鲸鱼,鲸鱼在手掌下的大海中沉浮,一切行动,皆在五指掌控之间。

    墨恒扫了一眼,将晨钟一震,当啷清脆声轻轻响起,在这刹那,意念通过晨钟灵宝,对四名傀儡传达指令。

    便见祥云一侧,二十余丈青莲叶上,原本或站或卧、满脸木然无神的四名雄壮青年傀儡齐刷刷一震,个个站得挺直,满目煞气,大步一踏,凶兽般凌空冲来,疾如电掣,直像是要与人搏命拼杀。到了墨恒身前,却又整齐旋身而坐,与修炼者盘膝冥想无异,驯服到极处。

    墨恒微微转头,将梧桐晨钟往四名傀儡一掷,晨钟滴溜溜一转,迎风而长,变化成十丈木钟,当头往四名驯服老实的傀儡一罩,再一招手,晨钟倏忽变小,傀儡已在晨钟煞气空间内静修,原处空无一物。

    祥云上墨问闲、墨烟城等人惊疑不定。更远处,廖寅气得险些昏厥。

    作者有话要说:莫急,莫慌,心急喝不了肉汤。

41第四十章() 
… …

    墨恒把梧桐晨钟收进乾坤袖中;看了梁弓宜一眼;沉声传音道:“记得跟紧了我,莫要乱跑。胆敢不听我言,必定将你捉来;把你再伐毛洗髓个十回八回!”

    梁弓宜心底直泛微妙;惧怕没来由少了两分;暗暗凝神看他;漠然点头;默不吭声。

    墨恒起身;负手看向虎玄青处,法力遥遥传音:“玄青道兄;仙门将要开了罢。据说其中空间太过古老,经不起强烈法力震荡,化神修炼者在其中连神识都不可轻易探出,免得不小心碰触空间,引发吞噬。”

    虎玄青分出心神,传音回道:“不错,贤弟万万小心。不过,洞天至今犹存,你我在其中施法时,只用炼气高阶手段,应可保得无恙。炼气中阶自然是更为稳妥。”

    墨恒沉缓一笑:“小弟刚刚炼化那梧桐晨钟,人多力足,玄青道兄不必为我担心。反倒是道兄你,伤势未愈,还要护佑三名师侄,但请谨慎行事。若有不济,小弟可还盼着在玄青道兄跟前儿小露两手玄法。”

    虎玄青收功睁眼,嘴角勾起微笑来,传音道:“必不与贤弟客气。”

    两人彼此叮嘱,顿了一顿,各自失笑,都觉心怀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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