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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玫瑰疯狂者-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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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犯病的病人。
    他把右手伸进衣服里,揉了揉胸口,他可以感觉到手里那把刀的锋利刀刃,因为它
已经将他的衬衫划破了一个小口。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目标,然后停下来站在原地,低着
头,尽量不让身体晃动。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认为他是从酒吧出来的醉汉,歪歪斜斜
地满街寻找回家的路;他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位遇到了其他麻烦的人。他希望他们迎着
他走来;除非万不得已,他只好向他们走过去,尽管这样做很容易被他们识破。
    他又走了三步,不是向警车而是向离他最近的门廊走去。他紧紧抓着又湿又冷的铁
栏杆,耷拉着脑袋,使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心脏病突发的病人,而不是衣服里藏着致命武
器的危险分子。
    就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个严重错误的时候,警车的车门开了,传来两
个人迅速向他跑来的声音。这声音真令人高兴。他冒险睁开眼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看看
这两个警察之间相距多远。如果两人前后拉开了,形势对他来说就非常不利,甚至会有
危险,因为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跑回巡逻车请求援助。
    好在他们是典型的查理——戴维组合,老手在左,新手在右。诺曼觉得那个新手很
面熟,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他们两人靠得很近,几乎是肩并着肩,真是太好了。
    “先生,”左边那个年长者问道,“要帮忙吗?”
    “痛得不得了。”诺曼喘息着说。
    “怎么个痛法?”年长者继续问,关键时刻已经来临,几乎到了危险的边缘。年长
的警察本可以叫他的搭档返回车里用无线电台联系救援,那他就完了。而现在他们距离
诺曼还有些距离,还不到下手的时候。
    自从开始实施这个冒险行动以后,诺曼觉得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更像他自己:冷静、
清醒、洞察一切。从路边铁栏杆上凝结的露水,到排水沟旁深灰色的鸽子毛、以及一只
装过土豆条的皱巴巴的纸袋。他甚至可以听出警察平缓而轻微的呼吸声。
    “在这儿,”诺曼喘息着,他用右手伸进衣服里面,紧紧贴着胸部,不锈钢刀的刀
锋划破了他的衬衣和皮肤,他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疼,“我的胸口感到有些刺痛。”
    “最好让我去叫一辆救护车来。”年轻的警察说。诺曼突然想起来,原来这个年轻
的警察很像杰瑞·马萨斯,那位在电视连续剧《留给比沃》中扮演比沃的演员。在二频
道重播这部片子时,他几乎每集都看了,有的还看了五六遍。
    可是年长的警察看上去并不像比沃的哥哥沃利,他想。
    “等一下。”年长的警察说着,向他走来,“让我来看一下,我原来在军队里当过
医生。”
    “外套……钮扣……”诺曼说着,并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比沃”的举动。
    老警察又向前走了两步,正好走到诺曼面前,“比沃”也跟来了。老警察开始解开
诺曼风衣上的扣子,第一颗、第二颗,当他解到第三颗的时候,诺曼突然抽出小刀刺向
他的喉咙,鲜血当即便喷了出来,溅到制服上,在昏暗的雾色中看上去就像牛排上的浇
汁。
    要解决“比沃”并不难,他由于惊恐而呆呆地站着,与此何时,他的搭档呼哧呼哧
地喘着粗气,无力地向空中挥手,想拔出刺入喉咙的刀子,就像在无可奈何地驱赶着吸
附在身上的水蛭。
    “比沃”在震惊中仿佛没有意识到诺曼对已经倒在地上的搭档干了些什么,这并不
使诺曼感到奇怪,他以前也见过类似的情况。这个警察惊愕得像个十岁的孩子,而根本
不像老练的比沃,他把自己变成了活靶子。
    “艾尔出事了!”“比沃”说着。诺曼太了解这类刚入警察行的年轻人了,他以为
自己在大喊,但其实他只不过是在小声地咕哝着。“艾尔出事了!”
    “是的。”诺曼随即就是一拳,向年轻警察的下巴打去。如果对手厉害,这一招可
能会给他带来危险。幸亏“比沃”不难对付。接二连三的重击将年轻的警察逼到了诺曼
半分钟前还抓过的栏杆上。“比沃”并没有像诺曼所希望的那样很快断气,但他的眼睛
已经暗淡无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的帽子掉在地上,露出剪得短短的头发。诺曼抓
住他的头发,用膝盖猛击他的头部,听上去就像是用榔头在重重敲击一袋瓷器。
    “比沃”像根木头似地倒在地上。诺曼向周围看了看,想找到他的搭档,令人难以
置信的是,他的搭档不见了。
    诺曼用眼睛到处搜索,发现他正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双手平举在胸前,像恐怖电影
中的僵尸那样。诺曼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看看这出“喜剧”还有没有其他观众。从公园
里传出孩子们喧闹的声音,他们在浓雾中玩捉傻瓜的游戏,跟这里发生的一切毫无关系。
迄今为止幸运之星一直在高照着他,再过四十五秒,顶多一分钟,他就可以安安稳稳地
坐在家里了。
    他追着老警察跑上前去,老警察现在已不再试图拔出插在喉咙上的不锈钢刀了,他
挣扎着走了大约二十五码。
    “警官!”诺曼用低沉又蛮横的语调叫道,碰了碰他的臂膀。
    警察痉挛着转过头,他的眼睛从眼眶中凸出来,目光迟滞。诺曼想,这双眼睛有点
像某些旅馆墙上挂的那种兽头上的眼睛。他的制服从领口到膝盖浸透了鲜血。诺曼感到
奇怪,一个人受了如此的重创竟然还能活着而且有知觉,真是咄咄怪事。
    “乌鸦!”警察急促地说,“呸,讨厌的乌鸦!”这声音像哽噎住了似的,但还很
响亮,诺曼听得很清楚。他犯了一个新手才会犯的错误,但诺曼认为,能对付这样一个
强壮的家伙是他的骄傲。当警察说话的时候,插在他喉咙上的刀柄上下抖动着,仿佛舞
狮子的人在摆弄狮子脑袋上的嘴巴一样。
    “好吧,我去报告后援,请求帮助。”诺曼真诚而急切地说。他抓住警察的一只手
腕,“但是现在,我们得先回到车里去,过来,从这儿走,警官!”他想叫他,但不知
道他的姓名。他制服上的铭牌已被鲜血弄得模糊不清,叫他艾尔好像不大合适。他轻轻
拉着这个警察的胳膊,让他慢慢地开始走动。
    诺曼扶着这个喉咙上插着刀、不断流血的警察回到黑白警车里去。他以为浓雾中会
冷不丁走过来一个去买啤酒,或是看完电影回家的人,也许是刚刚离开热闹的聚会往家
走的孩子们,不管是谁,只要遇上他便注定得死。一旦开始杀人就很难停手,这就像在
池塘里投入一颗石子会激起一片涟漪一样。
    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模糊的喧闹声从公园那边传来。这真是个奇迹,就像艾尔警
官还能走路一样。尽管他看上去像一头已被宰杀的猪似地浑身淌血,滴在路上的血迹正
在逐渐变深变稠,在路灯下很像洒在路面上的机油。
    诺曼拾起“比沃”掉在台阶上的帽子。当他们走到警车的车窗前时,他侧过身体,
从打开的车窗里拔出发动机上的一串钥匙,又将“比沃”的帽子扔在前座上。钥匙很多,
就像小孩子蜡笔画上的太阳光一样向四面伸展。诺曼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把开行李
箱盖的钥匙,打开了行李箱。
    “过来,”他轻声说道,“到这儿来,只有几步路,好了,就快有人来帮助了。”
他心里一直希望这个警察倒下去,可他并没有倒,虽然他已经放弃了从喉咙上拔出刀子
的努力。
    “当心台阶,警官,小心!”
    警察走下路阶,他的一只鞋掉进排水沟里,脖子上的伤口由于震动,像鱼鳃似地向
外翻着,流出了更多的血。
    现在我是一个警察杀手了,诺曼想。他希望打消这个念头,但是它无论如何也挥不
掉,也许是因为在他大脑更深层、更明智的部分中,他知道这事不是他干的,他并没有
杀死这个优秀的、顽强的警察,是其他什么人、什么东西干的。可能性最大的是他的公
牛。诺曼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坚持住,警官,我们到了。”
    警察在车后站住,诺曼用钥匙打开行李后盖,里面有一个光秃秃的备用轮胎(像婴
儿屁股般光滑,他想)、一件夹克、一双靴子、一个油迹斑斑的防弹背心、一个工具箱
以及警察专用无线电发射机。这是个很完备的行李箱,就像他所见过的任何一辆警车的
行李箱一样。正如同所有的警车行李箱一样,它总会有剩余的空间。他将工具箱向一侧
挪了挪,又将发射机推到另一边。警察摇摇晃晃站在他身边,目光似乎注视着远方的某
处,仿佛看见了一段新旅程的起点。诺曼折好夹克放到备用轮胎后面,看了看他收拾出
来的空间,又看了看警察,这块地方是专门为他预备的。
    “好了,不过我要借用你的帽子,你不介意吧?”
    警察什么也没说,只是站立不稳地前后摇晃着。诺曼的母亲常说的口头禅是“沉默
就是同意”,他认为这句话比他父亲常说的那句“要是他们会自己撒尿了,他们就长大
了”要聪明得多。诺曼摘下警察的帽子戴到光头上,把他自己的棒球帽扔进行李箱。
    “血。”警察一边说一边将他那沾满了鲜血的手伸向诺曼,游离的目光中看不到愤
怒。
    “是的,我知道你流血了,都怪该死的公牛。”诺曼说着,把他一把推进了行李箱。
他瘫倒在里面,一条腿僵硬地伸了出来,诺曼用手弯下了他的膝盖,把这条腿推进行李
箱中,嘭地一声盖上了后盖。接着他回来找另一个警察,这个年轻的警察正试图坐起来,
尽管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还没有恢复知觉,他的耳朵仍在淌血。诺曼单膝跪下,用双
手掐他的脖子,这年轻人又倒下了,诺曼坐在他身上继续掐,“比沃”终于一动不动了。
诺曼弯下腰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听见几声无规则的心跳,像鱼在岸上挣扎时发出的那
种声音。诺曼叹了口气,又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用大拇指猛压他的气管。现在可能会
有人过来,他想,一定会有人过来。但没人出现。从布莱茵特公园的空地上传来什么人
的喊声,还有尖锐的笑声,那是只有醉鬼和傻瓜才会发出的喧闹声。诺曼又俯身倾听这
年轻人的心跳,他现在像道具般僵硬,诺曼不希望这个道具重新复活。
    除了“比沃”的手表在嘀答响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诺曼拖起年轻警察的尸体,走到警车旁,把他放在司机旁边的座位上,将他的帽子
戴得很低,这孩子的脸看上去扭曲得像个怪物般斜靠在车门上。现在诺曼浑身上下的肌
肉都在抽疼,但最疼的地方是牙齿和下颌。
    安娜,他想,这全都要怪安娜。
    他想不起来他对安娜做了些什么,这让他非常高兴。当然,这些事不是他干的,是
伟大的公牛先生干的。尊贵的上帝,他全身疼到了这种地步,仿佛他是一件被从里到外
拆散的机器,零件和螺丝全被拆开了。
    “比沃”的身体慢慢倒向左边,他的眼睛向外凸着,像死鱼眼睛一样。“不,别这
样。”诺曼说着,把他的身体又扶得端端正正,从他身后拉出安全带,将他牢牢地绑在
座椅上。这是个小把戏,诺曼退后一步又看了看他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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