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疯狂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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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是一辆红色本田!
不幸的是,那辆车偏偏不是她所希望的红色本田,它恰恰就是一辆红色桑德拉。一
辆崭新的红色桑德拉。而且正是他的那一辆。几乎刚刚开始做噩梦时,噩梦便变成了现
实。
此刻,她的肾脏不可思议地疼痛起来,膀胱也格外地沉重和充盈,她觉得自己就要
尿在裤子里了。她莫非真的想要离开他吗?她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理智早已告诉过她。最初的狂热已经过去,现在头脑里惟一能
够思考的部分便是这位理智先生。它总是把生存放在第一位。它用冷峻而先知先觉的语
调说,你最好尽快考虑一下,如果他问你在这儿干吗,你该怎么回答他。尽量把你的故
事编得圆满一些,你知道他的反应有多快,洞察力有多强。
“赏花。”她脱口而出,“我出来散步,看到许多人家院子里的鲜花开放了。顺便
欣赏一下。”她停下脚步,两条腿紧紧地夹在一起,企图阻止水坝坍塌。他能相信我的
话吗?她不知道。但她只能这样说,她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我正打算从圣马克路
的街角那儿拐弯,然后回家去擦……”
她突然停止了思考。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发现,那辆车不过是一辆已经不怎么
新的本田,而且更准确些说它是橘黄色的。当这辆橘黄色的本田车慢吞吞地开过她身边
时,方向盘后面的女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在人行道上边走边想,假如这真的是他的
车,无论你编出什么样的故事都没有用,即使它有很高的可信度,他也能够从你的脸上
看出漏洞。现在你打算恢复理智,回家去吗?
绝对不能。她的尿急症已经过去,但膀胱仍然充盈而沉重,肾脏仍在疼痛。她惊恐
万状,双腿不停地哆嗦,心脏狂跳不已。尽管坡度很小,她却无力走回到斜坡上面去。
你能做到,你知道你能够。在你的婚姻生活中,你对付过比这棘手得多的事,最后
都成功了。
是的,也许她能够爬回那斜坡的上面。可是现在她的头脑中又闪现出另一个想法。
有时他会给她打电话,通常一个月大约五六次,有时会多一些。他只不过说一些诸如喂,
你好,你想让我带回一品脱二合一冰激凌吗?好的,再见这一类话。她从这些电话中听
不出任何对她的关心。他只是想看她是否在家。如果她不接,电话铃声就会一直响个不
停。他们没有答录装置。她请他安装一台,他给了她一个还算友好的回答,让她别犯傻
了。你就是那台答录器。他回答道。
万一他打电话怎么办?
他大概认为,我提前去市场购物了。
可是他不会这么想。我必须早上擦地板,下午去市场。这是多年以来的生活方式,
他期望一切都永远不变。这种自作主张来到韦思莫兰路908号的行为永远不会得到他的
原谅。假如他真的打来电话……
她想,应该在下一个路口拐弯,尽管不能肯定春萌路朝哪个方向走,她还是出发了。
现在无论向哪个方向走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她丈夫假如从城里回来,通常走的正
好是这条I—295号公路,她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钉在了靶心上。
她向左转弯,走上了春萌路,来到一片静谧的郊区别墅群中。它们之间用低矮的树
篱或用来做装饰的一排排俄罗斯橄榄树相互隔断,这是当地的流行时尚。一个戴着角质
架眼镜,脸上有雀斑,长得很像伍迪·埃伦的男人正在浇花。他抬起头看了看她,朝她
轻轻摆了摆手。今天所有人都显得那么友好,她猜测这是天气的原因。可是她和这样的
好天气无缘。她能够想象到,他随时可能从她身后走来,很有耐心地用那些能够激发人
的记忆的办法向她提问,每当停下来时,都给她拍一张照片。
朝他摆摆手。你不希望他把你当成不友好的人。不友好的人总会牢牢记住某一些事
情,所以最好冲他摆摆手,然后悄悄走你的路。
她摆了摆手,静静地走了。尿急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必须忍住。视线所及之处,除
了一片片的建筑群、树篱、孱弱的绿色草坪以及俄罗斯橄榄树,看不到任何其他物体。
她听见身边有车停了下来。这回一定是他。她转过身,睁大眼睛,看见的是一辆锈
迹斑斑的切罗莱特正在马路中间爬行,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方向盘的后面坐着一位
头戴草帽的老人,脸上挂着果断而吓人的表情。她惟恐被他看出自己的惊慌失措,便低
下头继续往前赶路。匆忙中她不慎跌了一跤,肾脏阵阵发疼,膀胱越来越满,她感到最
多只能坚持一两分钟了。人们不会记得她在春光明媚的早晨路过这里,但他们一定会记
得一个牛仔裤上尿迹斑斑的人。她得立即处理这件事。
路边不远处有一套巧克力色的平房,窗帘关着。门廊里放着三份报纸,第四份掉在
门前的台阶上。罗西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看到她,便将自己藏进平房旁
边的草坪里面。后院是空的。铝合金的纱门把手上挂着一张长方形的纸条,她迅速地跑
到门口,读着纸条上的留言:本市妇女乐园的安·科索向您致以问候!我来时您不在家,
我会再来的!多谢!假如您对本乐园的精品感兴趣,请拨打电话:555—1731。底下潦
草地涂抹着几个字:4月17日。纸条是两天前留下的。
罗西又往四周扫了一遍,当她看到她的两侧分别有树篱和俄罗斯橄榄树做掩护时,
便迅速解开牛仔裤上的纽扣,拉开拉链,在后门和低压罐之间的坑洼处蹲了下来。现在
担心有人从这栋别墅旁边的楼上看见已经为时太晚。释放为她带来的快感使一切担心都
变得不重要了。
瞧,你简直疯了。
是的,她当然知道。但是当她膀胱里的压力得到了缓解,尿液变成的小溪在砖缝之
间曲曲弯弯地流淌时,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立即充满了心头。
5
她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一路上经过了许多陌生的地方,终于来到城西一处露天市场。
在油画和地毯摊位之间有一个付费电话。当她用电话叫出租车时,惊讶地发现她已经走
出了自己的城市,现在来到了相邻的梅普顿市郊。难怪两只脚跟都磨出了很大的水泡,
她猜想自己一定走了不止七英里。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到了。她利用等车的时间在市场尽里头的便利店逛了一圈,买
了一副廉价的遮阳镜和一条红色化纤方巾。她记得诺曼说过,如果你想转移别人的注意
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戴上鲜艳的饰物,以便将他们的注意力从你的脸上转移到别处。
司机是一位肥胖的男人,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充血的眼睛,嘴里喷出难闻的气味。
他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肥大的体恤衫,上面印着越南南方地图,底下写着一行字:我活着
时尝遍了地狱的滋味,我死后要上天堂。铁三角,1969。他那双充血的眼睛飞快地扫遍
了她的全身:从嘴唇开始,然后到胸部,最后是臀部,很快便对她失去了兴趣。
“宝贝儿,怎么走?”他问。
“你能送我去‘大陆快运’吗?”
“你是指长途汽车站吧?”
“那里是长途汽车站吗?”
“对。”他抬起头,从侧视镜里注视她的眼睛,“那地方在城东。二十块钱的路程。
不费吹灰之力。钱带够了吗?”
“没问题,”她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你能帮我在路边找一处商业银
行的自动取款机吗?”
“如果所有的问题都这么简单的话,那该省掉多少麻烦!”说完,他把表打回到
$2。5的位置上,上面标着起价二字。
表盘上显示的数字从$2。5跳到了$2。7,起价二字不见了。此刻,她记住了自己的
新生活开始的时间。她不再是罗丝·丹尼尔斯了。丹尼尔斯是他的姓,用他的姓会给她
带来危险,而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抛弃了他。她再一次成为了罗西·麦克兰登,那个早
在十八岁时便落入地狱之中的女孩。她想,万一她不得不用婚后姓名,在她的心灵里她
仍然是罗西·麦克兰登。
我是真正的罗西。当司机开过兰卡汤尼桥时,莫里斯·森达克的诗句和卡罗尔·金
的声音像幽灵般飘进她的心中。她笑了,罗西正是我自己。
她是真正的罗西吗?罗西正是她自己吗?
她想,从此时此地开始,我将要找到它的答案。
6
司机将汽车停在艾乐库斯广场,车头对准商场的一排取款机,旁边有一座喷泉和一
座抽象派艺术风格的雕塑。最靠左边的一台取款机是浅绿色的。
“是这玩意儿吗?”他问。
“是的,多谢了。我马上就回来。”
但是她耽搁了一会儿。由于不熟悉取款机上的巨大键盘,她无法准确地输入密码。
当她完成了这一步骤以后,又不能决定需要取出多少钱。她输入了7。5,小数点,0。0,
手指悬在执行键的上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又将手缩了回来。如果他抓住她,毫无疑问
会因为她的出走而殴打她。如果她胆敢偷他的信用卡……而且居然还敢使用,她一定会
被打得半死不活地送进医院(或者被他杀死,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头脑里嘟哝着,实际
上他会杀了你,罗西,如果你忘记了这一点,那你就是十足的大傻瓜)。难道她冒着那
么大的危险,只是为了区区75块钱吗?值得为它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不。”她轻轻地说着,又伸出手来。这一次,她输入了3。5,0,小数点,00……
之后,她又一次犹豫起来。她不十分肯定,当机器中的数字显示到现金柜台上时,多少
钱是可以“现付”的,350元应该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他会为此非常气愤。
她把手放在取消/重试键上,问自己,这又有什么不同,无论如何他都会非常气愤
的,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夫人,您还打算待多长时间?”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只有喝杯咖啡的时间。”
“真抱歉!”她紧张得跳了起来。“不,我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她按了执行
键,显示器上出现“请稍等”的字样。等待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已足够让她在大脑里
欣赏一幅生动的画面:机器突然发出尖锐的报警声,同时伴随着生硬的机器声音:“这
个女人是小偷!这个女人是小偷!”
显示器上没有出现抓小偷的声音,相反,显示出了多谢光临,祝她全天快乐之类的
话,然后吐出十七张20元和一张10元票面的纸币。罗西回避着身后那位年轻人的目光,
对他神经质地微笑了一下,迅速返回了车中。
7
长途汽车总站是一座低矮宽敞的建筑,外墙涂着普通的沙岩原色。这里有各种各样
的汽车,不仅有大陆快运,还有拖运车、美国开拓者。东部干线,一辆辆车头深深地嵌
入载货码头,环绕着总站。罗西觉得它们就像是黄色的小胖猪在丑陋的妈妈身边吃奶。
她站在入口处往里面张望。长途汽车站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拥挤和可怕。十四年以
来,她除了丈夫以及他偶尔带回家吃饭的同事以外,几乎没有见到过任何人。她由此而
得上了广场恐怖症。因为现在只过了半个星期,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