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三集(侯君集x李世民)-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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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感到后脑处一阵冰寒,是刀锋靠上了他的脑壳。接着,一阵“吱吱吱”的怪异的声音响起,像是刀锋在他的脑壳上来回的割锯着,伴随着的自然是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
侯君集尖叫着,扭动着,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的尖叫声出不了喉咙,他的扭动也被那两名甲士按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不久,只听到“啪”的一声,一块骨头跌落在他眼前。又听到有人以冷若冰霜的声音在禀报:“侯君集的反骨已取出。”
“果然是脑后生有反骨的逆贼!把他右臂的威骨也取出来,看他以后还能不能拿刀杀人?”这样古怪之极的话语从那戴着高高的帽子的人站着的方向传过来。
“是!”又是齐声的答应。
“够了,够了,我认罪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侯君集哭喊了起来。
但似乎没有人听到他在哭喊,或者可能是听到了也不予理会。把他按在地上的两名甲士又把他的身子翻了过来,拿着屠刀的那些人则开始割起了他的右臂。不一忽儿,又是“啪”的一声轻响,一块鱼尾状的骨片扔在他眼前。
侯君集看着那骨片,忽然感到奇怪。虽然这取骨的过程疼痛难忍,但没有流过一滴鲜血。这骨片之上也没有附着血肉,甚是干净整齐。
这是梦,这只是一个噩梦!
侯君集大叫一声,这一次声音终于从喉咙里迸发了出来,引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地面忽然下陷,他的身子急速地下堕,什么戴着高高帽子的人,什么甲士,什么拿着屠刀的人,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他又叫了一声,双手往下一撑,猛的醒转过来,果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室内景物宛然如睡前,刚才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如果只是一场噩梦,为什么在梦里被取出骨头或骨片来的后脑和右臂,仍是剧痛不已?侯君集连忙伸左手分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和右臂,没摸到任何伤痕等异样之处,但那疼痛入骨的感觉却是清晰已极。
“发生什么事了?做噩梦了吗?”身后忽然响起柔声的询问。
侯君集正如惊弓之鸟,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整个人弹起来,回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妻子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他。
“没……没事……”侯君集一开口,却被自己那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时才觉得喉咙处如着了火似的干涩肿痛,似乎梦中的叫喊虽然没能发出声音,还是把嗓子喊伤了。
“怎么会是没事呢?”侯夫人撑起上身,借着窗外洒进的月色端详着丈夫那满额冷汗、惨白得形如见了鬼似的脸色,“这几天晚上你反反复复都在做着噩梦,总是叫着‘我没有造反’之类的话惊醒过来……”
后记:
1、话说上一章与这一章其实很多地方是史实,并不是偶编滴~~~~例如上一章里李承乾说要在称心死后如何祭奠他,历史上承乾其实是真的做了出来,并不是偶这小说里只是说说而已~~~~
2、又如这一章里侯君集做噩梦,梦见被人以谋反之罪把威骨剔出来,在惊吓之下叫着“我没有造反”而醒来,还被自己的枕边人都听见了,还有下一章写到侯夫人劝他去向朝廷自首……这些全是史有明载滴~~~可见猴子其实在为承乾密谋造反的过程中,内心是很惊恐很受折磨滴~~~
60 天意
60 天意
侯君集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在噩梦中叫不出声音的话,原来其实都叫出来了,还让这枕边人全听去了。他立时脸色一沉,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侯夫人见丈夫虽是声色俱厉,却分明是色厉内荏,叹了口气,道:“你是国家大臣,怎么会在梦里为着什么造反的事而忐忑不安?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隐情不能说?你若是真的做了辜负国家之事,还是去向朝廷自首吧。圣上一向待你不薄,只要你临崖勒马,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吧?否则……”
“够了!”侯君集大喝一声,打断了妻子的说话,匆匆跳下床去,披衣出了卧室。
夜风清凉,拂在脸上,让君集刚刚从噩梦中摆脱出来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些儿。他一边缓缓在庭园中踱步,一边平抑着内心翻涌的思绪。妻子方才所言的道理,他岂有不懂?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他走上的,是一条不归之路!
又一阵夜风掠过,庭园中的树木发出沙沙的轻响,侯君集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冷颤。他想起妻子被他打断的那句“否则……”,后面会是什么呢?其实再清楚不过了吧?——否则,事情败露,就将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满门抄斩……
侯君集猛的伸手想去摸自己的后背,但右臂仍是一阵阵的发疼,才举起一半就再也使不出力气。他暗暗吃惊于那噩梦的厉害,换过左手去摸后背。然而,那剑形的胎记与世民额上的圆形印记正好相反——世民那圆形印记只能用手摸才感觉得到,肉眼是看不见的;他的剑形胎记却是用手摸起来是摸不出什么来的,只能用眼去看。可是,谁的眼睛都能容易地看到他的胎记,他自己却是怎么扭头也看不见的。
也许正是由于这个缘故,自从世民登基为帝、他成为开国功臣以来,没有人再见过他这后背的胎记——他就是在与妻妾行房之时也从不脱去最里一层的单衣的——,而知道他有这胎记的人——他的家人,还有世民——都不再提起。没有旁人看见或提起,他自己又摸不到、看不见,就好像这胎记不复存在了。伴随着它的那个关于他会给侯家带来灭门之祸的大凶之兆,也像是不复存在了。
可是,现在……难道,竟会是小君把我抄家灭族?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小君承诺了要以他的天命来改变我的宿命。他的天命应验了,我的宿命就应该得以改变!
侯君集抬头看向黯淡的夜空,天星闪着冷冷的光芒,忽而幻化成世民的眼睛,又忽而幻化成称心的眼睛,像是在嘲弄着他。
还是说,天意就是要这样呈现的吗?就是让小君的天命成真,再由他来实现我的宿命?
君集双脚一软,不由得跪倒在地,后脑那处本来就一直没有消失的痛楚,此时似乎更是变本加厉了。
“小君,小君……”他呻吟似的喃喃低叫了起来,“我只是……我只是因为……爱你啊……”
“小君,我只是……因为爱你啊……”
同一句话,从侯君集的口中凄然的道出。可是,他身处的,不再是那个夜凉如水的自家庭院,而是黑沉沉、阴森森的……天牢。
是的,侯君集正身处天牢之内,身上穿着的也是囚衣,跪在地上,仰首面对的是一脸惊愕与沉痛之色的……皇帝李世民!
不是在梦里,这是真的。
不过就在一个月前的二月二十八日,侯君集还跻身于李世民下旨绘成真人大小的图画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如今的四月初一,他却已经因太子李承乾谋反事败而被下狱。
根据侯君集的谋划,本来是打算让承乾假装病重将死,诱使世民到东宫探望。他们收买了一个名为纥干承基的突厥人埋伏在侧,到时伺机现身劫持世民,占领皇宫,诛杀魏王李泰,抢夺帝位。
谁知此前世民庶出的五子李佑因不堪长史权万纪的严格监管而起兵谋乱,叛变很快就被平息,在追查李佑党羽的时候却把纥干承基也牵连了进来,由他口中竟供出了承乾谋反的计划。身为东宫千牛的贺兰楚石为求自保,惊恐之下,把侯君集这岳父也参与阴谋之事全数揭发了出来。
世民闻讯震骇,一边下旨逮捕侯君集入狱,一边却御驾亲至天牢,摒退旁人,独自提审侯君集,道:“我不要让你受那些刀笔小吏的侮辱,所以亲自来审问你。”
世民把贺兰楚石的状词,与从东宫之内搜出的侯君集跟李承乾往来谈论谋变之事的书信放在君集眼前,问:“君集,是真的吗?”
面对如此证据确凿,侯君集只是垂首道:“陛下都有证据了,还需要问臣吗?”
“再多的证据,我都不相信……我不想相信!”世民一字一顿的慢慢说着,“我,要亲自听你说出来!”
侯君集却是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赖着脸皮不肯认罪,而是因为只要他那牙关稍一松开,就会忍不住号啕大哭出来。其实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喉头涌动着悲意,他不由得伸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像这样就能把那股悲泣的冲动压制下去。
世民见着他如此痛苦的神色,不觉心如刀割,两手一把抓住君集的双肩,拉他面对着自己,叫道:“君集,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真的是你……是你要造反吗?”
侯君集抬头看了世民一眼。阴暗的牢房中世民那乌黑的眼眸反而显得格外的分明。然而,他大为骇然,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只因这一幕,与他噩梦之中反复见到的那场景实在太相似了。他脑海中几乎是自动地就开始浮现出接下来的情景——世民的眼睛会忽然流下血红的泪水,然后他就会发觉,那其实是称心的眼睛。
于是,尽管他已经低下头没有再看着世民那双眼睛,可是脑海中梦境的一幕幕却不是他低下头去就能摆脱的。他耳边仿佛又响起称心那嘶哑凄厉的叫喊:“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还我的命来,还我的命来……”
“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放过我吧……”本来捂在嘴巴上的手变成捂在耳朵上,侯君集尖叫着,恍惚间把正抓着他肩头的世民当成是被他害死的称心。“称心,放过我,放过我……是我欺骗了圣上,让他下旨杀你。我只是想以你的死激起太子谋反的决心……”
世民怔住了。他本来是要侯君集亲口承认参与谋反之事,没想到他招认出来的,却是陷害称心之事。看他蜷缩成一团,犹自全身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可以想见他内心的惊恐,不下于对自己谋反之事败露的担忧。
“君集,是我,你看清楚了,我不是称心。”世民托起侯君集的脸庞,迫使着他再次面对自己:“为什么?君集……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话语中已夹杂了泣音。
“小君,我只是……因为爱你啊……”终于,君集直面着世民的那双眼睛开了口;终于,泪水决堤一般奔涌而出。他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出来,侯君集反而觉得轻松了。自谋变以来,他始终是中心惶恐,夜难安寐,不是梦到称心来索命,就是梦到阴谋败露。此时一切担忧终成事实,他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他自知此遭死罪难逃,不承想世民竟亲自前来。能于临死之前与他再见最后一面,甚至能吐露抑压多时的心事,一时之间,君集甚至不晓得自己这号啕大哭到底是悲从中来,还其实是……喜极而泣。
“君集……!”世民双手一伸,竟把君集整个地抱进了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