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三集(侯君集x李世民)-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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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却是冷笑一声,霍然抬头盯视着世民的眼睛,道:“李靖这样做,是他懂得收敛谦退的为官之道,也是因为他对你没有真正的忠诚之心。所以他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在你面前隐藏他心里感到的委屈与忧惧,我却是办不到!这世上无论是谁这样待我,我都只会是生气,可是……竟然是你,是小君你,这样对我……”说到后来,他的话里已带着哽咽之声。
“君集……”世民见他如此伤心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的不忍,“……我这次对你下手是重了些。可是,你让我怎么办?上次也是在这御书房里,我怎么开导劝说,你就是听不进去。我自己便是以军功起家的功臣大将,岑文本在奏章里所说的道理,岂难道要他来教我才知道吗?武德年间受太子乃至父皇的嫉妒排挤之苦,我不早就都切身体会过了吗?我若真的是这样对功臣轻加屈辱之人,那么李靖那次,我又怎么会只在私下处理?君集,我真的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把你公然的下狱。但我私下怎么劝说你都不当一回事,我这才觉得,与其等到你真的犯下大错时再追悔莫及,不如现在就下手重些,好让你能警醒过来。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君集怔了一怔,冷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后会深自收敛的。可是……可是你总是看得我比李靖差,这口气我真咽不下。”
世民听他最后一句又孩子气了起来,当真是哭笑不得,道:“李靖确实是为人沉稳、处事得当,比你是远远胜过了,你这有什么好跟他斗气的。”
君集又嘟起了嘴,道:“但我对你的忠心可是远远胜过他的!玄武门事变之前,你亲自去请求他帮忙,他却推三阻四不肯答应。你登基之后对他的临危不救不予计较也就罢了,却一下子就把他提拔为兵部尚书、掌握兵马大权。我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追随于你,却一直以来升迁都落在他后面。贞观四年是你以他破灭突厥之功拨擢他到右仆射的宰辅之位,才把兵部尚书的位子腾空了出来给我。要说那时我的功勋还不如他,可现在我也灭了一个高昌国,不比他灭了突厥要差。平定吐谷浑那一战,虽是我在他麾下,但若非采用我主张的‘分进合击、穷追猛打’的战法,我军哪能那么彻底的击败敌军?我所负责的南道一线深入荒漠、长途奔袭,困难最大,功劳自然也该是最大的。这样比较下来,我比李靖更强,为什么你却还是认定我不如他?”
侯君集这样哗哗哗的说个不住,听得世民大皱其眉,不觉又想起李道宗那句“智小言大”的评语来。但他转念一想,君集是对自己全无隐瞒保留,才会这样把心底的真话都尽数倾吐。他再有千般万种不如李靖之处,他对自己的忠心却确实是远远胜过李靖的。
于是世民吁了口气,仍是耐心的劝说,道:“李靖的忠心是不如你对我,但他也不是什么怀有贰心的奸佞。玄武门那时,李靖并不是我秦王府的僚属,我们不过是同为一朝之臣,他不敢插足皇室之内的争权,也是他一向明哲保身之道,算不上是大错。但他有将帅之才,这早在武德年间他辅助孝恭平定江南之时已显露无遗,所以我登基之后不便再以主帅之身统军上阵,就把他提拔重用了起来。这只是量才录用而已,并非偏心他什么。对你呢,你都该知道,我是一直都用心栽培的。以前让你跟着我读书,后来还让李靖传授你兵法,为的还不就是想让你可以青出于蓝、取而代之吗?你自己来说,在你和他之间,我到底更偏心了谁?但任贤用能是国家大事,我总不能以一己私心来确定职位高下吧。君集,你不要心急,等你更加长进了,李靖坐过的高位,迟早我都会让你坐上去的。”
世民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说得够语重心长了,君集却仍是撇着嘴,一副大不高兴的样子,说:“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我总要落在李靖之后,要等他坐过了那些位子,我才能在后面跟着坐上去,我就不能赶在他前头,居于他之上吗?再说,小君,你说李靖只是明哲保身、不是怀有贰心,我可不这样认为。你刚才说起让他教我兵法的事,我就想起来了。他教我兵法,每到精微细妙之处,就不再说下去,隐匿藏私,可见他心怀不轨,只怕就是想着以后会造反,不能都教会了我,让我能对付他来保护你。”
世民闻之愕然,道:“真有这样的事吗?我会再去问清楚李靖的,但你也不要太过多心了。我让你向李靖学习兵法,可不是仅仅想让你学他的兵法,也是想让你学学他那沉稳谦退的为人之道。你啊,年纪也不算小了,性子却还是那么的浮躁。居高位者就得有与那高位相称的稳重之态,你想赶过李靖的头,光是立功可不够,还得修心养性才行。”
君集听世民仍是左一句“李靖”右一句“李靖”的说个不住,心中那股怒火越发的烧得猛烈,不由得脱口叫道:“小君,是他吗?就是李靖吗?”
“什么?”
君集双唇颤动着,心里犹豫着,但看着世民那双澄明的眼眸里满是惊异之色,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你在洛阳之战后跟我说过,你……你爱着一个人,就是他……就是李靖吗?”
51 君臣
51 君臣
侯君集当年在洛阳之战后听李世民说他已爱着一个人,所以不能再与他行过分亲热之事时,他最怀疑的是当时在世民麾下红极一时的大将尉迟敬德。虽然世民否认是他,但君集内心的猜疑终是难以平息。但玄武门之变后,君集终于相信了尉迟敬德并不是那个人。因为敬德虽然也位列五大功臣之内,甚至还排在君集之前,但他此后不久就外放出京任地方官,不再与闻中央朝政。
君集也因此而渐渐放下了对当年世民那番话的念念不忘、苦苦猜想。可是现在,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这话,心中又腾升起新的猜疑。自世民登极以来,他一直对于自己总是屈居于房玄龄、李靖二人之下深感不快。可是房玄龄毕竟比自己与世民重遇之前更早就已在世民身边效命,其忠诚也无可挑剔。李靖却迟至玄武门之变前夕仍不肯为世民尽忠,世民却偏偏对此毫不介怀,即位后一直对他倚重有加,比对自己更甚,这就难免让君集深感嫉恨难耐了。
本来,秦王时代的世民已一直劝说君集要有进取向上之心,但背后那剑形胎记的大凶之兆总是让他一想起就觉得自己迟早只会枉死,作什么努力都只是白费功夫而已,所以性情惫懒,也安心于在秦王府内低调地扮作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但自从玄武门之变后,世民真的应验了他的天命成为一国之君,还公然把侯君集列入五大功臣之一,不再向世人遮掩他对君集的依赖宠信,君集也就完全忘记了那大凶之兆的宿命。半是想报复当年侯家的人瞧他不起,半是要赶上世民地位的上升,君集一下子变得锐意进取,而他的升迁之快也确实是迅捷得让众多不晓得他与世民渊源之深的同僚侧目猜忌。
但这一切的辉煌遇上了李靖,就霎时显得黯淡无光。在侯君集看来,他心高气傲的觉得自己天资才干并不比李靖差,而论与世民渊源之深、忠诚之切,更是李靖远远不及。何以世民却对他如此偏爱,显得更甚于对自己?君集此前一直只是对此气闷不解,这时却忽然想起了当年在洛阳时世民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越想就越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解释。
虽然李靖的年纪未免太大了一些,但侯君集马上想到,世民当时说过他虽然爱着那个人,但那个人不能回应于他,就是因为这个年龄相差太大的缘故吧?当年世民辅助父亲从太原起兵,攻陷长安之后,李靖本因欲图告发李氏父子谋变而被下令斩首,是世民及时向父亲说情而救下他一命,收进府中,但不久之后李靖却又被调离去辅助世民的堂兄赵郡王李孝恭。可见世民早就爱上此人,所以才这样竭力营救这么一个本来要破坏他们李氏起兵大计的仇人。也许李靖是不能回应于他,就转投赵郡王麾下相避。玄武门之变世民亲去相求他都不肯施以援手,也是这样的原因吗?可不管李靖怎么回避冷待,世民还是完全不计前嫌,总是对他那么好,不断的委以重任与高位,连自己这样从秦王时代起就一直追随效命的旧部都还远远不如。这不正是跟当年世民在向自己述说对“那人”的爱意时那一副“不管他怎么待我,我都无怨无悔”的神态暗暗相合吗?
君集越是想下去,就越是觉得自己猜测的不错,本来他对李靖已是怀着深深的妒意,此时更是越发的成了刻骨之嫉。
侯君集这边厢胡思乱想,那边厢世民却先是错愕万分,既而哭笑不得,但见着君集满目尽是嫉恨之色,只好竭力忍下笑意,脸色肃然的道:“你都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
“我这是胡思乱想吗?那你告诉我,是谁?那人是谁?你说出来了,我就不用胡乱猜想了。”君集紧紧逼视着世民的眼睛。
世民眉尖轻蹙,扭头避开君集的目光,道:“我不会告诉你。你如果知道了,你会去把他杀了的。”
君集心中一凛,这同一句话,世民当年在洛阳自己追问他的时候也说过。
是李靖吗?不是他吗?是谁?到底是谁?是谁令小君为着他而一再地拒绝自己?
君集头脑中有千百种思绪如走马灯般急旋不已,对那自己不知道的人一直以来深埋心底的嫉恨交加之情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炽烈,只想马上就要得知真相。这念头使他陷于疯狂的边缘,双眼不知不觉间变得血红狰狞。
“小君……!”他不由自主地冲上前去,双手揪住世民的双肩,“告诉我,是谁?告诉我,那人是谁?”
世民见他神色大异寻常,也暗暗心惊,反手抓住他的两臂,道:“君集,你冷静些。总之不是李靖,绝对不是他,好吗?”
去他的李靖!我只想知道你爱的人是谁!
君集的满心里都被这疯狂的意念所占据,只觉胸膛之内气血翻涌,深知自己今天若不能从世民口中得到那人的名字,恐怕会平息不了心中这股怒火,甚至要吐出血来。
他双手一扭,往下用力一压,竟是把世民按制在书案上。
世民心下骇然,右手一屈,曲起的手肘向后重重一撞,正顶在君集的腰间,痛得他全身气力一卸,自然而然就放开了世民。
侯君集捂着腰部向后跌开数步,抬头见世民一脸震怒之色,这才从刚才疯狂的意念之中惊醒过来,结结巴巴的道:“小君,我……我……”
“侯君集!”世民厉声喝道,“你这是想犯上吗?”
“不,我只是……小君……”
“够了!”世民一脸的怒容转作一脸的痛惜,“是朕的错,一再地纵容你一介臣下如此僭越逾礼,才致今日之祸。”
君集听世民竟是自称起“朕”来,心中寒意大盛,急道:“小君,刚才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你不要这样对我……”
世民摇着头,